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卢平搂着哈利往外走,不想他听到,“我们得继续我们的补课了。”

    “啊?哦。”哈利的头还一个劲地往后转,想知道斯内普和布莱克交谈的内容。但卢平很显然不想哈利知道。

    哈利之前发现,他最怕的是摄魂怪,那是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上,哈利用博格特测试出来的。在和赫奇帕奇进行魁地奇比赛的时候,摄魂怪们还把他从扫帚上吓下来,险些要了他的命。

    于是哈利就拜托卢平能帮他拜托这个禁锢,比方说教他守护神咒。本来今天也是要上课的,只是艾奇临时把两人都叫来说有急事,现在卢平提出来,一点也不突兀,哈利不好赖脸地留下。

    学期结束前两个星期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呈现出炫目的蛋白色,泥泞的场地也在一天早晨蒙上了一层发亮的霜。城堡里面,到处有着圣诞节的气氛。教魔咒课的弗利维教授已经用有微光闪烁的光源在装饰他的教室,这些光源其实是真正的不断振翅的小仙女。

    学生们都在快乐地讨论度假计划。艾奇、罗恩和赫敏都决定留在霍格沃兹,艾奇说一个人回伦敦的房子也没意思,罗恩说他可忍受不了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和珀西待在一起,赫敏则坚持说她要去图书馆,但哈利心里明白: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陪他,他很感激。

    因为布莱克还没有做到他的誓言,为了不让他讨厌的斯内普笑话,犟着脾气不带哈利回他家过节。不过布莱克向哈利承诺,暑假前他就能解决一切。

    学期的最后一周,又可以到霍格莫德村去一次。幸好布莱克及时地除去罪名,他的签字可以正大光明地写在那张哈利又恨又爱的通知书上。

    霍格莫德村看上去像是一张圣诞贺卡:小茅屋和店铺都盖上了一层松脆的雪,各家各户的门上都有冬青扎成的花环,施过魔法的蜡烛成串地挂在树上。

    罗恩殷勤地为哈利做向导,为他指明:哪个是最好的糖果屋,哪个又是双胞胎兄弟喜爱的玩笑店……

    雪越发大了,虽然每个人身上都裹着厚厚的大袄,他们还是冷得牙齿直打颤。罗恩建议说,“我们去三把扫帚喝黄油啤酒好吗?”

    哈利再愿意不过了,风狂雪骤,他的手快冻僵了。于是他们穿过马路,几分钟以后,就进了那家小酒吧。那里拥挤嘈杂,温暖而烟雾腾腾,一个身材婀娜、脸庞标致的妇女正在吧台那里照料一帮子吵吵闹闹的男巫。

    “那是罗斯默塔女士。”罗恩说,“我去叫酒,好吗?”他加上一句,脸有点儿红。

    哈利跟他走到房间后部,那里的窗子和美丽的圣诞树之间有一张小桌子空着,还靠近壁炉。五分钟之后,罗恩回来了,拿着两大杯冒着泡沫的热黄油啤酒。

    “圣诞快乐!”他高兴地说,举起了他的大杯子。

    哈利大大地喝了一口。这是他喝过的味道最好的饮料,而且这酒似乎让他从内而外地暖和起来了。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他的头发,三把扫帚的门又开了。哈利从大杯子的边上往门口看去,这一看,几乎把他噎住了。

    布莱克和卢平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哈利,他们似乎忙着谈话。

    “两杯红醋栗糖酒了,罗斯默塔女士。”布莱克为卢平点单,按卢平的经济状况,肯定只会点一杯最廉价的峡谷水就够了。

    “谢谢你,罗斯默塔,亲爱的。”布莱克的声音说。这段时间的好好修养让他又恢复了十多年前那份贵族公子的风采。

    “不,是我该谢谢你,布莱克。那些摄魂怪可讨厌了,有事没事就来找麻烦,我这小店就让他们搜过两回,客人都给吓跑了。好在你很快翻案了,否则这日子可没法过了。”罗斯默塔女士说起摄魂怪就来气,她把吧台让给布莱克两人,去应付其他客人了。

