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上次您让我去查的那个银行账户我查到了。”

    沈蔚头也不抬的说道:“嗯,好,你放在这里吧。”他继续着手头的工作。“嗡嗡嗡——”桌上的手机在震动,他低头看见屏幕上的来电名称,嘴角泛起笑意。“喂,怎么了,z宝。”

    “沈蔚,你在忙吗?”舒芩软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有,没什么事。”

    “上次我让你查的那个银行账户,结果出来了吗?”

    原来是这个,他把手机夹在耳朵与右肩中间,腾出手去翻动了刚刚助理放在他手边的文件夹,然后嘴角带着笑意,回复电话那头的人道:“没什么问题,姓王,貌似经常做慈善,年纪也挺大了,在他们当地也是有名的慈善家。”

    “哦……那好。”舒芩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失落。

    沈蔚不禁在想,她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奇迹发生?期待着那个人死而复生?一股莫名的妒忌在他心中翻滚起来。三年了,何豫死去三年了,却依旧阴魂不散的待在她心里,任何人都没办法走到她心里去。

    “不是他。”沈蔚低声说道。

    电话那头的她许久不出声。

    “何豫已经死了,三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是你害死的。”她软糯的声音再次传来,字字句句都如利剑直中他的要害。

    “嘟嘟嘟……”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他摸了摸自己左手的无名断指。这辈子,他沈蔚都欠何豫的了,欠他的唯有下辈子还了。

    挂了电话的舒芩克制不住的流泪,是啊,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明明那个人三年前就死了,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离开了。

    良久过后,她望着窗外人来人往,忽然想起来郑姨,她和沈蔚之间出现现在这种局面,谁也不想。沈蔚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会如往常一样来她的住处和她一起吃晚饭,她却并不愿看见他。

    郑姨是何豫还在时他雇来照顾自己的,之前自己在美国进行康复治疗的时候,也是她在自己身边照顾的自己,回国后因为体谅她家里新添了小孙子,舒芩就没有强留着她,让她回了老家照顾自己的孙子。想起前两日她又打电话邀请自己去家里玩的事情,舒芩忽然松了口气,终于又有借口暂时不去理会沈蔚了。

    郑丽华接到舒芩的电话时很高兴,听见她说要来,就问了具体时间,说是今天就要过来。看来是又不想看见沈蔚了。沈蔚这个人可不好惹,想起当年他抓住自己儿子方凡阳在赌场赌钱输了要挟自己的样子她就觉得害怕。

    也就只有舒芩能这么毫无顾忌的对待他了。世间万千种人,到最后到底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她无奈的笑着,轻抚着怀中孙子的头。

    “霜娜,你帮我向公司领导请一周的假,我要去外地一趟。”电话那头卢霜娜叽叽喳喳的声音劈头盖脸的传过来。“怎么了?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为什么请那么久的假,还要去外地。”

    “没什么,就想出去散散心。”

    “散散心?是不是沈蔚那个混蛋又惹你了。”卢霜娜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没关系,你等着,芩可爱我帮你教训他。”

    “你确定?”舒芩好笑的反问到。“他现在在公司,我等一下发个他公司地址的位置分享给你,你去帮我教训他吧。”

    “额……”果然电话那头的卢霜娜一听,立刻就怂了,忙转移话题道:“芩可爱,那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情,我明天就帮你请假啊,我先挂了啊,再见。”

    “嘟嘟嘟……”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她沉闷了一整天的心情,好了许多,现在也就只有卢霜娜有这个本事了。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沈蔚呢?还是算了,如往常一样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逃去郑姨那里,他都会知道。

    次次最后一天她回去时,沈蔚都会等在郑姨家门口来接她。

    难道是方凡阳?

    舒芩苦笑,他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啊。

    “喂?”沈蔚接起方凡阳打过来的电话。

    “沈总,舒小姐今天又要过来我们家了。”电话那头的方凡阳不禁有些心虚,每次舒芩去他家的行踪都是背着自己母亲偷偷向沈蔚汇报的。

    “嗯,知道了。”沈蔚沉叹了口气。“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提前打电话告诉我,我去接她。”

    “好的,沈总。”

    “还有不该说的事情,你最好闭上你的嘴。”沈蔚电话里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随后又恢复往常的玩世不恭。“你最近在赌场的那笔烂账,我已经替你还了。”

    “好,好,谢谢沈总,我知道轻重,不该说的不会说的。”

    沈蔚挂了电话,用右手细细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断指,若是让舒芩知道他与方凡阳之间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可能会直接挥刀直往他心脏处插来。z宝啊z宝,你可知道,我与你正直无暇的何豫不同,我沈蔚肮脏至极,但是那颗爱你的心却由不得自己黑暗的一面向你展露。

    但没关系,我会护你一辈子的。

    愿你永不知晓这世间的残酷与黑暗。

    看着舒芩被郑丽华迎进了家门,一旁的方凡阳笑脸相迎,但是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样子,自己心中难免心虚有愧。

    “欢迎你舒小姐。”

    “嗯,你好凡阳,不好意思又来打搅你们了。”不知道他与沈蔚之间有着什么秘密,舒芩并不想知道,最起码在郑姨面前,没有阴谋。

    “怎么会呢?”

    “小伟又长高好大一截了。”舒芩看着在方凡阳妻子怀中的郑姨的小孙子,那孩子倒还认得她,甜甜的冲她笑了。

    “好了,好了,进屋吧。”郑丽华催促着几人进屋。

    他们正要进屋,方凡阳却拉住了郑丽华,两人悄悄落在了后面。“妈,给我点钱?”

    “怎么?赌瘾又犯了吗?”郑丽华生气道。

    “不是,这不舒小姐来了,上街买点零嘴什么的回来。”

    “别骗你妈我,我还不知道你吗?”

    “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唉……”郑丽华看着眼前自己三十好几却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赌钱的儿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几张人民币。“早点回来。要不是舒小姐来玩,不好收拾你,你给我懂事点吧,都是当爸的人了。”

    “诶——我知道了,妈,这是最后一次,等我赢了钱,一定买好吃的回来。”

    舒芩看着方凡阳拉着郑丽华点头哈腰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是赌瘾犯了,求着郑姨给他赌资。看着郑姨虽满脸的怒气,但她知道,天下没有一个好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真正的狠下心来的。果然,她看见郑丽华从口袋里掏出了钱。

    赌瘾。又何尝不是一种病呢,无药可治,无人可助,唯有自救。

    而世上,唯有母亲最狠不下心放弃自己生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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