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碎的声音在屋内的某个角落响起.若是不认真听.根本难以捕捉.尹千城和景荣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屋内一处空墙壁上.在墙壁动的一瞬间.尹千城身形一闪打了那面墙之前.一手抵在奇迹一般凭空穿墙而出的男子咽喉之处.另一只手还端着未放下的酒杯.待女子未抬眼却凭着气息知道來者是何人时.一面她停了朝那咽喉下去致命一招.一面飞快掷出酒杯将屋内的烛台大着熄灭.

    她所有一动作行云流水只在一息之间.屋外各处紧紧盯着黑衣人.从头到尾只看到两道身影倒映在窗纸上.根本从不知有三个人人从屋内出现过.只是纷纷都在诧异为何灯突然被莫名的熄了.

    看清盛子元一瞬身形的景荣道:“我去将这些烦人的家伙引开.你们继续良辰好景话话风月吧.”

    如风一般出去时还极为知礼数将给门带上了.

    后來从元殊府与南浔尹府返回的煞封回禀自己主子是这么开场说道的:“两人将南烛先生送回住处.然后在门口立了一会.似乎是说什么话.因为尹千城的武功深不可测.所以属下沒有离得太近以免打草惊蛇.但过了一会两人不知谈什么谈崩了.最后两个分道扬镳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邸.”说话的是成德帝隐秘卫首领煞封.

    “各自的府邸吗.”成德帝可不认为只是这么简单.“他二人的府邸虽说背街而立.却又恰好是府邸背对紧挨.真不知.是真的分道扬镳.还是演的一场戏啊.后來呢.”

    “后來两人也是在各自的房里.沒有暗里來往.不过尹千城深夜与一个武功极高的男子共处一室.之后应该是我们的行踪被暴露.屋内灯突然熄了.那个男子也自动向我们出手.虽然我们未了避免惹出太大动静.决定撤退.但即使与那男子只交手一瞬.还是能感受他极强的武功.”

    “还有其他关于那个男子的信息吗.”

    “男子的出处和來历查不出.他突然出现.而且神秘莫测.”

    “我们这个南浔王.不仅自身.身边也总是带着神秘的人和事.”

    若是景荣知晓凤朝皇宫御书房里面的这对话.必然会欣喜自己最后的举动成功将成德帝注意力分散.

    花开两处.各表一枝.

    虽然室内一片黑暗.但依旧沒有影响尹千城在黑暗中视物和思考.

    “阿七.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的书房.而我却在看到你之际才知道.”

    “其实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毕竟我们下午在街上的话沒有说完.”

    “别想顾左右而言其他.这暗门怎么來的.”女子一只尖尖的手指还指着盛子元‘凭空’出现之处.“看來我是不是该将我这院子这府里彻底摸清一下.不然突然之间跳出來暗门机关什么的.我心里承受不了.”

    其实她也是有欣喜的.虽然她话里有被人冷不丁藏了这一手的类似隐瞒.以她戒备而又自主的性子.自然是不喜这样自己未掌握的事端出现.但这个人.只单单是这件事事出这个人.她能猜出他所有的心思.觉得喜远远大过了生气和恼怒.

    盛子元本來觉得自己必然不会需要费多大力气与女子解释这件事.但他沒有听出女子话里压抑的愉悦.所以此时亦是不确定的紧张.只简单说着事实:“怎么会.也就这一出.”

    “是什么时候的事.元殊王赐府之际.绝不可能.因为那时候我在.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动我住处而我不知.那就是汤水之战的三年.但是也不可能.因为我回來的时候.三年前出现的阵法并沒有被破坏.那只能说是三年前.从那么早.你就知道自己封王必然会被赐下尹府背面的宅院吗.”

    “我的十四.总是这么聪明吗.”盛子元顺势将女子还悬在半空的手一牵.再一个顺势将女子抱在了怀里.这样抱着.踏实感已然无以复加.

    他又开口.“还疼吗.”

    下午街头的对话依旧横亘在他心.总该想个什么法子将十四每夜受尽痛楚之况彻底消除才好.

    “不疼.”女子的声音绵绵软软.完全不似平时的尹千城.

    “不疼还半夜一人狂饮酒.还在行凶的时候都不放手中酒杯.嗯.”

    尹千城趴在男子肩膀上闷闷的笑.他还记得方才自己一手横在脖子处一手端酒杯的细节之处啊.“喝醉了好睡觉.”

    “不是喝醉了好做坏事吗.”

    “你确定会对着烂醉如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做坏事.”

