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建康的帅府大厅中,我仔细的看着战报,三鹿山大战,建康三十万守军尽数被歼,没有留下一个降卒,我想这将会是我今后政治生涯中的非常血腥的一笔。

    梁兴坐在我的对面,他脸色阴沉,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从他听说我在三鹿山斩杀十万降卒的那一刻起,就是这个样子,后来看到满山遍野的尸体,脸色更加的凝重,来到帅府中以后,他就这样坐在我的面前,始终不曾说话。

    过了好久,他缓缓的开口道:“阿阳,看你这样子,好象没有半点感觉,你斩杀如此之多的降卒,却若无其事,你知不知道,你整整杀了十万降卒呀!”

    我的视线从地图上收回,看着梁兴涨的通红的脸颊,慢条斯理的说道:“知道,我当然知道杀了十万人,加上在混战的时候,一共十五万人全部被我杀掉了!”

    “你,你,你怎么毫无愧疚,那五万人不说,他们是死在混战之中,但是单单那十万,他们也是爹生娘养,你只是轻声一句杀,十万人就没有性命!你虽然叫做修罗,但是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如此的残忍?”梁兴大声的说道。

    “残忍?你知道什么叫做残忍?”我再也无法忍耐,我心中也在为那十万降卒愧疚,但是我却不能表露出来,原以为梁兴会给我一些安慰,但是他却这样在我面前黑着脸大声的指责,我心中虽然有些愧疚,但是转眼已经烟消云散,看着梁兴,我气氛的站起来:“你知道什么叫做家破人亡?我许家上下数百口,他们犯了什么罪责,却被全部斩首,至今我许正阳依旧背负这一个叛逆的名声,连自己是许家的后人都不敢说!这叫做残忍!我自小被关押在奴隶营中,童大叔离我而去,夫子死在他人箭下,高山被高飞他们活活折磨而死,他就死在我的面前,你知不知道那才叫残忍!”我大声的吼道,门外的卫兵听到大厅中的争吵,都好奇的伸头向里面观瞧。我厉声喝道:“看什么?没有见过吵架!”

    卫兵的头立刻缩了回去。梁兴神色有些黯淡,他看着我,缓缓的说道:“阿阳,你变了,变得没有半点的人性,变得那么嗜血!夫子在世之时教给我们以直抱怨,我们和谁有仇恨,我们只需要面对我们的仇人,但是那十万士兵,却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从一个婴儿长到这么大,难道容易吗?阿阳,我和你说的不是我们的仇人而是那十万个可怜的士兵,他们本来也许只是被胁迫当兵,已经向你投降,你怎么能够在去斩杀他们?阿阳,我们的仇人,是飞天,是那些飞天的狗贼,可是不是这些苦哈哈!”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我冷冷一笑,“嘿嘿,夫子让我们以直抱怨,但是自己却落到一个惨死;高山手无缚鸡之力,平时连杀个鸡都要祈祷,可是又是什么结果?大哥,你还是没有清楚,我们的仇人不是什么飞天,我们的仇人是这个贼老天,明白吗?就是那个说什么众生之父的贼老天,什么贵族,什么平民,都是狗屁!就是因为这个天下所有的权利集中在一个人的手中,说什么天子,老天给他的权利,他可以为所欲为,他掌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他可以随时的让任何人去死!我就是要和贼老天斗,什么天赋皇权,我就是要将那天下的大权自己争取过来,我不靠天,不靠地,靠我自己!所有帮助贼老天的人,我都要让他们死!当年在天京,明亮大师说什么血手佛心,我告诉你,什么叫做佛心,我的心就是佛心!不要说十万人,就是一百万人他们只要和我作对,我也不会手软,只要是挡在我面前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杀掉!“我厉声的喊道。

    “你,你!阿阳,你已经走火入魔了!”梁兴气的站起来,指着我大声的骂道。

    “哈-!”面对气的发颤的梁兴,我毫不在意的笑了一声。

    “混蛋!”梁兴闪身来到我的面前,啪的一声给了一记耳光,丝毫没有防范,没有想到他会打我,我顿时愣住了,好半天,我指着他说道:“你敢打我!”

    也有些后悔,但是梁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打你了,我比你大,夫子不在,我就要担负你以后不走歪路!”

