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展心中知道雷恩说得没错, 只要是人, 终归都会开口。刚开始你只会说出姓名, 军衔或者编号什么的,以及一些基本的咨询。

    接着会再多说一点一一央格鲁的著名教授,赫里福德教授说,这个叫作 “挤牙膏” , 雷恩那种人永远不会满足, 会不停地逼迫你说更多, 想尽办法折磨你,

    你早晚会忍受不了痛苦, 放弃所有的底线。

    说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雷恩是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活得痛不欲生的. 能亲眼看见一个比他优秀的男人由于恐惧而崩溃, 雷恩从中可以获得快乐和满足, 他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高人一等。

    刘展必死无疑, 他也许无法决定自己死亡的时间和方式, 但也许可以决定死亡的地点, 大概这是他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后一件事。 他不想死在这间散发着恶臭的牢房里, 这里是世界上最悲惨的地方。 刘展全身都在疼痛, 他慢慢扶着墙壁站起身, 走到离雷恩几英尺的地方。雷恩还在用手帕捂着鼻子, 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衬衣袖口。

    “我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是这间牢房。” 刘展一字一顿地说。

    “我认为你在死亡这件事上没有太多选择, 刘展先生。”

    “我们拭目以待, 好吗? ” 刘展迅速抄起便桶, 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断了肋骨身手还能这么矫捷, 他将满满一桶粪便浇到总理雷恩的身上, 穿着雪白笔挺衬衫的雷恩瞬间变成一个屎人, 站在变成粪坑的地板上。

    雷恩迅速逃出牢房, 开始狂呕。

    刘展必死无疑, 雷恩绝不会放过他, 可他不会死在这间军房里。

    玛丽远离贝拉的视线, 舒舒服服地躲在一间凹室里, 没必要的话, 她不想再去激怒贝拉, 于是她坐在凹室耐心等待,其实玛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不过伊利安

    之旅让她对自己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的感情世界被重新项醒, 她发现了自己表演的潜力, 她开始相信自己的直觉, 开始相信刘展。 她以前公开道自己不服输, 却不知道自己还很勇敢, 能够在内心充满恐惧的情形下完成任务。 、

    其实她到现在还是感到热惧, 不是那种因痛恫人带来的恐惧, 恰恰相反一一是因为在乎一个人而恐惧。 她害怕!去自己珍视和热爱的人: 刘展。

    玛丽也不是一个安静的人,她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尖叫,应该去做点什么, 拿出政治家那一套, 去大喊大叫, 去将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但是刘展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你一直坐在岸边, 敌人的尸体早晚会从你面前漂过。

    “ 子在川上日: 逝者如斯夫' 。"

    她忘记刘展是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的。 刘展说, 这是华夏一个古老的谚语。玛丽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所以她继续等待。

    没有一个女人能一直坐着等待, 因为她需要上厕所。 玛丽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 看见一个齐腰高的书柜, 柜子顶部覆盖着凝固的蜡油, 书架上塞满了平装书, 大部分是俄语书, 不过她在书架的一侧找到一本叫作《蜜语》的英文,作者是个央格鲁人。封底介绍上说, 这个人还挺牛的, 曾荣获包括列宁奖在内的多个奖项, 这本书可能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爱情故事。

    玛丽急需要有个东西能暂时让她远离担忧和恐惧, 况且可以打发时间,也许这本还能帮助她理解周围这些令人费解的陌生人。

    她拿着回到凹室, 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杯茶、 一盘面包和果酱, 也许是贝拉心软了。

    玛丽坐下来喝了口茶, 翻开, 边吃面包边开始阅读。

    食物是约瑟夫送来的, 不是他母亲, 几分钟后他走进凹室.“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 玛丽说。

    “我也一样。” 约瑟夫勉强笑了一下, 疲惫的双眼里却是布满了血丝。

    约瑟夫是个干净的男孩子,但是今天,他一向整整齐齐的长发乱逢蓬地堆在头上。

    “你听到什么了吗?”

