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也无语地看着我,满脸写着:你个熊孩子又不听话了!

    我表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剥皮女生扒拉着的双肩,不管我怎么跑,她就在我身后飘啊飘。做鬼就是方便,捉住个人,就跟搭了个顺风车一样方便,甩也甩不开。

    “学弟,这身衣服,你穿着很不舒服吧?不如,让学姐帮你把它剥了,让你也能和学姐一样自由自在的,你觉得怎么样?”剥皮女鬼开心地问我。

    我甩不掉她,索性就停了下来,靠在一堵墙上,翻着白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学姐飘转到我的面前,在我看来,她的身体就跟高中生物课上,生物老师拿出来给我们展示的人体模型一样,上面每一块肌肉、筋条都没有破损,皮剥得简称完美。

    她贴着我的鼻子,苍白的眼球与我近在咫尺,我往下一瞧,就看见她嘴角轻轻上扬,她就像个天真的孩子,说着无邪的话。

    她的手指陷入了我的肩膀上。似乎是想勾起我肩膀上的皮,从那个地方开始--慢慢地剥。

    我感觉到疼痛,现在都已经懒得去吐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了。

    我看了许哲也一眼,他无奈地冲我耸了耸肩,脸色苦恼。似乎在说:你自己想办法。

    反正,开口说了一次话也是说话,开口说两次话也是说话,所以我也就索性直接开口和剥皮女生说了:“学姐,我挺喜欢我这身衣服的,所以,能不能不帮我脱?”

    剥皮女生停了下来。可是手指仍然现在我的皮肉里,鲜血渗出来,我鼻端都是我自己的鲜血的腥味。

    “为什么你一定要穿‘衣服’呢?”剥皮女生歪着头,迷茫地看着我,说,“你都不知道,这一身衣服将人束缚得有多厉害,好多人,都因为这身衣服带起有色眼镜。你知道吗?我恨透了这身衣服,她们总说我黑,觉得我跟非洲难民一样黑。还说我的脸上长满了痘痘,每颗痘痘都跟脓包似的肿大,看上去就跟癞蛤蟆一样!”

    我回忆起她叠好的皮,觉得和她说的一点儿都不像,于是就说:“不对呀,我看过你的皮。你的皮很白,也没有痘痘。”

    剥皮女生咯咯地笑:“那是因为我洗过啦!”

    噗……

    “用什么洗的?”我震精了!

    剥皮女生天真地说:“用污鸡净。”

    hat?!

    污鸡净那不是传说中能把一件衣服漂得白得不能再白的洗衣服神器吗?这玩意能把人皮也漂得白花花的?这么给力?

    “那痘痘呢?我没看见你的皮上面有痘痘呀!”

    “我拿着绣花针,一颗一颗地挑破了,然后一颗颗挤出来,然后用清水把痘坑给洗干净,于是就没有了。”剥皮女生陶醉地说,“我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很想这么做了。我一直都在想,我长这么多痘痘,痘痘都藏在皮肤下面,那么如果我把最外面的那一层皮给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就跟剥面膜一样,那么那些痘痘没有了皮的保护,我就能看的到它在痘坑里是个什么样的了!”

    我听着……有点恶心……

    “当我真的把皮给剥下来的时候,我照着镜子,真的看到了痘坑里的痘痘,有好多跟虫子似的,肥肥大大的,真好看!然后,我拿着牙刷,一个洞一个洞地把那些白白的痘子从痘坑里刷了下来。嘻嘻!学弟,你都不知道哪种感觉究竟有多爽!比你看到你脸上长一颗痘痘,便就忍不住去挤,然后在挤破的一瞬间获得的那种爽快更爽!”

    许哲也已经蹲在一边,笑得肚子疼了。

    我苦逼地和剥皮女鬼聊天:“可是,就为了一张脸,你又何必把全身的皮都给剥了呢?”

    “因为我背后也长痘痘啊,而且皮肤还黑。”剥皮女生抽出手,那沾着血的手摸上我的脸庞,我现在已经跟那砧板上的鱼一样,任她宰割了,不管那血抹在脸上有多令我感到不适,我也只能,默默地忍了……

    剥皮女生摸着我的脸,就一边陶醉地说:“学弟,我看见你的额头上有一颗痘痘,我帮你挤了好不好?不……直接剥皮吧,给你来一个全身清洁,好不好?”

    “不好。”我软软地拒绝。

    剥皮女生迷惑:“什么呢?学弟,难道你不觉得脏东西堵住你的毛孔,令你的皮肤无法呼吸,那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吗?只有把你全身都清洁了,你的毛孔里再也没有一点脏东西了,这样,你的皮肤才能呼吸,你才能觉得发自内心的畅快舒服!”

    我摇头。

    这学姐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的黑岩师范大学,这毛孔是在人皮的东西,剥下来,洗都不用洗,我都觉得自己的肉肉挺干净的--请叫我小鲜肉。

    但是,就为了额头上一颗痘痘,就把我整个人的皮都剥了,我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今天,钱多多课堂上说了,要是不小心和鬼搭话了,那就只能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了。

    如果碰上一个好说话的鬼呢,就问她有什么心愿需要完成,如果是小心愿,而且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那就答应下来;如果这个心愿实在是无法完成,那就必须果断地拒绝,绝对不能因为恐惧而不管一切就应下来,不然一口应下来,却做不到,那鬼就会认为你不讲信用,就会报复到你身上。

    如果碰上一个有怨气,或者枉死的人,那种人对自己的死是不明不白的,甚至不甘心死去,那种鬼是最难说话的,他们通常都会围绕着“我怎么就死了”或者是“你也一起死好不好”诸如此类令活人难以接受的话题,这种话题,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横竖左右都无法让这些鬼满意,结局还是一个“死”字。

    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这么地考验着说话的技巧。

    我飞快地运转着脑子,换位思考着许哲也一般遇到这种事情上的时候,应该会怎么办?

    然而,剥皮女生压根不管我,冰凉的手在我的脸上摸着摸着,忽然指甲就陷在了我的腮骨边,一点一点地往外抠,我这痛得我一激灵哟!

    “学姐等一下!”我大吼!

    剥皮女生还算是明理的,停下来,歪着头问我:“学弟怎么啦?”

    我问:“学姐,你为什么把自己的皮剥得那么好?对我就剥得那么丑?你看看,我肩膀上十个血洞了吧?你把我的皮剥下来,上面都有洞洞的,一点都不好看!”

    剥皮女生温柔地说:“没关系的,剥下来后,学姐帮你补。”

    “怎么补?”

    “点蜡。”

    “hat?!”木讨以技。

    剥皮女生摸摸我的头:“用蜡帮你填充破损的地方呀!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些放在博物馆里的伟人的身体是怎么防腐的吗?就是--用蜡!你最近有没有看到网上说的列宁遗体?列宁遗体有部分腐化了,但是却可以用蜡来代替,这样看上去,整体还是不变的。学弟,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囧。

    学姐你好讲究,难怪说她那人皮为什么没有一点破损,原来是已经补好了的。

    如果我不说我有疑问,那么这个学姐就要把我的皮给剥了,于是我赶紧说:“有有有!我还有疑问!”

    “还有什么疑问?”

    我把脸上的纱布给掀了,指着被老鬼婆诅咒的地方说:“我这儿连肉都没了,你也能帮我补好吗?”

    剥皮女生凑近,仔细地看了很久,这才遗憾地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