    “你混蛋!”我怒声骂道,身形暴起,在空中三个回旋,双掌一合,庞大的气场自我身上发出,锁住梁兴的气机,我暴喝一声,空中以诡异角度发出一拳,如同万马奔腾,一往无前,带着强绝的劲气向梁兴扑去,真气与空气摩擦,发出诡异历啸。

    “想打?好,我就奉陪,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进步!”梁兴也怒喝了一声,身体随着轻晃,如同一缕轻烟般诡异向我迎来,双掌一分,一股庞然恢宏劲气向我袭来。

    一声轰然巨响,帅府有些轻晃,整个大厅都在颤抖。我和他各自后退两步,这个家伙进步不小,没有想到竟然能够硬接我八成功力一击,而且和我平分秋色,我冷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达到了浑沦境?”

    “一年前我就已经达到!”梁兴也冷冷的说道。

    “好,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神功!”说着,我双手瞬间赤红,发出迫人热浪,梁兴也毫不退让,双手如玄玉般洁白,发出袭人寒流。

    我长啸一声,右掌挥起,旋回劲风,左掌掀动漫天罡气,带着一片刺耳已极的呼啸风声,身体如同苍鹰九转,飞扑梁兴。梁兴也不示弱,身形跟看奇诡莫伦的左右幌闪起来,随着他那一头披肩赤发的飘拂,一时之间,只见劲力回旋,惶若大漠狂风,人影闪耀幌走,又似巨蜈随风蜿蜒,千百掌影漫天而起,层层不绝,间或挟杂着几声沉喝厉叱。因为我们两人学艺相同,不就没有神秘,对于对方都了如指掌,再加上梁兴功力已经突破浑沦境,真气之浑厚,已经和我不分伯仲。一方炙热,一方冰寒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在空中相遇,发出滋滋的响声,整个大厅都有些不堪承受那庞大劲气,尘土纷纷的落下。

    “我说怎么这样嚣张,原来功夫又有精进!来而不往非礼也,阿阳,你也来接我这招!”梁兴大吼一声,散发披面,脸红如火,身形奇快无比的左幌右闪,双掌双腿,挥动得急骤如浪涛翻涌,身形绝似一条硕大无匹的苍鹰,真气顿时变得炙热难耐,向我飞扑而来!

    我一皱眉头,看来这招是他自创的,我没有见过,但是却依然没有脱出修罗斩的范畴我毫不担心,冷哼一声,身形猝然前纵,飞沙旋舞中,一股凌厉无匹的劲力也怒卷而出,就在这片狂猛的劲气中,我身形蓦然旋回飞起,真气陡然逆转,炙热掌力变得冻人肺腑,掌势腿影如漫天卷云,在瞬息之间,单向梁兴全身四周。

    两股庞大劲气再次在空中相交,发出轰然巨响,我大吼一声:“一招定胜负!”

    梁兴毫不示弱,“好,就一招!”说着双手陡然变成一赤,一白,画圆太极,向我击来;冷冷一笑,这乃是我自创的散手阿难震天,在我面前显露,未免班门弄斧。真气运转全身,双手同样的颜色,我凌空飞扑而去,真气再次交汇,但是此次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大厅中暗流汹涌,大厅再也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劲力,嘭的炸开,砖瓦尘土四射而去,我和梁兴空中一个倒翻,同时落在地上,我的一身白衣占满了尘土,而梁兴也是衣冠凌乱!

    喘着粗气,相互依旧虎视,突然间我们两个都笑了,指着一身尘土的梁兴,我骂道:“死铁匠,你等着,这一巴掌我迟早要找回来!”

    呵呵一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哈哈!”梁兴笑道:“这一巴掌算是为那十万人打的,下次你要是再滥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铁匠,就冲你这一巴掌,我还要再杀十万!”我也笑道。

    “你敢!”梁兴虎目圆睁,看着我吼道。

    “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一个清雅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扭头看去,只见向宁满脸疑惑的站在帅府大门外,看着我和梁兴狼狈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一群同样疑惑的将领!

    “没事,闹着玩!”我连忙说道。

    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梁兴也笑着说道:“是呀,闹着玩!”

    向宁摇摇头,呵呵笑道:“你们两个这闹着实在动静有些大了,好好的一座帅府,硬是让你你们给拆了,你们在搞什么鬼?”

