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三个星期后, 刘展在法兰西同辛迪碰面之后,他就打算去一趟央格鲁。

    刘展前往阿富汗的旅程也不是一帆风顺, 对东方人来说, 阿富汗的很多地区仍然十分危险,但是同之前在伊利安的经历相比, 又算不了什么。

    阿富汗还在不断冲突,但是现在刘展已经正式金盆洗手了,可是玛丽的事情虽然就此告一段落,刘展可不想就此放过事情的真凶,雷恩。

    跟他离开机场前往伊利安的时候相比, 刘展觉得周围的世界完全变了,人们全都低着头,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 似乎想要确定他们的双脚还在, 他们的工作和家庭也同样还在。

    经济崩溃的时候,没人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

    变的不只是周围的世界, 刘展自己也变了, 当初出国逃难前,他所想的事情不过就是生存本能的驱使而已,可是当他自己有了能力之后,所需要的东西就变得开始多了起来。

    刘展现在觉得看任何东西似乎都隔着一段距离, 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当他在亨利的带领下来到伦敦时, 刘展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他当然不会期待人们列队欢迎他, 但也没想到竟然到处遭遇冷漠和怀疑。

    刘展可不是第一次来央格鲁的伦敦了,确切来说,如果他愿意,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就可以叫来央格鲁上议院的某位元老级别的议员。

    在回到了科技的国家之后,刘展的手机才算是排上了用场,打开手机短信一看,都是宋小佳的信息,以及秦舒的,还有任莲和蜂鸟的。

    央格鲁这边当然也不乏关心他的朋友, 但他们也跟所有人一样, 被经济崩溃搞得心神不宁, 以为他这么长时间不见, 还以为是度假去了, 又或者是死在了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还挺羡慕他, 可看见刘展的脸时, 大家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化敦这边,刘展找了一个整形外科医生为他缝合了耳朵上的伤口。

    那个医生还说也许可以在转基因老鼠的背部帮他种一只新耳朵,但是被刘展果断一拳的给打飞了。

    刘展只是做了短短几个周的大富豪而已,等他离开了伊利安之后,那些东西就很自然的落入了雷恩的口袋里。

    刘展带着辛迪换了个可以遮住耳朵的发型, 这场炼狱般的经历让他在短短几周内瘦了很多, 眼睛周围现出很深的黑眼圈, 周边人都十分错愕他外表的巨大变化。

    刘展拿着手机打了整整两天电话, 只收获了一堆大家的关心。

    但是刘展想要去找自己在央格鲁帮助过的某位官员时,却是得到了一些漠不关心的话题。

    刘展可以理解一些人的无动于衷, 但最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央格鲁政府的态度, 似乎所有的政府官员都在忙着惊天动地的大事, 没人有兴趣了解在伊利安发生的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这事或许也就是在央格鲁才能接受,若是在华夏,早就启动外交制裁了。

    刘展致电下议院的长官部门,向他们通报玛丽死亡一事,对方明确表示:第一, 玛丽死在地球的另一端; 第二,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不愿牵扯进这种无头公案, 建议刘展最好报警。

    于是刘展只好呵呵一笑的向苏格兰警察局求助, 他在电话里花了很长时间才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警察局派来一位督察, 这位督察明显不太相信刘展的说法, 并且坚持认为警察没有能力解决这种事件, 他记笔记时还问了刘展好几次伊利安怎么写的问题。

    “太奇怪了, 先生, 但是”

    督察又忘记伊利安怎么说了, “那个国家的当局表示, 他们一无所知。" 督察合上笔记本,表示谈话告一段落, “不过请放心, 我们会调查的。 ”

    刘展一点也不放心。

    他联系不到玛丽的党魁, 据说党魁正在忙着巨型虫的事, 因为党魁母亲说当地一家医院里爬满了这种虫子.。

    刘展又打电话给外交大臣, 他的记性本就不差,能够让他记住的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大佬国要员,看的身旁的亨利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结果电话那头却是转给外交大臣的副手。 "我一起会派儿个得力的人彻查这件事的, 刘展。 " 副手说, “等我出国回来后立刻就办。 你知道吗, 我居然被派去赞比尼亚, 要在那个热得浑身冒臭汗的地方待整整一星期,都怪斯坦利和利文斯通那两个浑蛋发现了赞比尼亚。”

    刘展变得越来越易怒, 他自己也承认, 现在的脾气是点火就着。

    亨利在法兰西就在刘展那里得知了玛丽的死讯,在伤心了一个礼拜之后,他就开始和巴黎的一个舞娘聊得火热了,可是刘展不是这种人,眼看着自己的心爱的女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怀抱里,刘展要是不能替玛丽报仇的话,那么他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自己的。

    过去的几周他的身体和精神饱受折磨, 身上的伤口至今还没痊愈, 而心灵的创伤更是时刻在滴血。

    然而, 央格鲁zf似乎只是对在各种表格上打钩感兴趣,永远在敷衍他。

    一天下午,刘展正在央格鲁的夏日酒店的宾馆里喝闷酒, 外面响起敲门声。 来人穿着便服, 自称是罗恩警司,看来苏格兰警察局终于开始重视这件事了。

    “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太冒昧, 刘展先生, 从你担任央格鲁驻阿富汗的特战顾问时我就非常仰慕你, 那时我还只是个小警长。"

    “看来你的职位升了不少呢, 警司, 可我现在.." 刘展摊开双手, 假装对自己的房间深感失望, 他原来的顾问办公室装潢是这里的十倍。

    “一个拥有通天本领的男人,又何必在意办公室的大小呢?"

