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昔看着二人如此失态,有些好奇地插嘴问道:“你说什么是谁?”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许晨蕉此时也终于缓了过来,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首歌谣的?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很干涩,就像是从很久没喝水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还带着微微的发颤。

    之前他几乎笃定这位就是安阳王那位逃脱的儿子,也就是他口中的小王爷,因为无论是之前搜集到的讯息,还是来到这里后的所见所闻,似乎都在告诉他,这个人的身份与安阳王有莫大的关系。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首歌谣对于他们二人,包括江初晴来说都意义非凡。可以这样说,他们几人能活下来,还能各自拜得名师学得一身武功,在江湖上闯出一些名声,全是当初对他们吟出这首歌谣之人的杰作。

    而且在他们手持那个人的信物顺利进入各自的师门之后,门内地位最为尊崇的人都明里暗里套他们的话,想要探知他们跟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他们与那人也只有一面之缘,又哪里说得出什么具体的信息来。

    不过有一点他们很肯定,那就是——这个人一定是一个能人异士,一个令青月剑派、崃山一脉以及烈阳门都甘受驱策的奇人!

    这些年不止是他们的师门,他们自己也明里暗里不断在寻访,但都是无功而返。当年见到那人的那处悬崖,他们更是每年都会雷打不动的去一次,就是希望再见到那个人。

    现在陡然听到这首歌谣再现,他们心中的震惊自然可想而知。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知道。”苏璟的语气不复之前的平和淡定,而是变得冷漠异常,同时一股无形的威压朝二人所在之处压了过来,“送客!”

    奚老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向二人伸出了手。

    苏璟的这一套组合拳将二人打得晕头转向,脑子里无数个念头纠缠交错,心中更是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

    可是他们不敢再造次,如果只是因为前面的原因,他们倒是不介意拼一下。但涉及到那个人,他们根本连抗争的心思都生不起来,看向苏璟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显然是把他当成了那个人的使者。

    许、江二人看着那个穿着青衫的身影,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躬身行了一礼道:“告辞!”

    待到脚步声终于完全消失,唐子昔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抓住苏璟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璟哥哥,你还有没有千年人参?”

    苏璟一怔,还以为她要问天蛛果或者那个异人的事情,没想到她第一个问出口的居然是这个问题,顿时哑然失笑道:“当然有,你小小年纪吃这个做什么?当心吃得你流鼻血。”

    唐子昔闻言撅起了嘴,不满地道:“我当然是不用吃,可我家有人要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祖母年纪越来越大了,身子骨不比往年了……”说到这里横了他一眼,“你当她老人家还是那个提着长枪追得三位哥哥满院子跑的老太太么?”

    苏璟听她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子昔白了他一眼,接着抱怨道:“府里的都是一些次品,最大的也才百来年份。父帅又不肯问陛下讨要,上次皇后娘娘倒是赐下了一株好的,可他转头就送给了郑伯伯。”一瞥眼见到苏璟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有些尴尬地补充道,“我不是说不能送给郑伯伯,他老人家身子这些年也是愈发的差了,百里爷爷都说他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了。可是府里还有几株百年份的啊,咱们多送几株也就是了,还有石斛、黄芪、灵芝什么的,咱们都可以送过去……”

    面对苏璟意味深长的目光,她越说越小声,到后来自己都心虚到不行,鼻尖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还是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见苏璟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唐大小姐急了,猛一跺脚气急败坏地道,“好了好了,不稀罕你的,我自己去采去,你把那什么地图给我一份。我就不信了,凭我堂堂唐大小姐的盖世武功会采不到区区几株人参。到时候采回来给祖母一株,也给郑伯伯一株,这总可以了吧!你不要再瞪着我了,翻脸了我跟你讲。”

    苏璟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静谧的大厅内,随着长长的通道传出去极远。

    刚将许、江二人送出去再次往回走的奚老听到这个笑声,满是皱纹的脸上展开了一丝舒心的笑容。他可是很久没听到少主这样开怀大笑了,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个有办法的人呢!

    他没有再次回到大厅去打扰他们,而是方向一变朝另一条通道走去:那些擅闯陵墓的人此刻想必已经被红隼他们抓住了吧!是时候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中射出一丝寒意,脚下越来越快,很快便消失在通道深处。

    此时大厅内已经换了一副场景,唐大小姐惬意地瘫在居中的太师椅上,品着冒着热气的茶水,而苏璟则一副小厮的模样在一旁静静伺候,手中还捧着一大堆信笺。

    唐子昔大剌剌地拿过一封信笺,并没有马上去看,而是随后扔在了一旁,摆出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沉声道:“说吧,你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截取我的信笺的?”

    苏璟低眉顺眼地道:“陵哥儿离京后不久。”

    “好哇!”唐子昔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苏璟道,“我说为什么陵哥哥怎么不回我的信了,敢情大部分都被你截了。说吧,这事怎么算?”

    苏璟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毫不在意地道:“还能怎么算?我好歹给送过去几封,没全部截了就算是好的。再说我就算全部截了你又能耐我何?你是打得过我还是怎么的?”

    “你!”

    唐子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愣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苏璟一见她这副气鼓鼓的斗鸡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心情大好的他顿时玩心大起,故意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我怎么了?我千里迢迢把这些拿来给你,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丫头,你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一点。”说完还将头仰了起来,一副‘他也生气了’的模样。

    要是奚老那帮人在这儿见到苏璟这副模样,估计眼珠子都会掉出来,这还是那个在大家面前老成持重、寡言少语的少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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