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鸿皱起眉头,做仔细回想状,半晌方摇头说:“实在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爹是谁,我娘是谁,我是谁?我怎么一丝印象也没有?”

    “如果不是今天张大户说我是什么五殿下,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为什么,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说着,几分苦恼的抱住了头,对李白和酒猪说:“还请两位前辈为我释疑!”

    李白和酒猪又对望了一眼,似是决定由谁来说。

    最终还是酒猪开口说:“你的确是当今皇上的五皇子,只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个五皇子,只知道有个五公主,包括满朝文武,也只知道五公主,不知道其实应该是五皇子。”

    在酒猪娓娓道来中,十八年前的一段隐情逐渐揭开面纱。

    十八年前,当今皇上(陆惊鸿在心里撇了个嘴,皇上,也不过是占有武汗国一国之地,方圆不过百万里,恐怕还及不上我泱泱中华。)正是年富力强,号称一代雄主,倒也不负他慕容雄的名字。

    此时陆惊鸿方知原来武汗国国主名为慕容雄,但不知自己原身是叫什么。

    你的母亲,乃是当时最为得宠的贵妃,当时已生下一名皇子,你乃是你母亲第二个孩儿。在你怀孕之时,便有诸多异像,皇宫中有青龙绕梁数日不去,又有乌龟衔莲蓬浮于太液池,献于独孤贵妃之手中。宫人皆啧啧称奇。你父皇也对你抱有颇大期待。

    陆惊鸿听到此处,眉头大皱:“当今太子是谁?此等所谓吉兆,岂不是埋下祸根,引来杀机!”

    又道:“我母亲娘家何人?竟无长辈指点此非吉事么?”

    李白与酒猪对视一眼,眼中露出欣慰之意,道:“果然不愧是独孤柔的血脉!颇有几分你母亲的影子。”

    又道:“当今太子,名为慕容広,乃是正妃所出,而正妃母家却是当朝太师。你母亲,却是一名奇女子。没人知道她出身何处,她并非王公贵胄出身,在朝中全无根基。却是你父亲身为皇子时一次游猎带回宫中。当时你父亲已有正妃,育有三子。带回这民间女子,都道你父亲是一时兴之所至,不过玩弄几年,给个名分就罢,谁知道你父亲倒似是动了真情,不顾所有人反对,将你母亲立为侧妃。未过几年,生下一子,地位更为稳固。”

    “这么说,我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是的,你哥哥名为慕容白,乃当今四皇子,但是你们没有见过面。”

    看着陆惊鸿一脸不解的表情,酒猪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实际上,你也没见过你父皇,和母亲也只是出生伊始见过一面,便被送出了宫。”

    陆惊鸿眉毛高高挑起,正待发问,李白突然低喝一声:“什么人!”

    人影闪动之间已到门后,手中不知何时已掏出一柄手斧,

    陆惊鸿心下一跳,刚才那一瞬,李白浑身煞气毕露,动作更是迅如惊雷,陆惊鸿心下自付,若是以自己眼下身手,刚才那一瞬要是李白是对自己暴起发难,自己恐怕躲不过去。

    酒猪却是面色平静,微微摇头道:“不必紧张,对方应无恶意。”

    此时方听见门上传来咄咄两声轻击,似乎有人深夜来访,恐惊扰主人,小心翼翼的试探性敲门。

    李白看起来极为相信酒猪的判断,听了酒猪的话,面色稍霁,将手斧插在腰间,开了门。

    门外又是空空荡荡,清光满地,哪有一丝人影。门前地上,却放着一个小小令牌,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李白面色难看,道:“这谁家的暗线,手脚倒是利落!”似是对对方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自己却没捕捉到对方身形极为不爽。

    陆惊鸿却是担忧,自己等人刚才所谈论的,不知道对方是否听去。但看酒猪面色如常,似是对此早有预料,心下稍安。

    谈话就此中断,李白将地上的令牌和纸条拿进来,放在桌上,令牌上一个小小的虒字,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明日接应影狼”

    酒猪冷笑一声:“这应该是给村里暗线的指令,只是不知道怎么被对方截了下来。看来我们已经暴露了。虒,看来是二皇子慕容虒。二皇子倒也看得起我们,派出了影狼杀手,必要取你性命。”

    陆惊鸿心想,果然是二皇子。却不知为何不是太子出手,而是这二皇子如此急切要杀自己?这个指令,是不是发给萧二狗的?只不过萧二狗已经被自己杀了,尸体也被毛团毁尸灭迹,又或者村里还有其他暗线?

