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入关,对大明是个坏消息,但对义军此时的窘境來说倒是个可以暂时缓口气的好时机。

    陈一凡问道:“义军这段时间的损失大不大,”

    李过爽朗的笑了笑摇摇头道:“原本闯王手底下六七十万兵马,如今折损了近半;控制的地区也差不多少了一半,只有陕西西部了。不过这个损失比起官军來仍旧不算大;延绥平阳那几仗也让官军吃了不少的亏。几十路官军互相不鸟,能尿到一个壶里才怪呢。”

    陈一凡附和着笑了笑,他喜欢李过说话的直爽,并不虚伪,遇到挫折不气馁的劲头。从李过的话里陈一凡听的明明白白,这段时间的大战,的确如他所料的那样真的是两败俱伤。

    “这是李将军邀我來此有何贵干,只要小弟能做的自当尽力去办。”陈一凡急于弄明白李过的想法,不等他说便主动的问了起來。

    李过听到此话长身而起,先给陈一凡行了一礼;把陈一凡吓了一跳,心中反而忐忑起來,李过这样的动作表明所请之事绝对不太容易办到。

    “在下是奉闯王之命前來请求兄弟帮忙,若是您能同意,在下实在感激不尽。”李过有些动容的说道;

    陈一凡反而平静了下來,让李过仔细的说來。

    “陕西大荒,百姓十无二三,别说军中无粮,整个陕西也找不到多少粮草。前段时间闯王和刘芳亮将军带兵前往山西打粮,倒也夺了几个官军的粮库;只是这段时间朝廷大兵压境,这粮草却是实在无处获得。也有人给闯王建议说川中粮草丰收,当派兵前來抢夺;被在下极力劝止,一则在下知道兄弟手下的士卒不同于一般的官军;二是和兄弟也有几分相识。只是如今粮草实在无处可寻,不得已还是找上了兄弟你。”李过说起话來并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前因后果说了出來。

    粮草。陈一凡心中有了数,但刚才李过说的有人要打青山城的主意那段话却让他有些不悦;

    “李将军当初曾经來过成都府,咱们也对阵过,不是小弟多说;闯王如今单单面对官军已经有些吃力,就不要來惹小弟这股力量了。否则两面对战,恐怕情势不妙。”陈一凡笑吟吟的说,但话里却藏着骨头;

    李过使劲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抱怨道:“俺就知道兄弟一定要误会的,但在下有话就直说,这样的事情只要我还在闯王营中就一定会全力阻止,不让它发生。兄弟别怪在下直言,但这个粮草的事情却还是要帮一帮的。”

    陈一凡倒也沒有怪罪李过,毕竟他明白闯王帐下那么多的谋士将领,出些不同的主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什么可愤慨的;青山城如今的敌人不是李自成,若是天下只剩下他们两家,陈一凡也会毫不犹豫的对他开战。

    只是现在闯营遇到了困难,陈一凡决心帮上一帮,毕竟有闯营在就可以有力的牵制住朝廷的人马,不让他们轻易南下,这种情形下对青山城有利,他不能让闯营倒的太快。

    李过看到陈一凡半响沒有说话,急切的又说:“在下听说四川今年粮草丰腴,闯营也不是白要兄弟的东西,一样拿钱來换;价格兄弟來订,我绝不还价。”

    陈一凡笑着道:“李将军开了口,怎么我也不能拒绝,否则兄弟我也太不上道了。只是兄弟不明白,为何你们不去罗汝才那里借些粮草來呢,我可听说他如今在闯王的庇护下过的很不错呢。”

    陈一凡心中已经决定卖粮,但青山城和罗汝才之间的恩怨,却让他在这时很自然的把他提了上來。

    李过摇摇头:“这个玻璃猴子狡猾的很,依靠闯营在前为他遮风挡雨,他却闷头发展;前段时间倒也主动送來二三百担粮食,再往后却不再伸头了。”

    陈一凡不再吊李过的胃口直接问道:“青山城的粮食基本都是借别人的手去种,然后花钱买过來的;闯营既然要,钱是要付的;但价格我不提太多,略略高于市价就好。只是如何运输却要闯营去想办法了。”

    李自成有的是钱,这十几年打下无数的城池还掘过皇陵,攒下的金银财物十分巨大;只是现在的情形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根本沒人敢卖给他;就是有也相隔甚远,根本不现实。他们如今真正可以依靠的也只有青山城这一支力量。

    陈一凡当然不会无偿的捐献,不但如此,还要有些利润才行。毕竟他也冒着通匪的风险在为闯营做事。

    李过闻言已经十分惊喜,又一次站起身來道:“如此在下先谢谢兄弟。价格的事情就由你订。在闯营如此困难的时候老弟帮了这一把,我们一定记着这次的恩德。运输的事情我们商议过,就由兄弟负责将粮草运到彰明城;闯营的人马在彰明接手,然后经龙安府转运回陕西即可。”

    陈一凡笑着道:“经过罗汝才的地盘,可是要小心他动什么手脚。”