    “谢谢你。 来点茶还是咖啡?”

    “有没有更提神的东西? 我这次来不是代表警察局, 刘展先生,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想私下跟你谈谈。”

    “那就快请坐, 罗恩, 叫我刘展就好。”刘展伸手去拿苏格兰威士忌。

    警司喝了一口酒, 咬着嘴唇斟酌了一下, 然后说道: “是这样, 伊利安政府不太合作, 他们的答复是, 你说的那些事情从米没发生过, 即便真有什么事,也是你自己造成的。 ”

    刘展叹了口气, 知道就会是这个结果, 他觉得耳朵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抽痛。

    这件事很棘手, 相信你能够理解, 刘展先生。

    “叫我刘展。 " 刘展坚持道, 不过警司显然觉得直接叫名字个太适合。

    “据说有几个记者打算就此事写篇报道, 说玛丽的死也许是因为” 罗恩清了清喉咙, “情人间的冲突。

    请原谅我这么说,不过, 你和玛丽夫人, 你们的关系很亲密?”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怀里! ” 警司的话让刘展火冒三丈。

    “好吧, 那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的说法吗? "

    “你的意思是, 我身上断掉的肋骨、 多处撕裂的伤口、 少掉的几层耳皮, 还无法让你相信吗?"

    "是的, 还需要其他证据。 " 罗恩丝毫不让步。

    “我简直不敢相信, 你在怀疑我吗? 认为是我杀了她?"

    罗恩警司向前挪动一下身体, 想要拉近和刘展的距离,让气氛不要这么严肃,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现在面临的问题,刘展。”

    刘展觉得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突然燃遍全身, 他闭上眼睛, 努力让自己不要爆发, “老天, 她是被谋杀的, 而你却告诉我说, 这根本无所谓?"

    “我想告诉你的是, 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 单凭你的指控,只有异想天开的人才会去调查位于遥远大陆的另一个国家的罪行。 你说是谋杀,却连尸体也没有。"警司抿了一口威士忌, “伊利安当局交给了我们一份玛丽签证的复印件, 上面盖有出入境章, 包括日期和时间。 他们说, 她离开伊利安时一切正常, 没有人胁迫她"

    “看在老天爷的分上, 你去听听亨利爵士怎么说。"

    “哦, 我会去的。"

    亨利同样无法证明玛丽被谋杀, 因为他只看见玛丽走下飞机。

    “你看, 我这里有玛丽的信用卡和身份证。"刘展伸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 “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我手上呢?"

    “是的, 为什么呢? 这些东西只能证明你和她在一起, 刘展,你只是一个华夏人,又不是伊利安人, 这会让你更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该死, 罗恩,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刘展愤怒地敲打着办公桌。

    “等待证据出现, 调查必须要有证据。"

    “可是玛丽永远不可能再出现!"刘展的头又开始像被重锤击打,心也在绞痛。

    “刘展, 听我一句劝, 这件事着急也没用。"

    “那公平和正义还有个屁用?”

    警司瞪大双眼警告他, 刘展毫不理会。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罗恩, 谋杀不是违章停车, 随随便便就能抛在脑后!"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今天我来这里, 就是想把话说开。 第一, 希望你对我们的调查不要抱太高期望; 第二, 建议你不要过多牵扯此事, 不要自行处理。 你插手这件事, 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警司站起身, 将威士忌一饮而尽, “我很抱歉。”

    他的语气像是发自内心。

    警司把空酒杯放在桌子上, 没再说话, 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刘展呆呆地看着警司随手关上的房门, 然后拿起电话, 用力按下按键, 想找几个编辑谈一谈, 但转念一想, 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找报社, 也许永远都不适合。

    刘展把听筒放下, 接着抄起整部话机, 狠狠地朝墙上扔去。

    电话掉在地上, 像一只刚被开膛破肚的章鱼一样摔得四分五裂。

    刘展四处求助, 依然亳无结果, 央格鲁高层对他的态度已经不只是冷落了, 而是唯恐避之不及, 没有人根本知道发生过什么, 大家宁愿假装自己时聋子, 躲开这件事, 等待有一天杂草将一切掩盖。

    连辛迪也不露面, 刘展到处找不到他。

    刘展收到辛迪在电话答录机上的留言,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 说会给刘展打电话, 然后就没了下文, 像是再次失踪了。

    一天深夜, 刘展独自在家时, 手机响了。

    “刘展?"

    “辛迪!"

    “刘展,你这个了不起的家伙,他们居然肯放你走。"

    “你知道我的。"

    “你还好吗?" 辛迪说话气喘吁吁, 声音也有点含混不清, 可刘展觉得辛迪不像喝多了。

    “在总统府的所有客人当中,我算是好得不得了。你怎么样?”

    “哦, 正在接受治疗, 他们让我待在医院里, 每天有一堆漂亮的护士围着我打转。 那帮家伙怕我挂掉, 什么药都往我肚子里灌。"

    所以这才是辛迪说话困难的原因。 刘展没太留意辛迪话里有话, 只是觉得辛迪在总统府的遭遇一定比他以为的还要槽。

    “刘展?"

    “是的,辛迪。"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改天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想来见你, 会尽快过去。”

    “你的身体能行吗?"

    “过两天他们会让我出来放个风, 我会立刻过来找你。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我们见面再谈。”

    刘展以为辛迪过来是要表示感谢, “我们之间没必要, 辛迪,你的儿子是个好样的。”

    然而, 事情并不像刘展以为的那么简单, 辛迪的语气不太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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