    酒猪此时已转过身来,对陆惊鸿道:“恐怕眼下不是解释前因后果的时候,现下你如何打算?”

    在来酒猪李白这里之前,陆惊鸿心中就已有所打算,如今听的酒猪问起,便直截了当说:“我不管我是什么五皇子,五公主,皇家那些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狗血事情我也不关心!我来这世上一遭,也不是谁想揉捏都可以的!谁想取我性命,便拿命来换。”

    酒猪听的此话,眉头一皱,却未开口,陆惊鸿又说:“我既然在此村长大,又得村民们照应,不想因为我,连累无辜。他们要的是我,如今我只要走了这些人自然会追索而来,到时候,大家只管放开手脚对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却也不怕哪个!”

    心里想着,等到离开村子,如今已恢复了一点功力的毛团应该布迷阵消耗不那么大了,加上有小雪的听风辨信,闻声示警,自己还有奇门遁甲的趋吉避凶的预测之能,想要自保并非太困难。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二皇子如此急切,恐怕是皇位争夺到了非常激烈的关头,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杀死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子,即使是别有原因,也可以慢慢查。眼下,着急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什么二皇子。自己大可以先行自保,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只是自己身世还有诸多谜团未及解开,恐怕还要和酒猪,李白同行,这样毛团和小雪反而不方便露面,心下倒是犹豫起来。

    还有这前来示警的,不知道又是谁的势力,看酒猪李白反应,不像和他们一路。也不知道是恶意还是善意,虽然眼下的示警表示出善意,但是涉及到皇家之争,兄弟尚可阋墙,父子也能刀枪相对,恐怕还是多留几个心眼为好。

    反而是酒猪和李白,虽知道自己是什么劳什子的五皇子,至今犹未称呼一句殿下,小子长,小子短,足见守护自己,绝非为了权势。言语中对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也充满敬意,很可能是为了情分而来守护自己,且能为自己一个看起来毫无希望的傻子,枯守小村十年之久,必是有原则,有坚守之人,值得信任。

    心下一时转过这许多念头,酒猪和李白竟是没有开口催促。回神过来,看着眼前两位,心里倒是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当下接着说:“眼下我的想法是,我们先离开村庄,看这来示警之人急于送信,恐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走的越远,村人便越安全,他们若急于追逐,自没有时间去为难村人。”

    心下叹气,也不担保对方乃丧尽天良之辈,但是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沈家娘子,烟花我也不能带走,只有将他们暂时托付于里长。如今天色将明,我便公开将他们送去里长处,也好叫村人都看见我清醒了。以免连累他人。”

    虽然此前陆惊鸿要张大户照应沈家母女,但值此之际,反而表面上一直与此事无甚牵连的里长方可靠一些。

    却见烟花突然从里屋跑出来,抱住陆惊鸿,道:“哥哥你这就要走吗?”

    却不知道这小丫头已经偷听了多久。

    陆惊鸿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对烟花道:“烟花,我眼下没法带你们走,我此去危险重重,带你们在身边,恐怕你们死得更快,在村里反安全一些。”

    烟花聪慧,知道陆惊鸿所言不虚,当下也只有恋恋不舍的放开陆惊鸿。轻声道:“哥哥你且记得我的话!”

    陆惊鸿心知烟花是指离开村庄之事,当下郑重的说:“哥哥答应你,将来一定带你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伸出手指道:“我们拉钩!”一大一小认认真真的拉钩为誓,烟花终于开颜一笑。

    当下和酒猪,李白商定,自己先送沈家娘子和烟花去里长家。酒猪和李白在村外与自己汇合。

    此时已天色微明,初露晨曦。

    陆惊鸿带了烟花,沈家娘子踏出房门,走向里长家。送别他们,自己就将踏上逃亡之旅,回头看看这个自己呆了不过几天的村庄,心里百感交集,方自穿越过来,就要以逃亡作为打开地图的方式,真是世事无常啊。

    可是,那便又如何?世界如此之大,我陆惊鸿哪里不去得?这大千世界,必有我陆惊鸿一方立足之地!

    想到此处,忍不住诗仙李白的又一千古名句浮上心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