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如歌去了他们常去的酒吧。

    点了一扎果酒。

    一个人坐在包间里。

    里面的隔音效果还不错,起码外面的吵闹声她听不到,正好能让她耳根子清净一点。

    她握着酒杯,仰头靠着沙发。神情呆滞的看着天花板,眼睛里的水雾越蓄越多,阖眼的时候,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雍袭萱的话还徘徊在她的耳朵眼儿里。

    挥都挥不走。

    “我和他交往了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对哪个女孩这么付出呢!我呢,也不是勉强你非要去喜欢他,非要去和他在一起。告诉你这些,也是让你心里有个数,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你呢?”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和雍总不是在交往么?”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

    “袭小姐,您到底想说什么?”

    “秦如歌啊,我跟你说,你要是对霆瑀没意思呢,就别待他身边,省得他为了你一次次的拿命去拼,你不珍惜他,自然有人心疼。”

    烦闷的又把一杯果酒给喝进肚子里。

    雍袭萱说的这些,她都没听雍霆瑀说过。

    就连那次输血的事儿,也是后来听江书同说的,他只是说陆少磊给她输了600的血,至于雍霆瑀,他提都没提。

    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团气,压的她难受。

    只能用一杯一杯的果酒来排解。

    是谁说以酒解千愁的?

    她怎么越喝越清醒了?

    讨厌。

    果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要喝就喝点大的。

    叫来侍应生,秦如歌又点了几杯伏特加,又从包里掏出几张毛爷爷,塞到她手里,“赶快去。”

    “这位小姐,你不能再喝了。”侍应生见她和雍霆瑀来过几次,所以认得她,再加上又是女孩子,也知道酒吧里鱼龙混杂,一个人喝这么多有危险,出于好心。还是提醒了她几句,“不然我帮你拿杯水来吧。”

    “不用!”秦如歌红着脸,抬手拍着沙发,连连打饱嗝,“快给我拿酒!我要酒!”

    侍应生站在一旁为难的看她。

    “干、干什么?这、这年头有钱不是大……大爷么?你、你连钱都、都不赚啊?”秦如歌的眼皮有点打架,上蹿下跳的,眼跟前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嘴巴撅着老高,满脸的委屈,“我、我有钱!你……你尽管去……去拿啊!我、我就是来这……这里喝几杯而已,又,又没做……做什么错事,干、干嘛不给我喝,怎、怎么,连你这……这个小小的侍应生,也看、看不起我啊?”

    侍应生被秦如歌弄的没办法,只好去吧台给她拿酒。

    又给雍霆瑀打了一个电话。

    大概十分钟后,雍霆瑀来了。

    他一进包间,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儿,然后就看到醉成一滩烂泥的秦如歌,正摆出销魂的姿势,依靠在沙发上,握着麦克风,咿咿呀呀的说胡话。

    他深喘了口气,走上前,俯身把她手里的酒杯给夺过来。

    “谁、谁啊!”

    秦如歌已经醉的连人都认得了,雍霆瑀也领教过她醉酒后的样子,忍着心里的怒,坐在她的身边,“是我。”

    咦?

    这声音好熟悉啊。

    秦如歌晃晃悠悠的抬起头,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似是想把面前的人再看的清楚一些,“你、你是谁啊?你干、干、干嘛离我这、这么近啊?我、我告诉你哦,我、我可是会跆、跆拳道的!你、你别想趁、趁机占、占我便宜!”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雍霆瑀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空酒杯,十二杯果酒,三杯伏特加!真是要命了!

    “你管我啊。”秦如歌扶开他的手,定了定神,又抬手去抓桌上的伏特加。

    她现在才觉得,这酒啊,可真是个好东西。

    一喝多了,什么都烦心事儿都没有了。

    雍霆瑀眼看她就要从沙发上摔下去了,赶忙抬手一捞,把秦如歌抱在怀里,搬过她的脸,腑头看她,“你看清楚!是我!”

    “……”秦如歌使劲的睁了睁眼睛,恍惚间,好像的确看到了一个人影儿,她伸手,去摸雍霆瑀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醉醺醺的道,“……你、你是雍、雍总?”

