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水月,一剑倾城。

    “你的情绪似乎并不怎么高。”叶隐知心坐在一株倒下的古树树干上,脚下是一汪并不算清澈的水潭,远远,一条小溪的支流流淌而过,让这个小水潭不至于沦落到死水的地步。光着一双玉琉璃般的双脚坐在树干上的她侧过头望着靠着树根站在水潭边凝视着水潭默默不语的叶芜道,语气轻柔。

    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应该在九州岛巩固太子党的战地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叶隐知心虽然困惑这一点,但当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之后,这个原本要被问出口的疑惑却没有出口,鬼使神差地,她更加想要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个似乎从来都冷血到近乎没心没肺的男人神色黯然。

    “怎么,想要开导开导我?说实话,不是吓唬你,我可是有成功地策反三名谈判专家四名高级心理医生的光辉战绩的。”叶芜道扬起头,一只手支撑着树干,身体跃过了小水潭,坐到叶隐知心的身边,因为他的动作,已经倒下的树干一阵摇晃,原本就腐朽得差不多的木头几乎嘎吱作响。

    “既然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叶隐知心凝起眉头,摇摇头,淡淡道。

    “娘们,你累不?”叶芜道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树干旁的分支上,扬起头,看着并不晴朗的天空。水月流的环境自然是极好的,在水月流近千年的传承中从未改变过驻地的这一块区域几乎可以说是难得的保持了自然原生态的区域,深吸一口气,没有城市喧嚣烟尘的空气中你甚至能够感受到沁入心脾的自然气息。

    “累?”叶隐知心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为这个字眼感觉到好笑。

    “人活在世,行于世,庸庸碌碌,轰轰烈烈,了然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剩存些只言片语的回忆在将死的时候,躺在棺材里面慢慢回味。”叶芜道歪着头,眯起眼睛看着旁边叶隐知心曲线完美的侧身。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无病呻吟的,看来你受到的打击不轻。”和叶芜道相处久了习惯了他为人处事的行为方式之后叶隐知心难得也带上了一丝叶芜道式的调侃,眨眨眼睛,俏皮道。

    这一幕,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到的,叶芜道轻笑一声,毫无征兆,伸出手握住了叶隐知心的手。

    叶隐知心身体微微一颤,挣扎两下,却没有挣开,见到叶芜道眼底从不愿让她看到的矛盾,幽幽叹了一口气,却也不再挣扎。

    “累也好,潇洒也罢,都只是一种方式罢了。方式对了,便开心些,不对,便不开心些。其实也无所谓对与不对,佛祖尚且道十万众生十万成佛道,世界上何来绝对?悟性不同,慧根有高低,又怎么能要求每个人都是佛陀?”叶隐知心的神色默默,恢复了清冷的她气质无双。

    “伊势神宫邀你?”有心扯开话题的叶芜道用了一种很拙劣的话题转移。

    叶隐知心自然瞧得出叶芜道的变化,却也不点破,有时装糊涂,何尝不是人和人相处之间的大智慧,叶隐知心这样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和庸俗为伍,同样,她也说不出寻常的安慰人的话来,而且她知道,叶芜道根本就不需要安慰,这样的男人是注定了一世枭雄的。

    “是,就在三天后。”叶隐知心语气平静。

    “你决定去了?”叶芜道闭起眼睛,握住叶隐知心的手始终未曾放开。

    叶隐知心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看来,三大神社碰头,中间的联系人就是这个伊势神宫了,这个号称每二十年就要焚毁一次重建以保持纯洁的神宫貌似是日本整个神道教文化的活化石,如今能做出狼狈为奸的事情,也着实在情理之中。”叶芜道语气淡漠地冷笑。伊势神宫一露头,原先很多不明朗的事件立即变得清晰起来,而整个神道教的变化也终于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你打算做什么?”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也好出于对叶芜道的了解也罢,叶隐知心几乎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叶芜道要做点什么,皱着眉头问道。她从不插手叶芜道在日本的事情,而同样的她也并不希望叶芜道插手她,在她看来,如今强敌环伺的叶芜道原本就已经很危险了,在得罪透了靖国神社之后他和日本神道教几乎不死不休,然而水月流的存在无疑可以为他分担来自神道教的压力,如果没有了水月流,那么面临叶芜道的就是整个日本的力量。

    “反正都是要烧了的,还不如我来烧。”叶芜道睁开眼睛,再也看不出一丝异常的他轻佻地看着眼前的女神,笑容狂妄而肆意。

    “这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被叶芜道的眼神*视得一阵不安,叶隐知心低下头去,看着微微漾开的水面,淡淡道。

