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柳如烟有些发愣,她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那仿佛大海浪潮一般的万丈剑光便划破长空,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道清澈剑鸣尤在耳畔余袅。

    “我还真未想到,他居然只花了这么短的时间,就降服了青丘大圣的佩剑。”

    柳如烟惊觉回头,只见去了龙袍冠冕,穿着黑漆漆劲装的府君大人正负手而立,站在崖壁上,神情唏嘘。

    “青丘大圣?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吗?”

    府君说道:“确实很了不起,在很多人心目中,他都是古往今来,旷世第一妖,只可惜很久以前就销声匿迹了;这样说你可能没什么概念,这位青丘大圣有一位挚交好友,险些坐上了现在大威天龙神的位置,若非中途稀奇陨落,现在的大威天龙便不是庚辰,而是那一位了。”

    柳如烟惊呼道:“这么厉害?”

    庚辰是谁柳如烟倒是不知,但大威天龙神在人间的香火可是很旺盛的,这位主宰天下四渎,一切龙类及倮虫三百六十,是当之无愧的大神。

    其中倮虫是五虫之一,九州的“虫”指的可不是昆虫,而是指所有动物,羽虫指鸟,毛虫指虎豹之类的野兽,昆虫指一切有甲壳的动物,鳞虫就是生有鳞片的动物。

    而倮虫特指一切无鳞羽毛昆的动物,如蚯蚓,青蛙这般,可最重要的当然指的是人。

    这般权柄,更在泰山府君之上,之所以在人间不算顶有名,就好比一县之民只知县令捕头和当今皇帝,却很难说出内阁大臣们姓甚名谁的缘故。

    “比你想的只会更厉害。”泰山府君唏嘘道,“庚辰与青丘大圣的那位好友相比,也不过是后辈罢了;后来在黄帝与蚩尤战中,青丘大圣与他的那位挚友分别选择了蚩尤与黄帝方,那条白龙以尾画江,几乎将涿鹿淹成沼泽,却终究抵不过青丘大圣一剑之威,与之相比,后来那位号称水猿大圣的无支祁若是面对青丘大圣,恐怕也只是一剑的事。”

    柳如烟有些心驰神往,又有些惊喜道:“那我师傅可真是了不起。”

    泰山府君赞叹道:“确实。天下剑仙本就寥寥,此人更当翘楚。”

    柳如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师傅居然能得到府君口中如此盛赞先不说别的,就说“剑仙翘楚”四个字,岂不是说自己的师傅早就成仙得道了?

    见柳如烟有些诧异,府君又道:“剑修是条断头路,所以任何一位剑仙都很了不起,值得敬佩;但你师傅不仅是这样,我觉得他甚至开创了剑修新的先河,一条走起来注定会少很多坎坷崎岖,甚至能同法修并驾齐驱的路子;都说大道三千,可走得最顺畅的永远都是那么十几条,其余皆小道耳;可他留下道统,势必将会使这剑道也跻身于大道之列。”

    泰山府君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对柳如烟还是有些羡慕的。

    毕竟从头开始重修一路截然不同的修行法门,日后若能恢复神念,重登天门,必将大有裨益,完全能做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过羡慕归羡慕,他心里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别人有别人的缘法,他也有自己开辟阴司的事情要做,一旦成了,不会弱于任何人开创的大道。

    激动了一会儿,柳如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府君大人,您说了那么多,可我只想知道我师傅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泰山府君有些沉默,良久才道:“我也无法卜算你师父的行踪,或许很快,或许也会花很长的时间。”

    他见柳如烟还想追问,又道:“你问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了他,要帮上他的忙,不成仙人境,根本做不到,你只能安心等待。”

    柳如烟沉默点头。

    泰山府君见小姑娘神情滴落,忍不住道:“有兴趣逛逛阴司吗?”

    “好。”

    ……

    淮河下,那身缚铁索的巨大猿猴双目突然睁开:“星移陆沉,年兽出世,天机晦暗,大事成矣。”

    它一声怒吼,双臂发力,将绑在身上不知多少岁月的铁索挣碎,整个淮河河底暗流汹涌,无数虾兵蟹将,鲛人水妖汇聚而来,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水族大军。

    这一次他要趁着天下大乱的时间,打下一片如铁桶一般的万里妖国,然后不断巩固妖族气运,到时就算天庭再度出兵讨伐,也要让他们铩羽而归;在这之后,继续发展数千年,自己也能立座妖族天庭,做个名副其实的妖族圣人。

    就在这时,水猿大圣突然感到头顶一阵发麻,仰头一看,便看到一片大海汪洋,正从头顶奔流而去。

    那每一滴海水都是一道剑气,冲刷而过,使得天空中再无片云。

    这气息有几分熟悉,再一细看,其中那道身影分明就是前日里在自己面前悍然出剑,威胁自己不要伤害凡人的剑仙。

    无支祁的神态有些狰狞,若要做大事,不伤凡人怎么可能?两族相争,你死我活,就是少杀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长吁了一口气:“也罢,便暂且按兵不动,若你战死在年兽手中,我便继续;若你未死,我便舍了这九州沃土,率领儿孙们去了蛮荒又如何?”

    ……

    大夏国都此时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昔日里华贵无比若空中花园一般美轮美奂的城市,就这样毁灭在了一只凶兽的手中。

    夏朝皇族的撤离车队里,常英驾驭着一头若麒麟般的坐骑,心事忡忡道:“那生独角的黑狮子每吃一个修士,体型便扩大一分,吞吃了整座国都的练气士,这黑狮子分明已经庞大到了一座小山的程度,就是上古天神施展开法天象地,也没这般夸张。”

    他旁边的是两名同僚,其中一人正是曾在酒肆里三拳两脚搏杀一雷法修士的粗犷大汉,名为大鸿。

    另一位将军叹道:“我等都有上古神魔血脉,可就算是我等先祖重生,也未必降服的了那凶物,这等凶焰滔天的怪物,放在上古,连黄帝都要头痛万分吧。”

    常英看向一言不发的大鸿,皱眉道:“大鸿,我等奉了皇命,要保全皇室血脉,不可意气用事。”

    大鸿摇头,狠狠灌了一口酒水,他擦着胡须恨道:“若要拼命老子早就去了,我只是觉得憋屈,陛下同妖兽搏命,我等却狼狈逃窜,简直唉!”

    常英神情晦暗,他叹道:“但愿陛下能借轩辕剑之锋,将那凶兽斩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