    哈利对两人的谈话充满了好奇,于是和罗恩交代了一下,偷偷拐到吧台底去。这对教授们也是最后一周,卢平会有什么话和布莱克讲呢?哈利直觉着两人的谈话很重要,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怎么?你真不打算带哈利去你那儿过圣诞节?”卢平为哈利不平,哈利想有个家很久了。

    “不行,我们还有詹姆从小就和斯内普不对付,我可不能让他笑话。”布莱克故意不提小矮星·彼得,“再说了,我自己也过不了自己那关。”

    布莱克狠狠灌了他自己一大口酒,呛得他直咳嗽,“斯内普说得也没错,我真的有点怕自己再把哈利给丢了,也怕自己什么时候撑不住,说给哈利听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我弄丢了他的弟弟。”

    他还有个弟弟!哈利在吧台下吃惊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他想知道布莱克他们还有什么没坦白的。

    “可哈利也不是一岁的小孩子了……”卢平拍着布莱克的后背,为他减轻苦楚,“他懂事了,不会走丢,也有权知道。”

    “可我还没想好,没想好怎么和他说。我宁愿在阿兹卡班住着,也不愿这么难受。在阿兹卡班里面,起码我还能让摄魂怪折磨得没空想这个。”在卢平面前,布莱克表现出来他最软弱的一面。

    “小天狼星,你真是个混蛋。”卢平陪他用酒精麻醉大脑。

    “是啊,我就是个混蛋。那天晚上,我听说詹姆家出事了,立马赶过去,但那里已经晚了。”布莱克低沉地叙述着,“那时海格搂着哈利和埃尔文站在废墟上,那个傻大个可不会照顾孩子。哈利是睡着了,容易抱着,但淘气的埃尔文就不好哄了,他好像知道父母没了,又哭又闹的。”

    “于是我就和他商量,让我来带孩子,因为我是他们的教父。可是海格说,邓布利多吩咐他把哈利他们带到他们姨父家去。不过埃尔文一直闹腾,我就和海格商量,让我来带埃尔文。我劝他'那个人'生死不明,食死徒势力依旧庞大,分开走更安全。”

    “海格同意了,他老实,容易哄,也实在对付不了埃尔文,就交给我来带。我们说好先去哈利他们的姨父家汇合,然后让我来和邓布利多谈抚养他们长大的事。”

    “当我进入伦敦市区以后,我发现了彼得的踪迹,他也发现我了,转身就钻进人群里。”布莱克抽了自己一巴掌,“我当时真的疯了,疯得不可救药。我把埃尔文随手放在路边的一个角落,就追去找彼得算账。”

    “然后在我被魔法部的人控制起来以后,我才想起来埃尔文,但他们那里听的进我的话,以为我就是在故意拖延,企图逃走……”

    “然后呢?”

    布莱克已经有些醉了,醉的不是酒,是他的脑子。但卢平还清醒,他知道这不是他问的话,而且有些熟悉。

    “然后呢?”哈利从吧台后面站起来,言语里带着怒意。

    “哈利?你怎么在这?”这是布莱克最好的醒酒药,“你都听到了什么?”

    卢平知道现在不需要问这个,“冷静,哈利,相信他,布莱克是有苦衷的。”现在要做的是得先解开哈利的心结,不然布莱克又会失去一个教子。

    哈利看着沉默的布莱克,等他给个解释。

    “对不起。”就哈利和布莱克的接触,布莱克是个骄傲的人,他能为了不让斯内普笑话,就顶着头皮连圣诞节也不带哈利回家过假期。很难想象这么一个骄傲的人会对哈利低头,请求原谅。

    哈利让这声“对不起”打掉了过半怒火,他想起来,这个男人为此在阿兹卡班付出了十二年的痛苦。

    “然后呢?”哈利问了第三次,语气比之前明显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