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沐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后面的语调是扬高的。很显然,她这番话的重点在后面。

    大家,顿时神色微变。

    阮景瑞修长的身躯微微一怔,继而眸光有些复杂起来。

    阮景遇闻言。深的眼谭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暗色,随即抬眸看向阮沐羽。嘴角勾起一抹几所不见的轻蔑,表情淡漠如常。

    就连衡妈都暗自捏了一口气,看来缠缠小姐和二少爷的事是瞒不住了。

    果然,阮定天停下脚步看向夏缠。

    夏缠紧张的小手心都沁出了一片薄汗,爷爷这刚回来。又这么大岁数了,她还真的很犹豫。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让爷爷知道?

    就在阮沐羽等着大家老爷子深究她说的重点时,阮定天却微微拧起眉头,眸底一片清晰的慈爱,“缠缠昨夜发烧了?”

    “是。”夏缠点了点,然后又摇头,“不过,爷爷不用担心,去了医院之后打了点滴,我现在已经满血复活了。”

    阮定天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勾起唇角,疼爱道。“爷爷不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

    夏缠松了一口气。甜甜的笑道,“我会的,谢谢爷爷。”

    阮定天转而又看向阮景遇,阮景遇谦逊的叩首,嗓音依旧淡漠的叫了一声,“父亲。”

    阮定天微微叩首,嗓音苍劲而浑厚,“这几年一直都是你照顾缠缠,辛苦了。”

    阮景遇眸光薄凉一片,只是淡淡的道,“一家人,不用见外!”

    阮定天微微点头,看向阮景瑞问,“昨个回来的?”

    阮景瑞点头。看着父亲见他脸色很是不好,嗓音里竟透着几分复杂的隐忍,有些沉的道,“是的。”

    “恩。都进去吧。”阮定天发挥了一家之主的当家作风,率先进屋。

    阮沐羽顿时又憋了一肚子火,脸色微微难看。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阮定天舟车劳顿有些累了,夏缠扶着他回卧室后,陪他聊了一会天,他就睡着了。

    夏缠帮爷爷盖上薄被后,帮着管家老许整理爷爷的行李。当她看见行李箱里面那些瓶瓶罐罐的药丸时,她心下一诧异。拿着那些瓶瓶罐罐研究了起来,这些药物有普通的感冒药,咳嗽药,竟还有心脑血管方面的药。她心底一颤,微微的心痛感袭来,扭头小声的问管家,“爷爷怎么常备着这么多药?”在她的印象中,爷爷身体硬朗,一直是那种精神抖擞的状态。

    管家老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边将老爷子的衣服放进衣橱中,一边压低声音道,“年纪大了,免不了小毛小病的。”

    夏缠也微微的叹息,“那怎么还有心脑血管方面的药?爷爷这两年有按时去检查身体吗?”

    管家老许点头,“都有按时检查的,上次查出来心脏跳动有些过速。吃了一段时间的药,调理的差不多了。”

    夏缠看着熟睡中的爷爷,两鬓早已花白一片。过去那张慈祥的脸上早已被岁月镌刻上了层层叠叠的痕迹,爷爷很少笑。但是,却是经常对她笑,十年前,她刚来阮家的时候。爷爷总是牵着她的手,带她熟悉这个家,教给她一些做人的道理,不管她怎么调皮,爷爷都包容着她。一直这么疼着她,宠着她,让她感觉到了亲情的温暖。

    十年,仿佛转瞬间。她长大了,爷爷却老了。

    看着爷爷枯枝一般的手掌,她心头忍不住的惆怅。

    管家老许收拾好了行李后,小声的安抚道,“缠缠小姐,别太伤感了。生老病死是这个世界上无法避免的自然规律,老爷这次回来你好好陪陪他,让他开心开心。”

    夏缠点头,“你先出去,我在这陪陪爷爷。”

    就这么坐在爷爷的床前,两只小手紧紧的包裹着爷爷有些粗糙的手掌,那粗粗的触感却让她感觉异常的温暖。

    从午后一直到黄昏,她都这么陪着爷爷。看着日落西下,夕阳的光线暖暖的洒进卧室,她一直用一种感激又温暖的眸子凝着爷爷。

    身后卧室的门被推开,一抹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讨亩每技。

    夏缠微微侧眸,看见那人迎着光线站着。那抹身躯被光线拉长,显得英挺而伟岸。他的到来,仿佛明亮了整个世界。她微微一惊,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下午没去公司吗?”

    阮景遇视线在她小脸上停顿了几秒后,确定她脸色没那么差后,才淡淡的回道,“去了,忙完就回来了。”

    夏缠轻轻点头,声音压的越发轻,“爷爷许是累了,一直这么睡着。”

    阮景遇的眸光移向床上那张安祥的睡容,眸光微微闪动,片刻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然道,“年纪大了就这样。”

    夏缠伤感的叹息了一声,“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停留在此。我宁愿自己永远不要长大,也不想要看着爷爷老去。爷爷在我的生命中就好似一颗大树,一颗可以庇护我成长的大树,一颗给我温暖给我亲情的大树。我很爱他,真的很爱他。”

    阮景遇眸光越发复杂,有心疼,有纠结,还有隐藏。最终只是上前一步,大手轻轻的扶住她微微颤栗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了。”

    夏缠吸了吸鼻子,“恩,我知道了。几点了?”

