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凝思和池北辙立即起床洗漱,二十几分钟后就赶到了林敏南所在的酒吧,她正坐在吧凳上给英俊的调酒师要着酒。

    乔凝思在看到林敏南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她浑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几步走过去握住林敏南的胳膊。“敏南,你没有事吧?”

    “没事。”林敏南摇摇头,淡淡地应着乔凝思。

    她应该是喝了不少酒,那样子看上去醉意朦胧的,眯起的眼睛里透着迷离,她平日里太过高冷,只穿黑白的职业套装,不化妆的一张脸过于寡淡冰冷,很多时候更像只工作的机器。

    而此刻的林敏南因为醉酒而透着以往没有的妩媚,在酒吧里五彩斑斓的灯光照耀下,乔凝思直到此刻才发现林敏南是那么漂亮动人,原来池北辙和陈默都是慧眼识珠。

    “我其实是想叫池先生过来陪陪我的。”林敏南看了一眼站在乔凝思身侧的池北辙,对乔凝思说:“可如今他结婚了。一个女人不能随随便便在晚上叫一个已婚男人出来陪她。不过我知道只要叫太太你过来,池先生他也一定会跟着,所以太太,今晚对不起了。”

    乔凝思一怔,刚刚在家哭过的眼眶还是红的,听后瞳孔里再次涌上一股潮湿。

    林敏南从来都是这样一个周到而又有分寸的人,她不足以信任乔凝思,这么多年来她唯一最依赖的人是池北辙,想找池北辙陪陪她,却还是那么体贴地顾及到乔凝思的感受。

    最初认识池北辙身边的这个林助理时,乔凝思觉得林敏南爱钱、冷漠麻木而又不近人情,可渐渐的,她发现根本不是这样,而直到现在,乔凝思更觉得其实林敏南才是最善良、最温柔的那一个,难怪陈默会那么喜欢林敏南。陈默大概是这个世上最懂林敏南的了。

    池北辙一言不发地坐下来,给乔凝思点了一杯果汁类的鸡尾酒,自己要了和林敏南一样的,酒精浓度比较高的玛格丽特。

    这是一种买醉神器,林敏南一个人已经在这里醉生梦死了整整三天,此刻看着面色紧绷而苍白的池北辙,林敏南唇边牵出一抹苍白的笑,“对不起池先生,让你为我担心了,我可能嫁不了陈默了。我想跟他分手,可是我又舍不得。”

    “即便我回来了。我也害怕见到他,所以我把一切的通讯都关掉,这三天就躲在酒吧里,不让他找到我。”

    乔凝思闻言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盯着林敏南,“为什么?敏南你怎么这样说?”

    她说着抓住林敏南的手腕,那样子比陈默本人都要慌张,“你为什么不嫁给陈默。反而还要跟他分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和阿辙把你们的新婚礼物都准备好了?”

    林敏南没有想到池北辙和乔凝思这么快就把她的新婚礼物准备好了,愣了几秒钟,随后摇摇头。

    平日里她那一双冰冷而没有波澜的眼睛,此时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仿佛下一秒钟就有液体滚落而出,“对不起。”

    “我配不上陈默。我会毁了他……”说着林敏南猝然转过头,用一只手掌盖住脸,紧接着乔凝思就看到大片透明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淌出来。

    乔凝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林敏南会哭,而越是表面看上去很强大的人,脆弱的时候就越是让人心疼。

    乔凝思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偏偏林敏南什么都不说,乔凝思又是着急又是担忧,也跟着掉下泪来,手下用很重的力道捏着林敏南,乔凝思的声音都哽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敏南你说啊……”

    这时池北辙伸手把乔凝思的手拉回来,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嗓音沙哑地劝着乔凝思,“不要再逼问她了,等她哪一天想说了,自然你就会知道。”

    乔凝思无言以对,转过头把脑袋埋在池北辙的胸膛,想起池北辙说过得林敏南从小到大的经历,陈默是林敏南生命中唯一的光彩和幸福,打打闹闹、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眼看着林敏南的苦难就要结束了。

    可命运为什么如此残忍,不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乔凝思的心里酸楚而又悲凉,平日里不爱哭,但今晚知道了太多关于林敏南的事,以至于一看到林敏南,她就心疼得厉害,再加上林敏南刚刚的那一番话,以及林敏南从指间里流出来的泪水,乔凝思就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脸深深地埋进池北辙的胸膛里,乔凝思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竭力地压制着哭声。

    池北辙厚实的手掌抚着乔凝思的背,到最后乔凝思也安静下来,于是三人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偶尔池北辙的杯子和林敏南的碰撞过去,在这样音乐劲爆,并且到处都有人狂欢的酒吧里,乔凝思三人之间的氛围却压抑而又悲戚。

    乔凝思觉得自己都有点呼吸不过来了,试图转移注意力,却见左边不远处的吧台上有两抹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付朝桓和叶承涵,他们两人怎么会在这里?

    乔凝思握住池北辙的胳膊,示意池北辙也看过去,确定了是付朝桓和叶承涵两人后,池北辙修长的眉宇拧起来,“据说池骁熠最近几天出差去了。”

    所以这情况是叶承涵趁着池骁熠不在,而半夜和付朝桓约会在酒吧这种场所,是旧情复燃的架势吗?

    几个月前池骁熠和叶承涵结婚后,两人就去了马尔代夫度蜜月,回来后乔凝思见他们两人的进展还不错,至少不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而现在这个状况是叶承涵和池骁熠闹矛盾了,因为赌气半夜三更和付朝桓在一起,还是叶承涵始终没有忘记付朝桓,在池骁熠面前都是假装的?