    雍霆瑀看着秦如歌醉成这个样子,心里当然生气啊,来的时候还给雍袭萱打了一通电话,一向好脾气的他头一次和自己的妹妹发了火,还没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见人影没吭气,秦如歌又哭又笑,撤回手,挣扎了几下,“你、你根本不是雍总!放、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睁开眼睛好好的看一看我是谁!”雍霆瑀的声音比以往高了不少,阴沉沉的,吓了秦如歌一跳,似是也让她的酒意清醒了不少。

    看清了人,秦如歌再也没忍住,哇的一声,抱着雍霆瑀的腰就哭了出来。

    “雍、雍总,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我让你不顾生命危险,冒死给我输了800的血,是我让你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聘我做你的秘书!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秦如歌把脸埋在雍霆瑀的胸口,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吸着鼻子,满脸的委屈,“如果今天不是袭小姐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雍、雍总,其、其实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我、我有什么资格让你这、这样对我啊?除了我、我最亲近的人,就、就是你对我最、最好了,嘿,嘿嘿,不、不过袭、袭小姐也和、和我说,你对谁都、都是这么好的。

    她、她还说,如、如果我不能喜、喜欢你,那、那就让我离、离开你。

    其、其实我也想过,真、真的想过,就、就这么离开你,不……不再给你惹麻烦,不再让你为我去拼命。可、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雍、雍总,你知道么?跟着你的这段日子,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日子,我、我发誓,真的很开心。

    我不是傻子,我也不是看不到你的好。

    只、只是、只是我也没办法。”

    秦如歌的话让雍霆瑀倍感无奈。

    他的好妹妹啊,到底和这笨丫头说了什么啊?

    “雍,雍总,我给你看一个东西……”秦如歌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摊展开,放在他的面前。

    雍霆瑀却瞬间收起脸上的所有表情,怔然的看着这条项链。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我有一条,陆、陆总也有一条!”秦如歌边哭边说,“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那么糊里糊涂的撞了陈小姐!坐了三年牢!也是那时候,我、我知道了陆总其实就是我等了十年的人。很、很讽刺吧?我、我之所以这么费劲心思留、留在他身边,是、是因为我不想死,我、我真的不想死,我才二十三岁,我、我还没给我父母翻案,我,我还有好多事没做!

    给、给我这条项链的人说,如果我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没有和持有另外一边项链的男子结婚,我就会死。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信的,真的,直到我在云州的黑松露培育基地救了一个大哥哥,我才知道他身上也有这条项链。”

    所有的事,冥冥中自有定数。

    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很公平。

    就如同雍霆瑀和陆少磊,十三年前,秦如歌先救的人是雍霆瑀,但却阴差阳错的误认为只有陆少磊才有那半边的项链。

    这一等,就是十三年。

    而十三年后,又和雍霆瑀相遇,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可他却用另一种方式在秦如歌的心上扎了根。

    秦如歌的话,信息量有点大。

    炸的雍霆瑀险些没回过来神儿。

    可他毕竟经历过太多的风雨,就那么一两分钟,就把秦如歌的话梳理了一遍。

    提起这条蝴蝶项链,深邃迷人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再低头,看了看怀里那个已经哭累到睡着的女孩,勾唇无奈的一笑。

    原来他等了这么多年的女孩,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这是不是太巧了。

    只是……

    他正思索间,却听到手机响了。

    腾出一只手,接起,“喂?”

    “哥,你找到秦如歌了么?”是雍袭萱打来的。

    “嗯,找到了。”

    “她没事吧?有没有被欺负啊?哥,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会搞成这样,早知道我就不逗她了,弄巧成拙了。”幸亏秦如歌没出什么事儿,不然的话,雍袭萱还不内疚死啊。

    雍霆瑀勾唇,笑了笑,“没事,我应该谢谢你。”

    “啊?谢我?为什么啊?”

