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个谁,回去告诉你爹,赶紧改回原姓的好,不然,所有人知道他叫没忠义算不得什么,要是再不知廉耻,没有孝义,那就连妖蛮都不如了!”

    吴明瞅了瞅不知所措的吴阳,淡淡道。

    “你……小杂种……”

    吴阳气的咬咬切齿,有心发狠,却不知从何发起。

    “看你这样子,是想打我呀,呵呵,我这身子骨可弱着呢,要是让皇上知道,我在守孝之时,被人打死在吴王府……”

    吴明伸长了脖子,一副你快来打我的样子。

    “吴明,你不要得意忘形,要知道,三王位高权重,日理万机,不会为这种小事……”

    吴阳浑身哆嗦,却不敢下手了。

    “嘿,我不知道什么小事不小事,我只知道,你爹没忠义,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吴明顺势补刀。

    “哇……”

    吴阳脸色青红转变,仰天吐出一口血。

    “认清这张脸,再来惹我,他就是你挥之不去的梦魇。”

    混乱中,吴明在吴阳耳畔轻飘飘说完,奕奕然负手而去。

    众仆役慌了神,捋胸口顺气的顺气,掐人中的掐人中。

    一帮看热闹的太监宫女,面面相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几天来,怯懦、软弱,人人可欺的废物小王爷!

    “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些宝物,搬进慈芸苑造册!”

    吴福招呼呆愣的众人收拾,有些不放心,看着吴明瘦小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园林中,猛的一跺脚跟了上去,只把柳旌给的两个锦囊纳袋揣进怀里。

    在他心中,什么宝物都比不上吴明重要。

    有礼贴在,谅他们也不敢私藏!

    ……

    “小王爷,你今天……”

    追上吴明,吴福欲言又止。

    “呵呵,福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吴明脚步不停,目光清澈如水,平静无波的注视着他,“若我在金国皇庭,表现出但凡一丁点才智,别说赤哈尔大汉,就算是那些金国权贵,都能把我生吞活剥,连渣都不剩!”

    “小王爷,忍辱负重,老爷他们泉下有知,必然能够瞑目!”

    吴福身体一颤,老泪纵横。

    他却是忘了,自五年前,还未去金国之时,当年的吴明,已经在不明邪物的作用下,身体不仅出现问题,连人都开始出现了一点呆滞的迹象,只是不明显罢了。

    此时,这位忠仆心中,已然认定,吴明之所以如此作为,是得了那位智计无双的芸王妃叮嘱。

    之所以连他都瞒着,也是怕一着不慎,漏了马脚。

    见状,吴明松了口气,总算把这茬接过去了。

    只要吴福这唯一算熟悉的人认定他是吴明,就没人会把他的转变,往妖魔鬼怪借尸还魂上想。

    在古代封建社会,尤其是有如仙侠的世界里,这种事虽不多,却并不陌生!

    “小王爷,如今把阳少爷得罪狠了,若大爷……不,张忠义若找上门来,怎么办?”

    缅怀了一阵,吴福又有些担忧了。

    “放心,皇上的旨意就是保护伞,没人敢在我守孝期间找麻烦,而且,这不是有三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要为我鸣不平嘛!”

    吴明洒然一笑,却没有说,这道旨意同样如同牢笼。

    更没有说,直觉告诉自己,那位看似保护自己的皇帝,对自己怀有莫名其妙的杀意!

    “那三位,不太可能为这种事出头吧,而且,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张忠义,毕竟姓吴,执掌边镇,得罪了他,终究不好!”

    吴福想不通其中的缘由,总觉得不靠谱。

    “得罪就得罪了,不把这个搅的王府乌烟瘴气,蝇营狗苟的家伙都赶出去,咱们爷俩哪儿来安生日子?再说,那三位就算不想管,也得管了!”

    看着大踏步前行的吴明,话里话外隐透一股豪气,吴福心里听得暖烘烘的。

    心思杂乱中,走了许久才发现,两人竟然不是回慈芸苑,而是向王府外而去。

    一路上,没碰到多少下人仆役,就算碰上了,至多是多了几道好奇的目光,就算是到了王府门口,都没人阻拦。

    说起来,如今的吴王府中,大半人都不认识这一少一老,更不知道吴明才是正主。

    “小王爷,皇上明旨,让你在慈芸苑守孝,出不得王府啊!”

    吴福还是不免担忧。

    “放心,我这不是身不由己嘛!”

    吴明神秘一笑。

    “您……您不会还是想去告御状吧?”

    想到某个可能,吴福老脸一抽,不可置信道。

    “当然不是去告御状,若是去告御状,岂不是言而无信?”

