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极其苍白,可苍白的面颊上此时却沾染着极致妖娆的鲜血。

    她说话断断续续,一句完整的话在她的嘴中,要分几次才能说完。我摇了摇头,轮回道士已经太久远了。我记不清了。

    我试着把丹田内的道气输入王千支的体内,可是却毫无作用了。阴沉木剑把王千支的心脉给斩裂了。

    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王千支见我摇头。忽然道:“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你每次斩妖结束后,总喜欢把右手的剑换到左手来。”

    “你把剑抛……天空……剑换到左右的样子,我很……喜欢。”王千支说着,口中的鲜血不自控的从嘴角流出来。

    我看着王千支的模样,我忍不住道:“你不要说话了。”

    “抱紧我……”

    “我有些冷……”王千支道。

    我原本抱着王千支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道士……你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句话,我怔住了一会。慢慢地脑海中浮现了一副画面,一个小女孩,牵着一个道士的衣角。

    从八岁那年一直跟着道士走到了十六岁,几年来。道士动手斩尽妖魔,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他是好人。

    山川,田野,河流,这些景象在我眼里漫过。

    最后道士和小女孩来到的一片山林,在这里,道士被一剑贯穿了胸口,最后身死。

    一向不喜出手的王千支,在那次痛杀七人。

    鲜血染红了王千支的衣服,那是她第一次出手杀人。

    “道士。”王千支抱着道士的身体大哭起来,之后,王千支堕入了妖道,最后被镇压了。

    我的眼眶逐渐变的湿润起来。

    “千支。”我嘴里呢喃出声。

    王千支听到这句叫声之后。刹那间,脸上浮上一抹最为灿烂的笑容来,像是什么得到了满足了一般。

    慢慢地,王千支的眼帘合上了。

    大雪放肆的纷飞着,无数的鬼兵朝这边看来,无人出声。

    万千的雪花落到周遭,瞬间消融,我体内的道气变的紊乱起来。威压让所有的鬼兵忍不住跪叩下来。

    “王。”无数鬼兵口中出声。

    王千支死后,身体变成片片光点,光点围绕着我转着。我伸出一只手去抓,可是全部抓空了。

    最后我手中只剩下一片绿叶。

    万千世界中,最绿的一片绿叶。

    我轻轻地呢喃着,最后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了,王千支,千字,数百年前,为了寻找那个少年。

    偷偷溜出去轮回,最后找到了少年,少年却成了道士。

    道士挡在她的身前身死。

    王千支心生念念,一直不忘,如今终于还了道士一剑,可是如果可以,王千支也不想。

    道士,这个道士并不纯粹,即便如此,王千支也心满意足了。

    王千支消失后,阴沉木剑试图飞离。

    我追将过去,双手抓住木剑,生生的折断了。

    “吴三真,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此时我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万道符咒还在空中悬飞着,我伸出撕裂出一道空间,空间传出来一股气息。

    所有鬼兵闻到这股气息,都在颤抖着。

    席凌星的面色变了变,欣胖子也是有如此。

    “传说真的存在?”欣胖子呢喃了一声。

    席凌星应声,看着那道口子,说道:“看来是了,十八层地狱,无间断的痛苦,让永世的业火炙烤着你的灵魂。”

    “而阎王大人,撕裂的是第十九层地狱,原来真的有!”欣胖子不敢相信的道。

    第十八层地狱对于牛头和马面这样的鬼差来说自然是熟悉无比,那里的气息足以让人鬼差都头皮发麻了,而此时这阵气息,却是让牛头马面都感觉到末日都要来临了一般。。

    我让吴三真所剩下的一切,木剑,灰尘都沉入这十九层地狱中,无尽的痛苦海洋,让他永远保存着一丝意识,感受着煎熬人心的苦痛。

    黄泉瑶萱和守剑瑶萱的面色都在瞬间变的有些不好看起来。

    因为彼岸花不完整了,彼岸花的叶子死了。

    黄泉瑶萱和守剑瑶萱朝着我走来。

    守剑瑶萱在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过去的记忆都在脑海中浮现上来了。

    “掌门。”守剑瑶萱叫了我一声。

    我应了一声。

    守剑瑶萱道:“掌门,原来我们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这句话是我的对守剑瑶萱说的。

    “她不会这么快死的。”黄泉瑶萱说道。

    “我们若是重新合在一起,王千支便会重新活过来。”我看了眼黄泉瑶萱和守剑瑶萱。

    出声问道:“你们愿意吗?”

    “愿意。”守剑瑶萱和黄泉瑶萱几乎是同时出声。

    守剑瑶萱看着,面色涌现出一丝不舍来。终于吞吞吐吐的对我道:“那掌门……我要是合在一起了,是不是以后就不能一个人见到你了。”

    守剑瑶萱说着,说着,眼眶很快就红了。

    “掌门,到时候我还会记得你是我一个人的掌门吗?你还会记得我是你一个人的守剑瑶萱吗?”

    守剑瑶萱扬起脑袋,用倔强的眼神看着。

    黄泉瑶萱只是叹了一口气。

    我刚要开口。

    守剑瑶萱就解释道:“掌门,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舍不得你。”守剑瑶萱像是有些失控一般。

    “掌门,我真的不是不肯,我愿意救王姐姐。”

    “我知道。”

    “嗯,这个给你。”瑶萱把三柄木剑递给我。

    我接过木剑。

    瑶萱对我道:“掌门,我以后就不能帮你守剑了,我在剑柄上刻着我名字。”

    我有些失神。

    “掌门,你看着我呀!”守剑瑶萱都要急哭了。

    我回神望着瑶萱。

    守剑瑶萱盯着道,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掌门,看着,这就是我,唯一的我。”守剑瑶萱说着,在我的身前,转了一圈,好让我看清楚她的全部。

    转着,转着,守剑瑶萱,就飞到了空中,然后身体虚幻,最后变成了一根枝条。

    “掌门,记住我了吗?”这是守剑瑶萱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记住了。”我没有迟疑的回道。

    “我会永生永世的记着的。”三柄木剑从我的手中挣脱出去,朝着那枝条飞去,最后悬停在枝条的周围。

    三柄木剑剑身轻轻地颤抖着。似乎也感知到了这个终日抱着自己的女孩就要彻底消失了。木剑也不舍。

    黄泉瑶萱深看我一眼,一万年都过去了,要说什么都觉得时间不够,索性就放在心里,黄泉瑶萱,身体虚幻变成了一朵极尽妖娆的红花。

    我平着摊开手掌,绿叶从我手中慢慢地飘出去,最后彼岸花重新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株完整的彼岸花。

    只是这株彼岸花,再无意识了。

    万年前,我心中困惑不解,于是种下了这株彼岸花,万年间,我心中疑惑越加繁杂,只是到了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这凡世间,就算疾苦太过,太多,终究会有自己的一份思念。无论如何,欢喜者或者悲伤着,心里都有一份难以忘记的情感。

    彼岸花悬飞在空中,我手掌摊开。花落到了我的手中。系杂乒巴。

    “阎王大人,说几句吧!”欣胖子来到我身边,此时万千的鬼兵跪在我的身前。没有起身。

    席凌星也走了过来对我道:“阎王大人,现在人心刚拢,应该加以巩固才是。”

    我没有接话。

    万道符咒彻底消散了。

    我捧着那株花,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我没有言语,我的心像是在此刻,沉入了那永无光明的深渊里。

    我朝前着走着,慢慢地我身上的黄泉令飞了出来,黄泉路开了,我上了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