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座床弩将承露镯塞的满满当当,顾原等着空闲时翻翻《道藏》,看看能不能找出烟花箭的代替品,三月烟花弩的威力实在太强大,他实在不舍得将其丢在蛇盘山。

    临走之际,顾原觉得有点遗憾,他从始至终都没见过那道名为【颠倒五行】的阵法,不过也幸好大阵没有发动,否则他想要登上城楼就要困难许多了。

    【颠倒五行】是不是在巫人大举进攻时被破了?

    这是一直徘徊在顾原心头不去的疑问。

    毕竟很多阵法在受到攻击时,都会自行发动,想想城外能堆成山的尸体,顾原愈发阵法被破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我们要去哪?”走在路上,阿武的心开始向下沉,庞远都要杀他们了,回去不是自寻死路?

    顾原用指腹搓搓眉心,看着刘文成道:“你有什么主意?”

    刘文成思索片刻,回道:“不如我们去龙口关?”

    顾原才搓平的眉心又皱起,道:“那里不是有藤甲军驻守?”

    “可庞远不在那啊。”

    自从姜明走后,庞远便搬到万夫关了,龙口关的藤甲兵又不知道顾原哪里得罪了庞远,只要想个由头进关,之后便是海阔凭鱼跃,离开南疆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天下就要大乱了。

    “那样的话,我们不是要进大荒?”阿武像是身处冰窖,牙齿上下打架。

    “大荒刚刚被洪水淹过,我们遇到的阻力应该会非常小。”刘文成分析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巫人现在与藤甲军联合,可以直接从万夫关攻进大燕,龙口关那边应该不会有巫人,更甚至,我怀疑再过一段时间,龙口关都不会有藤甲军驻守。”

    阿武闻言惊喜道:“那就是说,等我们赶去龙口关,很可能碰到一座空关城?”

    刘文成连点头,回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听完两人的对话,顾原心里也有了主意,道:“我们就去龙口关。”

    算是俘虏的六七十人更是不敢有什么异议,当然是顾原指向哪,他们便跟到哪。

    在路上,一群人遇到了很多被洪水冲走的尸体,他们将身上的衣衫都脱掉,换上了湿漉漉的草衣,并且脸抹了臭泥,还草汁涂了身体,离远看,与巫人都没什么分别了。

    到了夜色降临,昏迷的赵安总算悠悠转醒,听完刘文成的计划后,他问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林内的瘴气该怎么办?

    在第一次执行军务救孙宝田时,顾原曾获得过几颗清气丹,但想要支撑在大荒行走,显然是不够的。

    以顾原体魄之强健,对瘴气倒还不需太畏惧,瘴气这种东西,身体越是孱弱,越容易中招,但刘文成三人,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六七十名杂兵,就是个大问题了。

    “我们要从巫人手里多获得一点肉舍利。”顾原沉思许久,终于想到一个权宜之计。

    “肉舍利是什么?”话说完,阿武想到了那天偷偷给顾原的血丸。

    顾原看向刘文成,刘文成仰天长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讲明白肉舍利的功效。

    “如果吃了肉舍利,一个不好,我们很可能丢命?”阿武握住怀里装着骨灰的布包,神色凝重。

    “吸入瘴气,那是必死无疑,吃了肉舍利,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刘文成只能如此劝道。

    赵安的脸色阴晴不定,如果他抛下顾原,自己赶回万夫关,在路上很可能就被巫人杀了,看似有选择的余地,实际别无选择。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理由?

    顾原到底还是没能忍心,准备给被他俘虏的人自由,但令他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一个肯离开。倒不是这些人有一颗赤胆忠心,而是他们怕顾原在故意考验,他们都被顾原在城楼上的狠辣手段吓破胆了。

    那么,就这样,顾原领人进了大荒,不知不觉就过了五天,路上遇到了几小队巫人,人数不一,都被顾原强悍的神识提前发现,躲在暗处偷袭后,对肉舍利的收获颇丰,伤亡却是很小。

    最为艰难的战斗是在遇到一伙巫人修行者,其中有一个巨门巅峰修为的巫人,此名巫人每日服用肉舍利,根骨之强健不下于顾原,两人斗得旗鼓相当,几十个回合将其斩于刀下后,在混战中,顾原手下的杂兵死了二十一人,自那后,顾原彻底收起轻视之心,在大荒行走更加小心。

    短短几天时间,这群人的眼神就变得与以前很不一样了,到底是经过多次生死之战,再看他们的眼睛,会觉得深邃,有一种内敛的杀意。

    ……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顾原觉得阿武的走路姿势开始变得奇怪,并且是越来越怪异,到最后,连走路都变得艰难,脸上时刻都有着一种痛色。

    本以为阿武可能是被毒虫咬中,直到在今天深夜休息,阿武跟他说了实情。

    在巫人的地界,顾原等人都不敢点燃篝火,生怕会暴露,只能借助透过瘴气洒下来的阴冷月光,来照亮眼前的事物。

    阿武缓慢挪步到顾原身边,坐下道:“大人,我想求你个事。”

    睡在草垫上的顾原立刻坐起来,他早就想问阿武是不是被毒虫咬了,但想想,他又觉得不是,如果真是被咬,阿武怎么可能不大呼小叫,哪会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像做了贼。

    顾原所睡的草垫,是阿武拆了巫人的草衣编织而成的。白天赶路没空,夜里有瘴气遮挡,就是手掌,月光也就是让人看个大致轮廓,编草垫别提多费力了。

    顾原深受感动,阿武有事要他相帮,他怎么能不答应?

    “什么事?”顾原快速问道。

    阿武一脸赧色,有点难以启齿。

    顾原觉得奇怪,就这么注视着阿武。

    阿武被看的心慌意乱,咬了咬牙,鼓足勇气,道:“我的……我的……鸡……鸡儿被……被卡住了……”

    阿武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如果不是顾原耳力惊人,根本听不清。

    顾原仔细咀嚼了阿武的话好一会儿,突然跳起,大声喊道:“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