    阮景遇点头看了看腕表,“五点了。”

    夏缠收敛了刚才的惆怅,起身,“那我下楼去帮衡妈做饭,做爷爷爱吃的菜。”

    阮景遇点头,“好。”

    两人一起离开,在门口,阮景遇嗓音里多了一丝温度的问,“早晨医生有开药带回来,吃了吗?”

    夏缠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早就忘记的干干净净了。爷爷一回来,她都不记得自己昨晚发烧过。

    “先回房吃药去。”阮景遇嗓音里夹着一贯的不容置疑。

    夏缠微微蹙眉,声音夹着一丝紧张的软绵,“好了,感冒都好了,不吃也可以的,你说好吗?我觉得你会点头说s!”她真是一吃药就紧张。

    阮景遇提高声音,果断的道,“n!”

    夏缠吓的连忙点头,“好,好,我回房吃药。你别吵醒爷爷。”

    阮景遇这才点头,关上门。

    卧室里的阮定天在听见关门的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眸光有些复杂……

    晚餐时分。

    衡妈使出了浑身解数,准备出了满满一大桌的菜肴。当然,这些菜肴都是以素材为主。阮定天这些年在寺庙中诵经修行,一日三餐都以清淡为主。

    阮定天休息了一个下午后,脸色不再那么疲倦。他坐在主位上,他的右手边上坐着夏缠,左手边上坐着阮沐羽。而阮景遇则是坐在夏缠边上,阮景瑞坐在阮沐羽。

    今晚的晚餐氛围比昨晚要活跃了几分,除了阮景遇这个千年冰山之外,每个人都会找话题试图让用餐氛围更加融洽。

    夏缠给爷爷夹了一片素藕片,甜甜的笑道,“爷爷,你尝尝这藕片。是我亲自整的。”

    阮定天微微诧异,“是你亲自下厨的?缠缠会做饭了?”

    夏缠却憋着没吭声,等爷爷尝完了之后,才调皮的道,“其实,这藕片是我亲自切的。下厨的还是衡妈。”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天生对厨房过敏。以前也曾抽风的想要跟衡妈学习下厨,给那人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可是,当她差点把整个厨房烧起来后,她再也不敢冒然尝试了。

    今个爷爷回来了,她兴致比较高,下楼去厨房帮忙,也只是帮忙打下手。

    闻言,阮定天笑了,笑的额头上皱纹都深了,“哈哈……我的缠缠,还是这么可爱!”

    阮沐羽不屑的勾了勾唇,“是啊,缠缠还真是可爱。我很好奇,老爸你当年是怎么挑上她这个活宝的?当年孤儿院里面肯定有很多小朋友吧?怎么就一眼相中了她呢?跟我透露透露呗?”

    夏缠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她是孤儿这件事在这个家里一般没人会提前。阮定天一直对她庇护有加,一直不愿意听到别人提前孤儿这两个字,深怕触及到她的自尊。

    餐桌上顿时沉默了,继而阮定天的脸色变了变,低低的喝了一句,“几年没见,你说话还是这么不过脑子?吃饭!”

    阮沐羽不以为然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我就是好奇嘛!”

    夏缠正在盛汤,因为姑姑的话。有些思绪混乱,手一歪,碗里热汤就洒到自己的手背上面。吃痛的惊呼了一声,“唔……”

    阮定天眸光看过来,提醒道,“缠缠,当心!”

    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阮景遇已经握着她烫红的小手,胡乱的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她的手背。又沉声吩咐衡妈去把药箱拿来,把烫伤药膏找出来。

    衡妈连忙去把烫伤药膏找来,夏缠抹了药膏之后,抱歉的看着大家,“对不起,我自己不小心,都影响大家吃饭了。”

    阮定天看着那明显烫红的手背,眸底闪过一抹疼惜,“没事了吧?”

    “没事,爷爷。”夏缠爽朗的笑着。

    谁知道,这个时候阮沐羽又语出惊人的来了一句,“我怎么突然发现一件事啊?景遇好像特别关心特别紧张夏缠啊。刚才夏缠烫伤了,景遇立马紧张起来,那速度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又是心疼,又是抹药的。昨个晚上也是的,穿着浴袍就抱着夏缠去医院了。这关心程度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啥了?”

    夏缠脸色陡然一白,姑姑真是比较毒舌……

    阮沐羽扫了他们两人一眼后,眸光闪过一抹阴狠,转而看着老爸,“虽说他们两人是叔侄关系,可我看景遇对夏缠的紧张程度。简直有种男女朋友间的关心和暧昧,这么多年来他们朝夕相处,该不会是日久生情!给咱们家来一个劲爆的家族乱,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