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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学谨当然放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呗。

    在他看来,韩家闹得一塌糊涂,只要不牵扯他,不牵扯子牛,都能一笑置之。

    谢华和年轻司机打得火热。她有她的谨慎,学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叫学谨放心的是千岁对子牛无心。

    咳,再精明的狐狸,最怕身后跟着一匹狼。

    千岁占优势,他始终站在学谨的身后咩他和子牛的接触,一律避着廖学谨,甚至刻意迷惑他,比如彭慧智这桩艳事,千岁更是极力把他往沟里带了:在彭家“屈辱”逼迫易翘娶慧智时,千岁却意外对父母有这样的暗示,如果这桩冤案解决不了,为免父亲两头为难,他愿接手慧智平下彭家怒意

    当然这只是暗示。且,一定当着廖学谨的面表示可想,学谨会多么放心,千岁做到面上对子牛全无兴趣。

    这是不会露出破绽的,即使谢华,她虽前段儿极力撮合千岁和子牛,可近些时,这位夫人太迷恋新小情儿了,可谓神魂颠倒,顾不上儿子,顾不上子牛了

    此时,首长和夫人的“紧绷异状”,学谨怎会无觉察,不过,他以为是这次奠基礼,千岁竟将彭慧智也随彭成徐请到了场夫人肯定不喜欢彭慧智。首长也不同意,韩政大多还是心疼儿子,为了自己的“不为难”千岁要真娶了这么一个“不完美”

    可是,

    学谨显然错了。

    被千岁设置的“假象”真迷惑地放松了警惕,造成判断上的严重失误,连带着,对此时首长和夫人情绪的错判,没有及时关注,酿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今日这场盛大的奠基礼,注定狠掏搅乱多少人的心潮神涌,包括千岁在内。命运之手已不在他掌控之内,一切,已然朝着疯狂无序而去

    现场气氛越热烈,子牛越觉被什么扼制了喉管地难受,几近窒息

    子牛猛地起身,她要离开这里

    却,就在此时,

    “子牛。嫁给我吧,我会用我一生一世来爱你。”

    当位于主席台正中,

    千岁慢慢站起,双手垂立,透过他胸前的小麦克风轻缓说出这句话时五块巨大led屏同时出现子牛的背影剪影,身后是滚滚的黄金麦浪

    于是,这场“惊世之变”就由韩千岁的“情深求婚”正式掀开帷幕一开始那样唯美,结束时那样“血雨腥风”

    子牛被牢牢定在原地

    依旧没人看见她。幕布将她护得严实,身后的东延将她守得严实

    千岁一眼未看她这边,

    事实,他几乎和她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他和她,如此近,好似,就隔着一层幕布,一层麦浪

    “子牛,我知道你爱吃扬州炒饭,虾仁、青豆、玉米粒,今后的日子,我愿意为你更细心地去调配它们的比例。

    我知道你喜欢看风车,看麦浪,不,你爱的是活景,今后的日子,我愿意为你踩动所有风车的轴,夏日里,只惟愿金灿麦浪只盛开在你一人心底。

    你会生病,你会哭,你会坐在电视机跟前就不好好吃饭,

    子牛,今后的日子里,我愿意为你放下一切,也装起一切,木史肝号。

    我会为你随时带着止疼止痒的药,

    为你装着擦泪的手帕,

    为你备好小勺儿,

    你呵呵笑时,会有一口暖饭递到你唇边”

    此时,

    千岁有一句说假吗,

    他自己只怕都没觉察,

    全是真呐

    全是真,

    话是真,

    情是真,

    心也是真

    诺大个现场,

    静悄悄,

    多少人为这种真,感动,

    又有多少人为这种真,心惊心塞,心恨

    头一个就是学谨

    他被蒙蔽了,这次被蒙蔽得够彻底

    惊的不是千岁的“突然求婚”,

    惊恨的是,

    他说的每一个关于子牛的小细节,那样精确,那样清晰他和子牛,何时如此细致地开始,他竟毫无觉察

    这样的惊恨与怒悔着实给学谨太大的冲击了,以至,就在千岁话音刚落,首长已然起身离场,夫人似乎也隐现惊惶,起身跟随就这,本该立即也跟上去的学谨竟然纹丝不动,依旧翘着腿,依旧手肘轻松搁在腿上,目不转睛看着台上的千岁由此错失了挽救之机也许,从另一面来看,又是一种“另类的幸运”,捡回一条命

    同样,

    台上的千岁也注意到父母的离场,

    此时,他也是完全意会错,

    他以为父亲是受不了刺激,而母亲只有顺意跟随

    他和学谨一样,都不知道,就在这个盛大奠基礼召开前的清晨,

    首长夫妇经历了此生他们最惊涛骇浪地对视

    他们更不知道,

    就在这对权峰夫妇走出会场,将面临着此生他们最激烈地对峙,以至走向失控、走向疯狂,走向惨烈

    一切都在隐隐发酵,

    而此时,恨意入着骨,爱意却还浮在表面,

    千岁“真”过后,吐出一口气,也许他的心也在烦躁,怎会这样“真”

    却也阻不住“终于落地”之感,

    多少的隐忍,

    多少的伪装,

    多少的布局,

    就如此时他立于会场中央,

    中心处,掌控天下。

    今日的奠基礼,今日的“求婚”,只为告诉这些人,

    父亲,

    廖学谨,

    晕迷的易翘,

    包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彭成徐,以及他骚蠢伪善的傻比女儿,

    我,韩千岁,想成的事儿,没有办不到。

    不是你轻易操纵、算计,我就会听之任之,

    昨日的羞辱,我定当长长久久地还给你们,

    这间军校也好,

    子牛也好,

    全是我掌中一颗棋,

    甭在我身上打主意,犯我者,我必加倍还之

    “子牛,”

    东延过去要扶起她,

    千岁那番“情真意切”的“求婚”后,子牛双手抱着自己的肩头慢慢蹲了下去,

    东延都不知千岁的真正心意,在他看来,千岁对子牛就是在“逐渐的软化”里陷落了,所以他以为此时子牛的反应是感动的他还面带着微笑准备弯腰伸出双手去扶她,“傻姑娘,受不住了吧,千岁为瞒你筹备这些”

    哪知,还没靠近,子牛抬起头“别过来”竟是双眼含着泪,好像承受着无比的痛苦

    “子牛”就在东延疑惑不解时,

    完全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五块大屏幕突然一闪黑屏

    再次现出影像时

    “噼里啪啦”杯盘轰落,

    狼藉里,

    女人发骚贱妇般死死纠缠着男人,

    男人奋力推踢,

    无奈好似中了毒,身无力,脸冲红,眼迷离里却还极力带着狠戾,

    最后,

    搏此最后一命般,拿起碎地的盘角尖锐处狠狠扎向自己左手背,趁此短暂剧痛清醒时,跑向窗边,跳了下去

    “啊”

    现场的惊呼,地动山摇之势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