    “没什么,哥答应你,今晚帮你约段辰睿。”

    “哇!哥!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是不是秦如歌和你表白了啊?还是你和她正在那啥啊?”雍袭萱想了想,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她这个哥哥啊,别看他从小生活在法国,可骨子里却还是有点保守的,除非俩个人情投意合,有结婚的打算,不然他是不会碰人家小姑娘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名媛公主前仆后继想要上他床却被他挡回来的原因了。

    他曾经说过一句话,“男人提上裤子爽完了,吃亏的还是女孩子,给不起人家承诺,就别跨了这条线。”

    他的观念啊,和秦如歌惊人的相似。

    雍霆瑀抱着秦如歌,抓着那条项链,勾唇扬笑,“没什么,我先送她回家。”

    “哦,好!”雍袭萱在挂电话之前,又说了句,“哥,谢谢你。”

    装好手机,叫来侍应生结了账,他把秦如歌的钱又塞回她的包里,横抱起她,往出走。

    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秦如歌依然抱着他的腰,蹭了几下,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又沉沉的睡着了。

    似乎她从来没有睡的这么安稳过。

    好像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就特别的踏实。

    什么都不用担心。

    酒吧不远处,停着一辆路虎。

    江书同亲眼看着雍霆瑀把秦如歌从里面抱出来,咽了咽喉,不知道该说什么。

    偷偷瞅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

    哎呀妈啊,脸都黑的成碳了。

    “陆总,不然您现在马上下车,把秦如歌从雍总的怀里抢回来?”江书同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陆少磊冷淡的看着前方,直到雍霆瑀把她抱上车,他才道,“走吧。”

    “走?不是,为什么啊?秦如歌不是你的女朋友么?这让雍总抱着算怎么回事嘛。”

    雍霆瑀的车和他们的车撒肩而过。

    陆少磊冷着脸,沉声吩咐,“开车!”

    “……”江书同暗自啐了秦如歌一口,心里早就把人家骂了一个遍,可他还是气不过啊,又碍于陆少磊,就没再说什么了,打着方向盘,转了弯,也离开了。

    往高架上走的时候,他还说,“陆总,要不然我们跟着雍总吧?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好,这要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您这是去哪儿哭去啊。”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回酒店。”

    “不跟着他们么?”

    “不跟。”

    江书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回酒店是……”

    “把员工都叫回来,告诉他们,临时加班!加班费三倍!”

    江书同,“……”

    他们家陆总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这女朋友都快跟人家跑了,他还回酒店加班,这算什么啊?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秦如歌呢,还是因为在云州救了他,所以才答应和她交往的。

    要不然的话,他能眼睁睁的看着雍霆瑀抱着她而无动于衷么?

    罢了罢了。

    陆总的心思,没人能猜得透。

    就是苦了他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一个闹不好,就得被叫回去加班,虽然加班费很诱人,可他们还是想象苏佳臣他们那样,也不求每天都按时下班,只是偶尔一次,就已经很满足了。

    ……

    雍霆瑀把秦如歌送回家,他并没有着急的走,而是把严书楠叫到楼下客厅,问了她不少事。

    其中就有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案以及有关秦如歌的家事。

    “雍总,我能看得出来,你对小歌子不错,可这并不代表我会把她的事儿全都告诉你。”一来严书楠不了解雍霆瑀,二来呢,关于秦家的事儿,是个迷,即便像她,都不是特别的清楚。

    秦如歌并没有详细的告诉她。

    雍霆瑀笑了笑,似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从裤袋里掏出秦如歌的那条项链,而后又从脖子里掏出属于自己的那条,放在严书楠的面前。

    一条完整的蝴蝶项链!

    严书楠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愣是惊的半天都说不出来话,支吾了好半天,才指着项链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你也有这条项链!”

    “……”雍霆瑀意味深长看着她,“这不是应该问你么?”

    “问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下事情可大条了,这秦如歌有,陆少磊有,据说陈珊妮也有,搞了半天雍霆瑀也有!

    拥有蝴蝶项链的人已经全都凑齐了!

    蝴蝶项链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着诡异的亮光!

    里面似是有血色,慢慢地从头部一直流边全身!

    这只蝴蝶就像是注入了血液,重新活了过来!