    “总统府里出事了, 不是小事。 总理雷恩去监狱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我们必须知道刘展现在怎么样了。 " 玛丽担心地握紧约瑟夫的手。

    “我们会知道的, 我们伊利安有个说法, '四处漏风的房子藏不住任何秘密。 今天晚上, 我们在总统府的朋友就能告诉我们里面的情况。”

    约瑟夫皱着眉头, 把镶着深色镜片的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像是担心会被玛丽看出他眼睛里隐藏的东西。他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勇敢些,可是疲惫让他显得有些不自然,“但愿还来得及。" 他说。

    刘展终于如愿以偿,他不会死在这间牢房里。

    “屎人"总理雷恩冲出牢房后, 三名警卫走了进来, 又开始用脚狠狠地踢刘展。

    不过这次, 他们只是一语不发地踢他, 没有嘲笑他, 也没有十分用力, 几乎是充满敬意地殴打刘展。

    不是每天都有犯人敢在身为伊利安总理的雷恩头上浇一桶屎的, 让雷恩从头到脚被羞辱, 这样一个男人, 警卫们永远不会忘记。

    刘展滚向牢房角落, 手护住头部, 尽量保护自己的身体, 默默地承受着, 他的肋骨大概又断了两根, 左眼可能要有几天张不开了。

    当三个警卫的靴子雨点般落在刘展身上时, 他缩成一团, 努力让自己的心念不要放在身体的疼痛上, 他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地握着秦舒送给他的那块手表, 一个手表啊。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攥着这块手表,站在绞刑架上时也没丢掉, 他紧紧攥着这枚手表, 把它深深嵌入手心。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拿这块手表做什么了, 因为他也感觉到了手表的魔力。

    刘展觉得自己正骑在马上飞驰, 不再有落在身体上的靴不再有恶臭的牢房,他跑出了这个黑暗的世界,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警卫们把刘展踢晕后了之后,就停了下来,他们离开了牢房,只丢下刘展人安静地躺在满是粪便的地板上。

    几个小时后, 警卫们又来到牢房, 他们用电击棒不断的电击刘展的身子, 拖死人般的把刘展从牢房拖了出来。

    刘展变形的脸上路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次不是去绞刑室, 他们走的是另一个方向。

    他全身涌得像要炸掉一样,地不是十分清醒, 他用一只眼晴吃万地有看四周, 不知道他们要带他去哪里。

    他们拖着他离开了地下室区, 经过一小段台阶, 来到总统府一楼。

    看来,总理雷恩今天在老鼠洞一样的牢房里待够了,刘展努力让自己笑出声来, 也许他可以就沐浴在阳光下了。

    一个警卫同情地摇了摇头, 轻声说道: “疯子。”

    他们拖着刘展继续往前走。

    亨利和快要失去意识的辛迪走下飞机,一位移民官站在一辆电动汽车旁等着他们, 他要求他们出示护照。

    “不是他的有效证件。 ” 亨利不假思索地说, “他不是刘展。"

    “我知道, 先生。” 移民官说, 他们扶着辛迪坐进车里, “几年前我见过刘展先生, 当时他还是东龙的队长,想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在电视上也见过你几次,你在上议院发言的时候。”

    “哦, 真的, 东龙?这个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还有我的发言,怎么样,精彩吧。"

    “哦,既然如此,我想你肯定不会明白刘展先生意味着什么了,而且我们记住的是一个人的长相, 不太关心他说过什么,你的脸特别好记, 现在很少有人留着上个世纪的那种大胡子了。”

    “这才是男人味,你懂个屁。” 亨利气呼呼地说。

    “好吧,不过如果我要是你的话,也许就把胡子换成精干型的,就和我一样,您瞧。”说着,那人就得意的展示出了自己的精干型胡子。

    “是吗? 好像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亨利有点不好气道。

    “我在政治保安部待过好几年,所以刘展的事情,我知道点,不过看样子到头来,反倒是作为他计划当中一员的你,却浑然不知指挥你的人是何许人也。"

    在靠近护照检验处时, 官员朝着那里的人点了点头, 他们挥手让车子直接开过去。

    ,电动汽车停在机场医务室的外面,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正等着辛迪, 他们扶着辛迪躺在一张简易床上, 立即开地为他做检查, 整个过程中辛迪儿平没有任何反应。 移民官带着亨利走到隔壁房间, 桌子上摆放着热茶, 亨利往茶杯里丢了三颗方糖, 然后贪婪地小口喝着热茶, 他需要补充能量, 因为这实在是累坏了亨利。

    待他的体力恢复一些后, 情绪激动地对移民官说: “你们一定要帮帮可怜的刘展。"

    “对不起, 先生, 这件事不归我管, 很快会有人过来处理。 你能跟我谈谈辛迪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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