    吴明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打量着周遭,见吴福不明其然的样子,耐心解释道,“那帮小太监宫女,不是要月俸嘛,咱们现如今拿不出来,自然要去内务府讨要。

    我可是记得,当初被送去金国为质,被封了个劳什子护国将军的职衔,虽然是个虚职,但五年下来,俸禄可不少。”

    吴福一脸无语,感情这位小主,是打着去内务府要俸禄的幌子,给三王府敲边鼓啊!

    若三王明儿个不给说法,今天这位主敢去内务府要俸禄,明儿个就敢敲登闻鼓,告御状,绝不是说着玩的!

    这一切,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出口恶气,还是为了将王府中怀有异心之人尽快赶出去。

    能赶出去多少,就赶出去多少。

    身边有那些小太监宫女监视也就罢了,在自己家里,连个贴心之人都找不到,吴明真的不想再这么下去。

    否则,不说憋出病来,就算想暗中打熬身体养病,都束手束脚。

    武道,修的就是个快意恩仇,念头通达,岂能一直被困在这些俗务之中?

    ……

    虽然吴明奉旨守孝,但并没有真正囚禁,那些小太监宫女也是某些势力的探子,没有阻止他出府。

    而且,刚回来几天,也没人安排盯梢的在外面守着。

    一老一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逛。

    一路上,吴福沉浸在过往之中,也被吴明的转变,震的心神不属。

    吴明则悄然观察着周遭的一切,以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与这里的人文做着对比。

    让他意外的是,除了了解到的武道昌盛如仙侠传说外,底层的百姓,与历史书本中了解的并不差多少。

    汴梁不愧是皇城,就算是下午临近傍晚,满大街行人商贩,熙熙攘攘,繁花似锦。

    却不知,在这繁华背后,有多少波谲诡异的阴谋诡计、刀光剑影!

    皇城离王府虽然不远,但一老一少体弱,走了大半个时辰,都没到,体力不支的找了处石阶落脚歇息。

    “福伯,咱们吴家以兵起家,属于兵家武兵一脉,按理说,爷爷在世时,应该有不少家臣,如今王府破败至此,他们都在哪儿?”

    寻思良久,吴明问道。

    所谓家臣,便是改姓随主,发誓世代守护宗家,血脉永远为护邕的一批人。

    在这个时代,忠义被看的比生命还重的人虽然不多,但总有这样的人出现。

    而且,发下血脉之誓,另有宝物约束,除非宗家解除,很难解开。

    吴福变了脸色,瞳孔骤然收缩,眼神闪烁的警惕扫视四周,似乎震惊于吴明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了这个在大宋来说,都是忌讳的问题。

    很明显,他不想谈这个问题,但在吴明灼灼目光注视下,终究叹息一声。

    “当年为救没登基的太上皇,被困南明城,遭遇南魏魏武卒百人战队,浴血厮杀,一万五千人战死大半,活下来的武官中,大半要发下血脉之誓为老爷家臣。

    但老爷出身寒门,没有能力置办血脉之宝,此宝至少需要三代血亲精血才可炼制。

    直到有了你之后,当年的那些兄弟多半还在身边,但老爷早已断了争雄之心,打算含饴弄孙养老,又不忍心束缚曾同生共死的兄弟,仅收录其中大半身有残疾者三十六人为家臣。

    后来,老爷身故,少爷继承王位,短短几年,他们都死的差不多了!”

    吴福抚了抚断臂,神情沉重中满是痛惜、悔恨,更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恨意!

    吴明默然,不问可知,这其中必然有无法言说的隐秘,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徒增危险罢了!

    “小少爷,你要小心张忠义、赵洪、王擎苍、袁成四人,如今金书铁券誓言血契下落不明,而且,老爷当年耐不住张忠义恳求,收其为义子,从金书铁券中划掉了他的名字。

    其余三人,虽然铁卷有名,但自身又分封官职,受朝廷龙气护佑,就算做出背主之事,也不会受到多少反噬。今日的赵刚,与赵洪乃是亲兄弟,当年也是老爷麾下的一员悍将,嘿嘿!”

    吴福惨然笑道。

    吴明轻抽了一口气,脑海中闪过那个子不高,其貌不扬,手有异象的中年汉子。

    在自己和吴福面前,竟然始终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若非吴福点明,他怎么也想不到,竟还有如此渊源!

    “小少爷,原本,这些事情,我打算带到土里去,但你今天既然做出了选择,我舍下这张老脸,就算没有金书铁卷,也要去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记得当日的誓言!”

    吴福嘶哑的声音,低沉中透着铿锵金铁之意,峥嵘尽显。

    虽然他老了,但还没老糊涂。

    既然吴明发问,而且表现出锋芒,必然已经有了打算。

    当年的老兄弟死的差不多了,但终有活下来的人,就算死了的人,也有后人。

    金书铁卷,血脉誓约,可不是说着玩的,世世代代终于主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吴明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如今的他,无论哪方面都太过单薄,急需助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王府数十年,偌大家业,不可能说败就败光,老王爷吴雄英雄半生,更不可能尽收些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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