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区别吗?

    真的没区别。

    苏曼压根就没想去采访阿力。她只是陈一诺陪着去听一场演唱会。

    顺带着借陈一诺的手告诉向阳,咱俩不合适,我有喜欢的人,以后你不用再白费功夫了。

    所以当看到陈一诺还在纠结是那种认识的时候,苏曼特别想笑。

    这是个傻子么?

    皇城钢铁侠的绰号,还真不是白取的。

    老娘暗示的都这么明显了,还在急红白脸的跟她解释不认识阿力。

    原本有女朋友,也就罢了。

    现在已经和女朋友分手了,还这么二,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难不成要老娘霸王硬上弓?

    老娘是个女的好不好?

    我不要面子啊?

    我不要矜持一下啊?

    可她不知道,陈一诺现在是按着“剧本”在演。

    临门一脚了。

    就剩最后的几天。

    他不希望眼瞅着到手的一亿六千万打水漂。

    他说:“老板,你问的认识,和我说的认识真不一样啊。咱们就算去演唱会,也采访不到阿力。我可丑话说前面,到时候你不能怪我。”

    苏曼拍了拍额头:“拿张票和钱,给我滚蛋!”

    陈一诺:“老板,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苏曼:“呵……在我这都敢称爷了?得!这位爷,我还就跟你明说了,这几天正纠结要不要把你开了呢。”

    陈一诺老实了,拿上票和钱,乖乖离开。

    外面向阳侃侃而谈,正在和刘姐小莫聊玉y西餐厅。

    向阳意气风发:“我在那存的还有两瓶酒,回头咱们一起去,等拆迁定下来,请你们好好搓一顿。”

    小莫:“提前谢谢向千万了啊。嘻嘻……到时候我一定敞开肚子吃。”

    刘姐:“那两瓶酒,别请我们了。还是周四和老板喝吧。话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老板酒量不行,大家可都知道。”

    向阳:“哈哈哈……说的什么话。弟弟我可是正人君子。我是那种人?我是凭借自身的魅力泡妞好不好?”

    这时候,陈一诺走了过来。

    挺尴尬的。

    这么打扰人家装比,是不是很没素质啊?

    不过为什么心里这么爽呢?

    他幽幽的把信封放在向阳桌子上:“里面两千块,老板让我谢谢你提供的演唱会门票。那个周四啊……我和老板要去阿力的演唱会。你刚才说的什么餐厅来着?玉y?正好后天发工资,哎……也不知道几千块够不够吃顿饭。”

    刘姐和小莫对视一眼,识趣闭嘴。

    向阳咬牙切齿,一张脸黑的像是锅底,抓起烟往楼梯间走去。

    周四很快到了。

    这一天,对于陈一诺来说,是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

    临门一脚了,最后一哆嗦了……

    千万不能出差错啊。

    中午十二点下班,坐上苏曼的路虎,直奔东成体育馆。

    阿力的演唱会就是在那里举办。

    下午开始入场,晚上七点才正式开始。

    时间还早,到了附近,停好车,一点半。

    苏曼:“吃点饭去,想去哪?”

    “报销么?”

    苏曼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请我吃个饭?”

    “那必须可以。走,刚发工资,钱包鼓着呢,带你去吃顿大餐!”

    办公室没有不漏风的墙。

    陈一诺刺激向阳的话,苏曼听着呢。

    所以苏曼眉开眼笑,瞅着陈一诺转身前行,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模样,甚是欣慰。

    这傻子终于开窍了吗?

    不过玉y是不是太贵了点。就他那几千工资,吃了这顿饭,这个月还怎么过?

    算了算了,难得陈一诺给她制造惊喜,制造浪漫。

    钱的事回头再说,大不了自己买单就行了。

    苏曼拎着包,满心欢喜,含羞带怯,像个小女生一样小鹿乱撞。

    来到地方,那么漂亮,穿的那么体面,差点一句“尼玛”爆出来。

    牛肉拉面?!

    好好的约会,似乎开场就被搅黄了。

    苏曼不是嫌弃牛肉拉面,而是嫌弃陈一诺不解风情啊。

    所以她毫不掩饰的噘起了嘴。

    陈一诺:“老板,两碗拉面。”

    苏曼忍不住:“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陈一诺:“哦!你不提醒还忘了。老板,两大碗!”

    苏曼恨不得掐死他:“大碗就是大餐?你就算带我去吃个麻辣烫,也比这强啊。”

    陈一诺:“咱能不能别这么俗气?咱能不能别这么物质?”

    苏曼差点气笑:“借口一大堆,你就是扣!”

    陈一诺:“这叫俭朴,这叫节约。古人云,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咱这是保持良好的生活作风。”

    苏曼撇嘴:“下次公司团建去吃海鲜,你加班。”

    “凭啥!”

    “你不是要保持节俭的生活作风吗?”

    “呃,但也要适当的融入大家庭,大集体。”

    “想去,说几句好听的。”

    “啥好听的?”