    呵呵的笑着,我们谁也没有说。将向宁请入了偏房,我恭敬的给他倒上茶水,“叔父,什么时候到的?”我问道。

    “刚到,就看见你们在运动,你们两个都是绝顶的身手,但是不要这个样子,万一谁伤了谁都是不好!”向宁狠狠的对我们两个说道。看到我们都没有说话,他缓缓的接着说:“我按时在青州起兵,但是一路上诸多的阻力,各关隘死命拦截,我这一路上拼杀,连过七关,方才赶到这建康,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已经将南宫飞云斩杀,还夺下了建康,哈哈,真是将门虎子!”说着,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们将夺关的经过向向宁说了一遍,然后向宁看着我们两人,脸色有些凝重,“我得到消息,武威大军已经逼近东京,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怎么办?”

    我一听,感到有些惊讶,“叔父,武威大军不是要二十多天后才能赶到吗?”

    “高飞以钟离胜为要挟,强令武威大军火速救援,武威军无奈之下,星夜进发,向东京赶来,根据我的探马消息,估计在十天后就要到达东京!”

    什么?我心中大吃一惊,十天后,那就是我刚到达东京城下,看来与武威大军的这一场大战是少不了了!我担忧的看了看梁兴,果然他的脸色极为阴沉,这也难怪,夜叉兵团当年成立的骨干就是以武威大军为主,这次和武威大军对阵,那么受到影响最大的,恐怕就是他麾下的夜叉兵团。

    我缓缓的问道:“叔父此次带来的青州兵有多少?”

    叹了口气,向宁说道:“近日东赢对青州接连的发兵,青州虽然有三十万兵马,但是却只能调动二十万,而这一路上厮杀,也有伤亡,所以目下在建康的只有十万!”

    我看了一眼梁兴,梁兴嗡声说道:“不用看我,此次我自通州起兵,共有三十万人马前来,除了从闪族拿来的十万大军以外,另外就是以武威大军为主的二十万人马!”

    我心中不停的盘算着,突然抬头对向宁问道:“叔父,武威此次出兵共有多少?”

    “大约在十五万左右!”

    十五万,再加上东京还有二十万大军驻守,那么两方相加,就是三十五万人马!我反复的思量,抬头对梁兴说道:“大哥,武威的二十万大军绝对不能带领前往东京,如果他们在阵前发难,我们很难收拾,所以除了十万闪族大军以外,其余夜叉兵团要继续留守建康,不但如此,钟离师也不能带去,我想让他留守在建康,同时派钟仲两位老将军在此监军,一旦发现钟离师有不轨举动,就地格杀!”

    “这,这样是否太过明显?如果钟离师知道,恐怕今后我们很难再共事!”梁兴有些为难的说道:“钟离师是一个人才,不但精通兵法,而且辩才无双,这样恐怕会冷了他的心呀!”

    我点点头,梁兴说的也有道理,我缓缓的在屋中走动,突然我抬头说道:“建康东北和东南两方还有青杨和平阳两处军事重镇,如果我们攻打东京,两镇势必会前去救援!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袭卷建康。我军攻打东京的粮草辎重全部都囤积在建康,建康一旦失守,我们就等于失去了粮道,只要东京死守,我估计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攻下,当年曾祖打到东京,只围不功,个中的意思是将东京资源耗费一空,如今东京城防较之六十年前,丝毫不弱,我们必需要做好长久的准备,所以建康就非常重要。派钟离师和钟、仲两位付帅镇守建康,就是为了保证我粮道不绝!同时要让他们在建康加强防守,修筑坚固的堡垒长围,阻止两镇援兵,这样的理由是否充分?”

    梁兴和向宁缓缓点头,看着我笑了,“这个借口恐怕也只有阿阳能够想起来,呵呵!”梁兴笑着说道。

    “嗯,这样的话,我们就解决了后方的问题!”我坚决的说道:“那么就由叔父率领十万青州大军,大哥带领十万闪族大军,我则带领十万修罗兵团,合计三十万大军,修整两日,发兵东京!既然武威大军已经到达,那么我们就不需要在追赶时间!好好的修养两天,我们就和高飞在东京城下一决胜负!”

    “好,东京城下,一决胜负!”向宁和梁兴同声说道。

    炎黄历一四年七月二十五日,我正和三处兵马共三十万兵临东京城下,远远的我已经看到东京巍峨的城墙,东京,让我们开始我们最后的决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