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轻甩衣袖,几分卷轴出现在狐天泽的客桌之上。“这些卷轴之中记载了当年所有事情的真相。至于是真是假,我想你应该可以分辨的出来。”

    “是啊,当初为了讨父王欢心,为了能和两位兄长一样得到父皇的夸奖和赞赏,我什么事都问过,都试着改变过。慢慢发现自己越是比两位兄长出色,父王对自己的态度便会越差。”

    “而自己表现得比两位兄长要差的时候,父王反到会感到开心。皇宫之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多放打听后,结合父王的表现,自己一些零零散散的传言。我大致上可以推断出当年发生了什么”

    狐天泽,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那一张张写满诡异符号的卷轴打开。仔细的观看着。而南宫雪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竟多了几分出自真心的同情,和欣赏。

    小小年纪通情达理,以退为进。在妖王的百般刁难之下,在无父母亲人的管教之下,竟还能有如此心性,没有被逼疯实属幸运。

    仔细观摩,狐天泽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头发如黑玉般,在灯火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倒是个清秀的少年。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南宫雪闻言一愣,自己刚才竟然看呆了。俊美无暇永远带着微笑的脸蛋,终于漏出了一丝尴尬。但随即便被很好的掩饰起来。

    “没什么,我只忽然间很好奇,以你的身世,自从出生便无人疼爱,长大后也是缺少管教。面对妖王的讥讽,和重臣的嘲笑。竟然没有走上弯路,性格扭曲。不仅如此,你的功力也应该不弱吧。看来我这次是压对了宝。”

    狐天泽紧皱眉头似是有些不悦,只是不知是女子的话语激怒了他,还是卷轴中那件件触目惊心的事实刺激到了他。

    他并未因这句话,抬头注视南宫雪,只是一边看书一边回道“是吗?你如此心思缜密,如若不将我的底细摸清楚,又怎么会轻易和我合作。”

    “其实我更好奇你,为何年纪轻轻便想谋朝篡位,为此甚至敢将自身幸福和情感无情扼杀,把这些变成爬上王位的便利工具。我和你不同,妖王是谁自己无所谓,天下是谁的我亦毫不在乎。我只想保护眼前的人,把握眼前的事罢了。”

    “哦~原来如此。我大概知道你是因何变成如此的了。”“南宫小姐,我告诉你如果当一个人没了精神支柱,他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哼~的确我很相信这一点,不过我也想让你清楚一点。有些事非人力可及。”

    狐天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好吧,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祝我们合作愉快。”

    “聪明,卷轴看完了?可是真的?”“看完了。是真的”

    南宫雪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知道所有真相后,比现在的反应要会更大一些。”

    “是啊,虽然心里对妖王的所作所为很愤怒,甚至想杀了他。但我更清楚,我的愤怒和仇恨正是你想要的。

    这记载当年真相的卷轴,看似帮我解除了多年来的疑惑,但实际上对你来说,这只是利用我对妖王愤怒,和对你这份大礼的感激,让我可以更好与你合作,不,不对应该说,这对你来说,是让我更好被你控制的一种手段而已吧。”

    “聪明,与聪明人商谈总是让我很开心,说真的我开始越来越喜欢你了,或许嫁给你也并不坏那。”

    “你这居高临下的语气,和丝丝入扣的威逼利诱,倒是越来越让我讨厌你了。”

    “关于你父母的事情,你会对你的妹妹说吗?”“不会”“那就好,天色不早你还是早点歇息吧。谢谢卷轴我便带走了。”“慢走不送。”行至庭院之中南宫雪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狐天泽道“不要,小看自己的妹妹。她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走了,明天再来见你。”

    待南宫雪走后,狐天泽满身疲惫的躺在木板床上,回想刚才的种种,原本想待妹妹长大一些在带着她离开这皇宫深院,现在想来怕是不可能了。

    闭上眼,卷轴中记载的东西,历历在目。大约几百年前妖皇上位,正直魔族入侵朝堂动乱,俗话说的好攘外必先安内,朝廷意见不和,有激进派和保守派。经过几场大战的洗礼,四族伤亡惨重。

    魔王身死,妖族和人族欲想要瓜分魔族,趁着魔族节节败退之际。想要乘胜追击大举入侵魔族。但保守派认为,经历如此多的大战,妖族百姓民不聊生不易在大动干戈,应该休养生息轻徭薄税,毕竟这次大战后男丁少之又少。

    激进派则认为,男儿志在扩土开疆,纵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是荣耀万分。为了调节两方关系,妖王无奈娶了狐天泽的生母。

    但妖王与妖后情比金坚,怎会让第三者插足,但迫于压力妖王不得不妥协。很快妖王的两个妃子一年内先后怀孕。在此时间内妖王快速发展自己的实力,将狐天泽母亲那方保守派的势力,慢慢支空。

    妖后一胞两胎,一年后狐天泽出生。一晃又是三年狐天泽的妹妹出生不久,狐天泽的母亲便难产去世。可妖族天生体格强健母亲因难产而死更是闻所未闻。所以自己的舅舅叔伯怀疑是你们的父亲在权力壮大后想要过河拆桥。着手调查此事。

    可是三年来的妖王对狐天泽和其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对其母子花费的时间和精力,甚至超过了对其原配妖后母子还要更多。这使狐天泽母亲的亲信们放松了警惕。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妖王,在这时候却借题发挥,说自己和妹妹是克母克父孽种,并造谣狐天泽兄妹俩天生嗜杀,将自己的奶娘活活咬死生吃,孤天怡更是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狐天泽母方家族里的人全部发配远方,饶是家族想反抗,却应经晚了。