    太不可思议了。

    雍霆瑀似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严律师,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好吧,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严书楠顿了顿,敛了敛表情,严肃认真的道,“既然你也有这条项链,那十三年前,小歌子救的人,除了陆少磊以外,还有你,是么?”

    雍霆瑀不予置否的点头。

    严书楠有了疑惑,“那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止一次的从她嘴里听到,她在云州救的只有陆少磊一个人。”

    “她是不是受过伤?我的意思是脑袋。”

    “你的意思是她失去了部分记忆?”

    雍霆瑀点头,“不然呢?”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小歌子说陆少磊不记得她,甚至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那要是这么说的话,该不会他也失忆了吧?”严书楠被自己这个大胆的假设给吓了一跳!

    雍霆瑀沉了沉脸,手里依然攥着那条项链,“或者是被人洗了部分记忆。”

    严书楠,“……”

    “她父母又是怎么回事?”雍霆瑀又问。

    严书楠怔了怔,转头看他,有一丝的为难,“这件事,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小歌子,有关他们家的事儿,我不会向任何一个人提起。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她这人不喜欢向别人诉苦,也不想拿自己的家事换同情。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她,她要愿意告诉你,自然会说的。”

    雍霆瑀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那三年前的车祸案呢?”

    最近一直在忙投标案,曹行和苏佳臣一直没来得及去秦如歌的老家调查。

    本来他还打算等忙完这段时间以后,就让他们俩个去,可谁知道又发生了这件事!

    简直是措手不及。

    “你相信她么?”严书楠盯着雍霆瑀的眸子看,她做律师这么多年,自认为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东西来,可面对雍霆瑀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深沉,更可怕。

    虽然他脸上挂着笑。

    雍霆瑀也不隐瞒,“曹行也问过我这个问题。老实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不信,可后来,我信了。”

    “你倒也坦诚。”严书楠嘲讽的一笑,“我还以为你也像陆少磊那样是非不分呢。”

    雍霆瑀笑了笑。

    “我只能告诉你,三年前的车祸案,唯一的关键人证,就是小歌子的大舅妈。”严书楠自嘲的一笑,“这也怪我,如果当时不是我把她大舅妈的事儿告诉了不该告诉的人,或许这件案子,我们能赢的!都怪我!”

    她的初恋啊!

    竟然从她嘴里套话!

    而她呢,也傻傻的信了。

    结果害的秦如歌坐了三年牢。

    就是因为这件事,严书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靠着那些有身份背景的人,才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站在这个位置上!

    “那她现在在哪儿?”

    “自从车祸案了结以后,就消失了。”严书楠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紧张的看着雍霆瑀,“她,她该不会……”

    那个字她没敢说出来。

    雍霆瑀道,“麻烦严律师把有关秦如歌大舅妈的事儿详细的和我说一下,我才能判断下一步我们应该做什么。”

    “你不会是想重新调查这件案子吧?”

    “为什么不呢?”

    “可要万一大舅妈出了什么事……她可是唯一的人证啊。”

    “那就看你了。”

    严书楠或许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曹行会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这男人身上就是有股魅力,能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绕指风云。池以华亡。

    她也没敢再耽搁,把有关大舅妈的事儿全都和雍霆瑀说了。

    当晚他就给苏佳臣打了电话。

    安排好一切后,他提出一个不情之请,“严律师,今晚我想留下来。”

    “好!没问题。家里有个男人多少还是方便一些的,不然她要是半夜闹腾起来,我都没办法。”严书楠爽朗的一笑。

    雍霆瑀抬头,看了看楼上,想着她的话,也无奈的一笑。

    转身上楼的时候,严书楠叫住他,“雍总,比起陆少磊,我还是希望你能陪着她走完后半辈子。当然,我也知道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可我能看的出来,她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我知道了。另外,我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你。”雍霆瑀站在楼梯上,单手插着裤袋,转身笑着看她,“不要把我也有蝴蝶项链的事儿告诉她。”

    ps:妞儿们,大戏正式拉开序幕了啊!拥有蝴蝶项链的人已经全都齐了,你们猜猜看,为什么雍总不让严书楠告诉秦如歌他有项链的事儿呢?开动你们的小脑筋,仔细想想啊!猜对了有加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