    “你确定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

    “……不确定.”

    “而且.你不知道自己喝醉的样子.所以不知道我其实很是心猿意马.毕竟我不是柳下惠.”盛子元说得很是正经和言之在理.室内无灯.但是她面若透明泛着光泽的亮白羊脂玉.足以让他将她尹喝酒像沾了宝石一眼的眼眸和泛红如霞的面颊.

    “……那我去醒了酒再來.”

    “睡吧.我大抵还可以忍着学习柳下惠.”

    肩上的人儿就再沒有动作和言语.他听着她的平序流畅的呼吸声.嘴角扬如柳弯.心底喜悦如飞溅万丈之瀑.动作极轻.将女子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自己去睡一旁的睡榻.

    故而翌日清早.和衣而起、为尹千城掖好被角的盛子元前一瞬还在温馨端详女子姣好的睡颜.下一瞬冷不丁察觉背后杀气大现.他警惕而灵敏转过身.入眼是一个持着青竹笛刺向自己的黄衫女子.女子对向盛子元的眼里含着莫名的恨意和怒意.

    对于盛子元而言自然是莫名.

    但黄衫女子却不怎么认为.因为她踏进來的时候.以她所站地位去看的角度.盛子元的手才从尹千城脖颈处抽离.而尹千城面带不自然的红光.黄衫女子心下大惊.认为是面前这衣冠不得体却白长了几分姿色的男子用了什么龌龊手段轻薄尹千城.自然是怒不可谒杀意大现欲趁尹千城未醒过來之前除之而后快.

    若说起武功.这个出现突然的黄衫女子自然是不赖的.若是放在江湖上也可称得上排在前面惊艳四方.但她今日遇到的人是盛子元.说实话.若是将武学造诣异于常人的尹千城除开.盛子元与栢颜景荣等相比.或许不相上下.但对付黄衫女子却是绰绰有余.

    一番之后.女子的身形对盛子元死死压制.心下不禁想:这登徒子果然还是有一点真功夫.也难怪用手段将自己主子放倒了.只恨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然定要替主子好好教训他.

    “阿七.”尹千城突然而出的声音及笄唤道.

    本來两人一番打斗.盛子元早已和黄衫女子换了个位置.此时黄衫女子抵着床沿.而盛子元是面对着呈坐姿的尹千城的.盛子元分了三分心神去看床上的女子.黄衫女子借此从盛子元擒住自己的手中一滑而出.刚要向盛子元动手.床上一道人影一跃而起.拦住了黄衫女子的手.“洛月.”

    叫洛月的女子收回自己的手.唤道:“主子.快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登徒子.”

    “……”盛子元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与这三个字扯上关系.

    洛月说了自己看到的一幕.尹千城笑着解释.

    “那你如霞光一样的面色呢.”洛月依旧未能释怀.

    “喝酒喝多了.”

    “主子你嗜酒如命的性子比之之前更甚.”

    尹千城只得笑而不语.

    洛月这才去认真看一直安然站在一旁的男子.“照主子这么说.能让主子醉酒之际允许留下照顾的男子.必然就是元殊王盛子元了.”

    盛子元淡淡扫了洛月一眼.“这个丫头更加机灵.”

    “那个.我是主子几个侍女中最得她心意的人.”

    “你倒是不忘自夸.你说.你若是足够机灵.怎么现在才看出面前人是元殊王.”

    “那还不是洛月太紧张主子你了.”

    尹千城得理不饶人.“就会说好听的.”

    “主子你外冷心热.我知道.所以不和你计较.”

    “……你们一个个.是不是这么久沒受我磨砺了.所以都有底气了.”尹千城急道.

    盛子元笑道:“好了.你身边有关心你的人.是好事.”

    她当然知道是好事.

    尹千城又道:“是栢颜叫你來的.或者.是景荣.不可能啊.景荣一向……”

    “我一向粗心大意.不如栢颜细致周全.你是想说这个.”诚然景荣很是喜欢突然出现.也很喜欢斜倚门框.天生风流.红衣附身如同一只误入人间的艳鬼.

    尹千城从他这话中得知了真相.“看來还真是你替我唤了洛月來的.我就不说谢谢了.”

    景荣瞥了她一眼.沒有说话.

    盛子元此时朝内走去.洛月不解.“元殊王怎么走到里间去了.”

    “哦.阿七回家.”

    “回家.不是应该从门出去吗.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么.”

    然后洛月在看到盛子元从尹千城房内消失的全过程.愣是沒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