    “没有挑战的事情我从来不做。”叶芜道扫过一眼脚下的小水潭,忽然在叶隐知心的惊讶中跳下了树干,就这样直接跳入水潭的他弯腰在水里折腾了一阵,让叶隐知心哭笑不得的是这个重新站直了身体的家伙手里竟然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看着叶芜道如同孩子般灿烂的笑脸,原本从来不会在这个男人身上出现的纯真和阳光在他的脸上如此忽然变得廉价,叶隐知心心底最深处的一根弦仿佛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叶芜道抓着那条鱼,感慨着幸亏以前的本事还没有被拉下,随手将那条鱼扔到了旁边的灌木中,聚精会神地顶着脚下因为他的折腾而变得浑浊的水潭,希望能够再现那么一条。

    “没了,那条小溪过来的支流只有那么一条,而且太浅,这条鱼估计也是鱼苗的时候趁着溪水上涨游进来的。”最后叶芜道不得不放弃,见到了叶隐知心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树干上看着他忙来忙去,挽起袖子的他摸了摸鼻子,微笑道:“想不想玩玩?”

    叶隐知心见到叶芜道脸上熟悉的坏笑,连话都来不及说,下意识地就要起身逃跑,但却晚了。

    叶芜道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狠狠地拉下了树干,哗啦!饱受蹂躏的水潭中水花四溅。

    “叶芜道!”浑身湿透的叶隐知心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的始作俑者,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笑容的叶芜道哈哈大笑。

    最后被叶隐知心在水潭中追杀了好几圈的叶芜道讨饶下,叶隐知心才愤愤地罢手,不过两人胡闹结束之后,却现对方的衣服早就被水打湿狼狈无比。

    叶芜道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叶隐知心的身体,因为衣服被水打湿了,所以叶隐知心现在的身体曲线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遮挡和阻拦地呈现在叶芜道面前,鼻子一阵热的叶芜道悲哀地现自己竟然有流鼻血的冲动。

    “看够了没有!”第一时间现了叶芜道眼神不对的叶隐知心连忙侧过身去,但却现这样的动作只能让叶芜道的眼神更加霸道和强烈,什么高手风范都忘了的叶隐知心凭着本能如同一个受了欺负的普通女人一般狼狈逃窜,最后躲在一丛灌木后面的她恶狠狠且充满戒备地顶着满脸*荡笑容的叶芜道,十分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抱着不良的目的拉着自己下水。

    见到叶隐知心的身体躲到了灌木后,叶芜道失望地摇了摇头,走上岸的他随意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升起了一堆火之后用树枝架着自己的衣服放在火边烘烤,见到叶隐知心还充满戒备地盯着自己,失笑道:“娘们,你可不要真的把自己当成神仙看了,现在的气温可不低,你要是还那么蹲在哪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变成厉鬼可别找上我的麻烦。”

    叶芜道说完,就起身在岸边找到了那条奄奄一息的鱼,熟练地杀死去除内脏。

    他回来的时候叶隐知心竟然已经穿着他烘烤得差不多的衣服坐在火堆边,而火堆旁,还有叶隐知心刚才穿在身上的那套湿透的衣服。

    “你可真不客气。”叶芜道找了根树枝,把鱼串了起来,再简单地做了一个支架,架在火堆上,笑嘻嘻道。

    穿着叶芜道衣服的叶隐知心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叶芜道充满了男性魅力的上半身,努力维持自己语气中的冷淡和怒气,冷冷道:“下次你要是再这样放肆我绝对不会轻饶你的!”

    和男人穿女人的衣服只会让人一阵毛骨悚然不同,女人穿男人的衣服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有一种别样的韵味,看惯了叶隐知心一身白衣缥缈如神仙中人的叶芜道用一种是男人都心照不宣的眼神打量着穿着他的衣服而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内衣的叶隐知心,显然,他把叶隐知心义正言辞的威胁当成了耳边风。

    真是适合玩制服游戏的女人啊!叶芜道眯起眼睛在心里感慨。

    叶隐知心现在恨不得用雪魄月牙把眼前这个眼睛不老实的家伙狠狠地大卸八块然后仍在水潭里面,而正当叶隐知心在心里幻想着这一幕的时候,一阵风吹来,正如叶芜道所说,这个时节的天气可不温暖,觉到叶芜道还露着上身坐在火便,叶隐知心的心下顿时有些歉疚起来。

    要不,把外套还给这个无耻的家伙?叶隐知心打算脱下外套。

    “穿着。”正挑着火堆的叶芜道抬起眼皮瞄了打算脱下衣服的叶隐知心一眼,又低下头拨弄两下,换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淡淡道:“如果只有一件衣服,我也会给你穿,因为我是爷们。”

    看着面庞被火堆照耀得红彤彤的叶芜道,叶隐知心忽然察觉到,这一切都只是这个男人用来伪装自己的把戏而已,神色黯然,叶芜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摘下你那欺骗世界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