    在他们洋洋得意幻想帮妖王稳定实权会得到重用时,便已经入了圈套之中,这些年他稳固兵权,内置朝政局势稳定。他们便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作用。

    这次朝堂之上妖王终于忍受不了他们屡次直言顶撞,和高傲自居。找准时机借题发挥彻底除去他们这些无用的棋子。

    大臣们也都心知肚明,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场好戏。或许是因为良心发现妖王把自己兄妹二人抚养长大,不过怎么说是捡到一条小命。

    但是留我们兄妹一条小命,可并不是因为妖王仁慈。之所以不杀我们。不过是以我们当例子,让底下官员头悬利剑不敢妄动而已。让他们看清楚反抗他会有什么下场,即使算得上是宗亲,是自己的妻子他也会下得去手。

    “唉~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袭来,让我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而且自己连反抗都无法做到,只有一个个不知对否的抉择。人生总是如此艰苦?还是说只是小时候会这样?我想多半是后者吧。”

    今夜,可不止狐天泽一个,因为往事烦忧,南宫雪亦是如此。

    南宫雪自幼聪慧,数读百家经典。但从小见的最多的,并不是什么名言警句古词诗歌,她见得最多的便是那一具具残破不堪尸首。

    她自幼丧母,父亲更是对其视若珍宝,自己位高权重即使衷心耿耿,却难免遭人妒忌。尤其是现在的妖王,猜忌心重好大喜功。为了自己的皇位,可以不顾忠义。

    连自己的老婆都干加害,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警示群臣,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如若将女儿放在家里由下人照看,以那个妖皇的性格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即使行军打仗有所不变,但他还是将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亲自看护。而慢慢的南宫破发现他的女儿,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无论才智武功都远超与常人。

    毕竟是行军打仗,每天都会死人见到最多的自然是尸体,无意义和无休止的搏杀,战火侵略过的土地。以及饱受战争摧残的人民无数的生离死别。

    一个废墟之中,一个满身污秽的少年,抱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出两三分的巨剑,蜷缩在一个石缝之下。嘴里啃食着一个脏兮兮的土豆,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似是在等着什么的到来,又似乎什么都没等。

    他看不见未来,也想象不到未来,他所能做的便是在这满地的尸首中,找到可以吃的东西。静静的等着死亡的降临。

    像这种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孩子,有很多很多,不知脏净,不知礼仪。只知饥寒伤痛。因为战乱小小的孩子不得不登上战场,为了活命又不得不挥舞起,那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剑刃。

    “这土豆这么脏,你这样可是会闹复习的。”而少年却本能的将手中的巨剑斩向声音的来源。铛的一声翠响,那长剑应声而断。一个衣着朴素但却穿衣十分整洁的老人出现在,那名男孩的短剑前面。

    微微转身向身后的小女孩问道“小姐,没事吧?让您受惊了。”小女孩显然也被吓得不清,如果没有老人及时出现,自己可就凶多吉少了。

    “无碍,福伯,为什么我只是想和他打个招呼,他便想要杀我?”名唤福伯的老人,从怀里掏出一点干粮,递给男孩。男孩小心翼翼的从其手中接过,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吃着。

    边吃边从地上重新捡起一把崭新的长剑。抱在怀中痴痴的看着远方,如同一只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只是依靠本能对外界做出反应。

    老人见自家小姐一脸疑惑的神情,便耐心为其解释道“这都是因为战争,他残酷无情使无数人背井离乡妻离子散,战争将这些年幼的孩子送上现场,在残酷的战争厮杀之中,亲人朋友相继在自己眼前丧命。”

    “他们被迫拿起武器,为了活下去将手中的利器刺入敌人的胸膛。如此小的年纪,便经历这些生死搏杀。又该承担多大的精神压力,再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便成为了一具没有思想,只会靠本能活动的行尸走肉。”

    “好了,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这是非之地我们不可久留。”

    “福伯,如果我们不管他的话,他会怎么样?“大概,会成为野兽口中的美食吧。或者饿死在这里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小手轻轻的抓扯着老人的衣角撒娇道“福伯我们救救他好不好,父亲的军营中最年轻的将士都几十岁,我看他年龄不大,就把他收做仆从好不好嘛?”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蹲下身子,抚摸着女孩的秀发“小姐,我们可以收留他,但有一点小姐你要记住。因为战争,像他这样流离失所的孩子还有很多很多,我们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小姐你一定要牢记一点,无论是何缘由,战争不会给人带来幸福。”

    “战争不会给人带来幸福?”“对”老人应了一声,缓步走到那个脏兮兮的男孩身旁,“跟我们走,可以吃饱”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干粮递了过去。

    兴许是很久没有说话,男孩说话时都还显得有些结巴。“可以吃饱?”“对可以吃饱”“我想跟着你们。”多么廉价的要求啊,这男孩此时最想要的不过是温饱而已。

    小女孩如同得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一般,仔细打量着在路上一直在不停咀嚼着干粮的小男孩。“干粮真的这么好吃吗?你已经吃了很多了。还没有饱吗?”

    “饱...了,但有的吃就多吃一点,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吃不上了,饿肚子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小女孩拍拍胸脯很是得意的说道“放心吧,以后跟着我肯定不会饿着的。”

    那被称为福伯的老人,看了看眼前得意的少女,“小姐,这一路你看到了什么?有何感想”

    “所见不过是横尸遍野,我讨厌战争,还有生命真的好脆弱。福伯有什么方法可以永远的结束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