陆霜降三言两语把晏家发生的事情都给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最后这才道:“你离开前特地跟我说过让我多看顾着点奶奶和小鱼,这件事你总归是得晓得的。”

    电话那边有一段时间的空白,只能听到那头冷静的呼吸声,陆霜降有一瞬间都怀疑电话没有信号,不过,她也清楚,恐怕是这件事让晏承楼心中难受了。

    她低低道:“阿楼,还在吗?”

    “……嗯。”

    “我知道,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小鱼现在根本就不敢回家,这孩子是个很惹人心疼的,总是想着不读书就出去工作,也好把这些年欠家里的都给还清。”

    可是,这哪儿能够还得清啊?

    遇上这样犹如吸血虫的父母,哪儿说得清理?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晏承楼垂着眼,头顶的灯泡微微晃动,照着他的影子也在地上明明灭灭的,俊美的脸也是一半藏在了光芒里一半隐没在黑暗中,叫人瞧不清表情来。

    接发室的警务员站得有些远,听不大清他们这说什么,但是却能从看见,晏承楼周身的气息从开始的愉悦变成如今难以言说的冰冷,让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浑身打颤。

    果然,晏团长冷面阎罗的外号不是空穴来风的,面对着媳妇儿都是这副模样,真的是可怕啊!

    晏承楼眉眼微冷,他攥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我倒是不打紧了,现在的关键是小鱼,你是怎么想的?”

    晏承楼语气冰冷,“小鱼是我的妹妹,她年纪还小,自然是该读书的。结婚也好,相看也好,都得等她成年再说,都得在她意愿之下才能进行的。”

    陆霜降见他与自己的想法一致,倒是松了口气,“嗯,那你家那头?奶奶和小鱼说了,这次你爹娘的态度很坚决,显然是你弟弟的学习在他们的心中占了大头的。这次我们和小姑倒是能拦一拦,但是小鱼有句话说对了,这件事防得了第一次,防不住第二次第三次,我们不可能次次都能拦住,小鱼也不能每次都能幸运地逃出来找我们帮忙的。”

    “根源在你父母身上,但是偏偏他们是小鱼的亲生父母,是她的监护人,这就是最棘手的。小鱼的户口还在他们上头呢!”

    陆霜降是真的同情心疼晏鱼的。

    晏承楼缓缓地开口道,“小鱼的户口可以调到我们户头上,我之前跟村委提过一回,证明也开好了,就在我给你的那个小手帕里包着,你要是愿意就可以把她调到咱们户头上。”

    “你,你居然早就预料了?”陆霜降一愣。

    晏承楼:“我爹娘向来不喜欢小鱼,我也只是防范于未然。不管怎么样,小鱼也是我妹妹。还有,这次我也回不来,你们就是再如何闹,也的确只能让我爹娘暂时偃旗息鼓。倒不如直接让小鱼从家里脱困!”

    说着,他低声把方才想到的法子说了一通。

    陆霜降一怔,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惊讶,直到那头传来了晏承楼的问话,她才骤然回神,“我听到了。这法子是挺好的,只是这实施的人,倒是得好好的选一选的。”

    “你可以找苗光辉帮忙,我会跟他说的,他手下的人多,认识的人也广。”

    “好。”陆霜降颔首,“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做的。”

    晏承楼一愣,“你也打算?”

    陆霜降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刚才跟你想的法子倒是大同小异,不过你的法子倒是比我的更细致缜密。我也只想了个模子,你倒是补充得刚刚好了,连人选都想好了。唔,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晏承楼原本心情还有些沉郁,此时闻言,眼底不禁浮起了笑意,“嗯,我媳妇自然是最聪明机灵的。”

    “晏承楼同志,你现在嘴甜得我都不敢听了。你该不会背地里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吧?”

    “……没有。”

    “你刚才停顿了一下吧?”陆霜降挑眉,“你还敢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啊,我回头得找楚谦好好的问一问。上回我可听说了,你居然让楚谦给你买什么情话书的,怎么,婚都结了,你居然看这个,莫不是你们部队有什麽漂亮的护士小姐姐和美女医生,让你念念不忘的?”

    晏承楼笑:“家有美娇妻,不敢出墙去。”

    “嘴贫。晏承楼,每次你都让我想要重新认识你!”

    “不敢不敢。”

    电话两头倒是一扫方才的凝重,两边的气氛都散发出了恋爱的酸臭味了。

    良久,晏承楼开口道,“阿霜,谢谢你,我心情好了很多。”

    他自然晓得,方才陆霜降特地说那么一番话进行胡搅蛮缠,也不过是怕他心里难受,所以才细致地转移了话题。

    陆霜降拿手绞着长长的电话线,他低沉悦耳得让人耳朵都发苏的声音传来,让她的耳朵都微微有些发痒,“我就是想告诉你,家里的事情还有我呢,你不是一个人的。”

    “嗯。”晏承楼眉眼温和,仿佛都浸润在了一泓春水中,温柔得不可思议。“阿霜,我想你了。”

    “而且,你都不让我跟你道谢,你也不用跟我那么生疏的啊!不然,我可就生气了。”陆霜降捂着突然红了起来的脸颊,急急道。

    “好,不说。”晏承楼是她说什么都应着了,顿了顿,他声线低柔,慢慢道,“阿霜,好好照顾自己。”

    一时间,陆霜降只觉得糟心事都烟消云散了,就像是大夏天灌下的一大罐的蜂蜜水,只余下心间的弥散开来的甜蜜,她垂着眼眸,“你也是,不管出任务也好,平时锻炼也好,都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嗯,我会的。”

    眼见着也讲了好久了,陆霜降虽然心里不舍,却还是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去忙吧,我,我挂了。”

    “嗯,你先挂。”

    “晏承楼,我,我也很想你。”说完,陆霜降蓦地抬手就挂了电话,只余下心间怦怦然直跳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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