    “瞅瞅我今天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淡妆,更精致漂亮。

    一套淡蓝色连衣裙,陈一诺也不知道啥牌子,反正看着就不是地摊货。

    不过前世的陈一诺可没夸她漂亮。

    陈一诺上看下看,仔细打量。

    苏曼端坐,摆弄着刘海,等着被夸。

    陈一诺:“你没洗头吗?一直摸头发干啥?”

    “尼玛!”

    苏曼终于忍不住,有生以来,第一次骂的如此粗鄙。

    牛肉面没吃几口,净看陈一诺狼吞虎咽了。

    吃完饭,时间仍然早。

    苏曼气鼓鼓的来到车上。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她决定好好的开导一下陈一诺。

    措辞良久,望着副驾驶的陈一诺道:“一诺,记不记得前两天我说准备开了你的话?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动过这念头。咱们杂志社什么情况你心里清楚。辉哥干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温饱而已,能得个皇城的户口,已经开心的大宴宾客。你还年轻,你有没有想过,未来自己的人生是怎样?”

    苏曼:“我不知道你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也许只想平凡安康。我不说这是不是毒鸡汤,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责任。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活的。如果你是孤家寡人,那没问题,你可以悠然南山下,种种菊花。你有父母,你有家人。你未来还会娶媳妇,生孩子。你打算让父母妻儿跟你一起隐居山林?父母年龄大了,身体难免有个不适的地方,看病花钱。孩子上学培养,一样要花钱。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别说我俗气……也别说我现实……想在这个社会活下来,活的很好,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真不行。”

    陈一诺:“我也想赚大钱啊。”

    苏曼:“这就很好!你能力不差。或许你会说,你没经过商,不懂金融,也不懂it,没什么一技之长,离开了记者这个行业,做什么都不行。如果这样想,就错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没那种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老狐狸的狡诈,也没有刘姐老公那样处事的世故圆滑。你甚至会做一些跟向阳赌气那种略显幼稚的事情。但你懂得人情世故,你做事情特别能掌控好分寸,你与人交往,总能有一种亲和力,很快打成一片。我觉得,你就属于那种特别内秀的人。《八卦周刊》是你积蓄经验的地方。但不应该是消磨你斗志的温室。”

    陈一诺:“老板,你忽然这样……这样的……煽情,我不习惯啊。要不咱俩比赛玩俄罗斯方块吧。看谁得分多。”

    苏曼一拳捶在他肩膀上:“少跟我不正经。下面要说到重点了,给我仔细听好了。大音乐家柴可夫斯基,极有才华。但生活穷困潦倒,落魄得终日饿肚子。他娶了梅克夫人,才能安顿下来,衣食无忧,创作出世界闻名的第四交响乐。后来更是梅克夫人赞助帮忙,柴可夫斯基才能闻名遐迩。法国小说之父巴尔扎克,年轻时候到处托人帮他介绍富家小姐。后来去一个寡妇家给孩子做家教,成功搞到一起。在那贵妇人的帮助下,终于声名鹊起,在文坛站住脚。大文学家司马相如,若不是认识了卓文君,若不是靠卓文君家里帮忙,他早就饿死了,哪里还有机会进皇宫当差?哪里还能成为文学家……”

    陈一诺有点懵。

    前世今生,即便是两次听到苏曼这番说辞,依旧有点懵。

    他问:“到底什么意思?”

    苏曼:“历史上,古今中外,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我想跟你说的是,一个普通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必须有贵人相助……”

    陈一诺:“等一下……你这几个例子,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苏曼杏眼一瞪,脸有些红,为了掩饰尴尬,声音提高很多:“哪里不对了?!我是在忠告你,以后抓住机会,就要上。别管那么多。否则怎么办?有人拼爹,有人靠拆迁……你靠什么?”

    你靠什么?

    这是灵魂上的审问。

    这是要给陈一诺醍醐灌顶。

    陈一诺在那发呆。

    苏曼握着路虎方向盘,目视前方,咳嗽两声,刷存在感,就差直说:请把注意力放在老娘身上。

    谁知道陈一诺忽然抽了风,拉开车门就下去了。

    一边还说:“老板,你跟我来!”

    苏曼一脸懵圈,跟着他来到附近的一家博彩点。

    陈一诺掏出两块钱,往桌子上一拍,报了一串数字:“买一注五合彩!”

    苏曼抚着额头,好半响无语:“你想跟我说,你要靠彩票?”

    陈一诺:“嘿嘿,等中了头奖,我请你去玉y吃真正的大餐。”

    苏曼这会儿对大餐不感兴趣,她在寻思着“皇城钢铁侠”这绰号到底是谁给陈一诺取的,要不要这么准确啊。

    苏曼:“买彩票为了什么?”

    陈一诺:“这不废话吗?一旦中奖,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啊。”

    苏曼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回到车上。

    脑袋是榆木疙瘩吗?

    刚才那几个例子如此的明显。另外,自己还不是寡妇,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标准无比的白富美。

    跟她在一起,别说少奋斗十年,少奋斗二十年都行。还要在乎这个比流星砸脑袋上概率都要小的彩票?

    越想越气,气的苏曼使劲拍着方向盘,自言自语:活该这货单身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