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杨翠兰毫无反应,晏建树也是不耐烦了。

    他本来就是个庄稼汉子,也不是个能哄人的,叫了两次见她没反应,不由急了,三两下就冲了上来,一把把人给扯了起来,恼火道,“你个婆娘,到底是咋回事啊?还折腾上了啊,老子让你哄孩子没瞅见啊!老子下了一天地回来,连个洗脚水都没人端,你倒好意思还在这睡懒觉,你信不信老子打死你这个懒婆娘啊!”

    杨翠兰今天跌了天大的面子,这下真的是觉得万念俱灰,结果自己丈夫回来后非但不来看看自己,开口闭口还是要动手,她也是心如死灰,霎时端坐起来,就把整个脸面凑了过来,边哭边嚷嚷道,“好啊,你打啊,你打死我得了!我反正在你们晏家也是丢尽了颜面,也没脸再在你们晏家活下去了,你倒不如打死我一了百了,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说着,她低头捂着脸,就开始嘤嘤地痛哭了起来。

    晏建树本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媳妇,乡下人脾气爆,有时候都是这么吓唬媳妇的,他这回倒是也没真想动手的,却没想到杨翠兰突然就变脸,哭成了一个泪人。

    而她一哭,本来就闹觉要困得儿子也开始扁嘴开始哭了,霎时就是三长两短地嚎哭了起来,哭声很具有穿透性,直把人哭得头颅都要炸了,院子里所有人都给听到了。

    就是住在他们对面西屋的陆霜降也听到了,她本来正在翻看书做习题,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笔都歪了一下,她不由“呀”了一声。

    “怎么了?”晏承楼闻声望来。

    陆霜降用的是铅笔,倒是还好,虽然划了很长的一道线,她用橡皮擦擦了擦,“没事,被这哭声吓到了。”眼见着这哭声越来越大,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孩子都哭成这样了啊?”

    杨翠兰这孩子她是见过的,已经三岁多了,平日里都是杨翠兰和晏母交叉带的,偶尔也是晏鱼放学回来带的,不过这孩子倒是成了两个人逃避农活的借口,故而一直都没见两人怎么下地。

    此时,眼见着孩子都哭得嘶哑了,却根本不见停的,陆霜降真的是想拿一团棉花好好地把耳朵给堵上才好,她揉了揉耳朵,也是没了继续做习题的心思了。

    “这到底还得哭到什么时候啊?”

    晏承楼也是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孩子持久力那么强,“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孩子不舒服吧,大哥大嫂应该在哄。”眼见着陆霜降别哭得心烦意燥,他也清楚看书做题都得环境安静才好,他便提议道,“我去提了热水来,咱们先洗洗,等会儿早点睡觉吧!”

    陆霜降也没拒绝,只是见晏承楼这殷勤的模样,不由想到等下熄灯后那副如狼似虎的模样,浑身不禁震了震,忙道,“你是三天后啥时候回军队?定了时间嘛!”

    “定了。”

    晏承楼觑了她一眼,突然幽幽然道,“你很盼着我回去吗?”

    陆霜降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对上他晦涩暗沉的眼眸,一瞬间如醍醐灌顶,求生欲爆棚,“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提前给你准备好东西,所以问问你定的车票。要是你早上走,我这可不得忙不过来嘛!晚上走,我这就有充沛的时间给你准备东西了。”

    闻言,晏承楼的神色这才略略缓和了些,“我是上午的车,部队刚巧有任务经过,有车子过来接我,倒是不必麻烦坐火车了。”

    “有战友啊!”陆霜降琢磨着,那自己那天得起早点了,而且准备的东西也得比预料的多一些了。“我懂了。好了,赶紧洗洗睡吧,我明天先给你把衣服都洗一洗,趁着天气还好,到时候也能穿新的。”

    晏承楼颔首,就起身出去提水回来了,新砌的灶弄了个水瓮,每次烧完饭菜,这瓮里的水也就惹了,刚巧够两人简单的洗漱。

    这冬天冷,身上不出汗,刚巧昨晚上已经洗过澡了,陆霜降也就没打算再洗,主要还是水不够用。

    而这边,晏建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大一小凑一起,一声低一声高,简直就是混和音响,让人耳鸣不已,外头都传开了晏母的开骂,觉得耽搁了晏建华的学习,骂声尖锐又难听。

    “大晚上的,号丧啊!老娘还没死呢,哭哭哭,哭个头啊!还不赶紧地哄哄,人都是死绝了嘛!不想养就丢粪池里淹死得了,别弄得大家都睡不着好觉!”

    晏建树连忙高声应下,也是一肚子恼火,“你别哭了,带着孩子哭,你没听我娘都骂了嘛!弄得建华都没办法看书了!回头,她要是过来,你还不是得吃亏!还有,宝儿这哭得嗓子都哑了,再哭下去怕是都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也是你儿子,你总得心疼心疼吧!”

    杨翠兰一听丈夫这话,顿时悲从中来,一把搂住了儿子,就开始嚎,“你就晓得你老娘弟弟的,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娘两啊!你娘今天非得跟你二弟妹他们诬陷我偷东西,明明是你娘占了那些米粮,非得污蔑我,结果还当众打了我,让我出了好大的没脸!我还是长媳呢,回头二弟妹该怎么看我?别人该怎么看我啊?我还要不要活啊,你总是以为你二弟是个好的,不曾想吧,人家可没把你正经当哥哥看,你辛辛苦苦的下地,给他孝敬爹娘,结果人家媳妇才进门,张嘴就要侮辱我。你们要是这么容不下我,那咱们去把离婚证给扯了,我也不在家里碍眼了,我带着宝儿走!”

    说着,抱起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就要起身收拾东西。

    晏建树一愣,忙拦住了她,“不,不会吧……那二弟妹看着柔柔弱弱的……”

    杨翠兰一听,猛然仰头,把脸上的红印子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就我彪悍了?晏建树,你就看人家好看吧?人家都打你老婆孩子了,你还这副窝囊样,我怎么就嫁给了你啊……”

    陆霜降没碰她一根指头,这都是后来晏母打的,但这番话一出,倒是全栽赃到陆霜降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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