    李过笑道:“这是当然,不过给他个胆子他也未必敢起这个黑心;若是真有什么不对,在下第一个带兵灭了他,把龙安府拿下來送到兄弟手上。”

    陈一凡顺杆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有一天青山城和罗汝才真的打起來,我也不指望你们帮我,只希望你别拉偏架就好。”

    李过牵强的笑了笑,很不自然;陈一凡心中明了,再怎么说在大明王朝沒有倾倒之前,天下义军还是一家,闯营绝对不会向着青山城。

    两人又详细的将可能遇到的情况详细的谈论了一阵,李过的亲兵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大瓦盆和一坛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酒送到了两人面前;

    瓦盆内一只肥鸡刚刚炖好,冒着股股的香气。

    “我痴长两岁,就厚颜称个哥哥。哥哥这里的确沒有什么可以招待兄弟的东西,只有这只从西安给兄弟带过來的这只肥鸡和这坛老酒;兄弟也别嫌弃,饱腹一顿再离去。”李过说的很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红了;

    陈一凡实在沒有想到李过心思如此之细,从这么遥远的地方特意给他带來,说起來微不足道的吃食。他有些感动,闯营之中粮食困乏的很,能给他带來这只鸡和这坛老酒,代表的不是一顿饭,而是一种很浓的心意。

    陈一凡沒有说什么,这个时候他最该做的就是放开了吃,不能辜负李过的心意;一顿饭下來,陈一凡边吃边喝,但李过却一个劲的劝他吃鸡喝酒,自己只是灌了几碗酒,始终沒有吃过一块鸡肉。

    陈一凡看着李过比上次见到时明显瘦削很多的脸,再也吃不下去;握着李过的手道:“老哥外号一只虎,打起仗來也是猛的一塌糊涂,却沒想到在战场之外却是这样性情的人。粮食的事情待我回去马上就着手准备,这一切都是因为老哥对我的一片心意,与其他无关。”

    本來陈一凡临时起意还要到西安去见一见李自成的,如今看到李过一脸急迫的神情,知道粮草的事情不能多拖,这才起身告别直接前往了成都府。

    如今成都府的大部分州县都已经被陈一凡规划为粮食生产基地,青山城以比较公平的价格统一购买。这让成都附近的玩家领主的腰包比其他地方的玩家鼓了许多,双方合作起來异常的愉快;

    这些玩家领主知道自己也沒有争霸天下的能力,能在傲世之中赚到不少的利润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选择;

    随着成都府的玩家逐步的富裕起來,各种消费的档次和花样也丰富了起來,青山城在各地开设了十余座酒楼和武馆庙宇等设施,将玩家手中的钱流转了起來。

    成都府已经划归窦康成总体负责,这次粮草的事情陈一凡特意叮嘱要他尽量将此事办的隐秘一些,不要将消息扩大化。

    由于这次运粮的线路还要经过名门之秀控制的几座城池,陈一凡又将他找來;名门之秀的四座城池同样位于成都平原之中,粮食也是有不少的盈余,听到陈一凡要卖粮给李自成,名门之秀也多了一条赚钱的门路,当然一口应承了下來。给陈一凡保证说他将派手下的人马沿途护送,绝对不让粮队在他的领地内出任何意外。

    在价格上陈一凡去掉运费,仅仅加了两成的利润,这已经算是十分厚道;李过也比较满意,言明买粮一定先钱后货不让陈一凡吃了亏。

    陈一凡心中明白,整个四川能像成都平原这样的优质粮食产地并不多,所产的粮食除去供应青山城的大军以外,有些富余也不足以当做长期的生意去卖。这种生意也只是短期,利润也并不太大。

    对此陈一凡更加希望李鼎的人马能够尽快的拿下湖广,再控制住江浙一带;那里的粮食产量可不是四川可以比拟的,只要将这些地方拿在手中,粮食的事情将再也不必考虑。

    谈完粮食的事情,名门之秀对着陈一凡笑了笑,笑的很有含义,陈一凡知道他一定又有什么事情,皱皱眉头让他不必兜圈子,快些明说。

    “这么长的时间,我手下的四座城池也养了不少的士卒,正好借这次卖粮的机会,你看能不能让我去攻打一下保宁府呢,”

    名门之秀家中有钱,又舍得投入,四座城池如今也养了两万多士卒和七八万的玩家,手中的力量过剩,难怪他又要不安分了。

    陈一凡白了他一眼道:“只要你把现在的四座城池给我牢牢的守住,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名门之秀嬉皮笑脸的说道:“你不管可不行,你得派變州府的人马配合我行动,放心。两面一起进攻,谁拿到是谁的,决不让你们吃亏。”

    陈一凡沉吟了一会,他知道钱峰在變州府刚刚站住脚,如今也派不出多少人马,只能起一个策应的用处;保宁府的地盘大部分还是要被名门之秀占了去。这笔账有些不划算,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便对名门之秀说道:“好,我大体同意,但在打之前还要给我商议一下才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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