    林敏南听后也往两人的方向瞥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我在这里三天了,看到他们来了三次。起初我还以为他们是在调查我和恒远,但结果发现并不是,所以不排除叶承涵背着池骁熠,而和付朝桓这个旧爱偷.情的可能性。”

    乔凝思心里想着林敏南应该有话单独对池北辙说,她就端着自己的杯子起身,对池北辙和林敏南说:“你们等我一会,我过去打声招呼。”

    酒吧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太乱,而乔凝思也很少过来,池北辙不想让乔凝思随意走动,只是付朝桓和叶承涵离他们也不远,既然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池北辙就点点头,抚了一下乔凝思的脸,让乔凝思过去了。

    这边付朝桓和叶承涵正谈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池北辙和乔凝思,付朝桓从包里拿出一份牛皮纸袋放在吧台上,一脸凝重地对叶承涵说:“我查清楚了,关于你被撤职一事,确实有人在暗中陷害。”

    从法律上来说,如果一个警察在犯罪团伙、黑道或是因为其他任务而卧底时,期间若是这个警察为了得到他们的信任,不得不跟他们同流合污而做一些杀人、走私、贩卖毒品等等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时,到任务结束后,这个警察是否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仅仅取决于上司的一句话。

    只要上司一笔把这些事都勾销掉,那么无论叶承涵犯多大的罪,都没有关系,然而因为公安局局长的儿子看上了叶承涵,平日里没有少骚扰叶承涵,结果招来了其老婆的嫉妒,所以公安局局长的儿媳妇滥用私权,分分钟就结束了叶承涵的警察生涯。

    “太过分了!难道我什么都不做,而妥协这样的结果不成?”叶承涵一把将牛皮纸袋用力摔在吧台上,气得一张脸泛着青白。

    除了做警察,叶承涵就不会其他的了,关键是伸张正义、除恶扬善已经成为了她人生中最大的信仰和和意义。

    这几个月来她整天闷在家里,像是金丝雀一样被池骁熠关在华丽的牢笼里,这绝对不是她所能接受的,如今时刻想着再复职,然而公安局局长的儿媳妇视她为眼中钉,那么她如何过去这一关?

    叶承涵一手攥紧成拳,另一手里捏着装有鸡尾酒的杯子,不由分说地灌下去一大半,再重重地掷在吧台上,刚想对付朝桓说什么,转头却看到走上前的乔凝思。

    叶承涵心里顿时一慌,面上却是冷若冰霜的,淡淡地瞥过去一眼,跟乔凝思打招呼,“真巧,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大嫂。”

    “我也没有想到弟妹大晚上的跟付神探在酒吧里喝酒。”乔凝思找了位置,从善如流地坐在叶承涵的身侧,看到吧台上的牛皮纸袋,估摸着里面装的应该是资料。

    乔凝思淡淡笑着说:“我倒是好奇如果弟妹和付神探是在谈正事,也不至于大晚上的约在酒吧里不是吗?而就算是私事,我觉得不该趁骁熠出差时,弟妹单独约见旧爱。”

    付朝桓抿了抿唇,张口刚想说什么,叶承涵却冷笑着不以为然道:“你不就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背着他池骁熠偷男人吗?是又怎么样?你乔凝思真把自己当我大嫂了,有权干涉我的私事?”

    “我告诉你乔凝思,就算你觉得我是池骁熠他的老婆、池家豪门的二少奶奶,我自己却从来不这样认为,而我只认叶承迹一个大哥,所以请你有点自知之明,既然如今嫁给池北辙了,你就不要以我叶承涵的嫂子自居。”

    叶承涵说话向来尖锐刻薄,乔凝思倒也习惯了,没有觉得什么。

    付朝桓却皱起眉头,低沉地劝着叶承涵,“凝思只不过是问问而已,你不要……”

    “现在被侮辱的人是我,付朝桓你竟然替她乔凝思说话?”叶承涵失望而又讽刺地打断付朝桓,唇边勾着一抹自嘲,“就算你不曾爱过我,但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如今你却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行啊付朝桓,你们继续聊吧,我回去了。”叶承涵拿过自己的包站起身,没有再停留,连招呼都不给乔凝思打,转身就走。

    付朝桓见状连忙对乔凝思说了一句,“她没有开车过来,刚刚又喝了酒,我去送送她。”,随后就大步跟上叶承涵离开了。

    乔凝思看着两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想把叶承涵当成一家人,但显然叶承涵根本不买账,并且叶承涵嫁给池骁熠,就是要报复池骁熠和包括她在内的池家人,所以就算她试图提醒叶承涵不要跟付朝桓走太近,叶承涵怎么会听她的?

    结果反而像是她在多管闲事一样。

    池北辙在这时走过来,伸出手臂搂住乔凝思的腰,“我们回家吧。”

    乔凝思见池北辙的一张脸发白,估摸着刚刚他和林敏南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乔凝思也没有立即问。

    只是走到林敏南身边时,乔凝思蹙着眉头,担忧地对林敏南说:“敏南,你还不回去吗?我和阿辙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林敏南摇摇头拒绝了乔凝思的好意。

    自从年后搬过去和陈默一起住,她体验过陈默和zi苏给自己带来的亲情和温暖后,她一次也没有回过自己的房子里,因为害怕自己再跌入冰冷的深渊。

    如今她不能去陈默的家里,哪怕整天在酒吧里游荡,以喧嚣和热闹来掩饰内心的悲痛,林敏南也不想一个人待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她一个人孤单了太久太久,宁愿放纵自己、喝酒买醉,她也不想再回去了。

    见乔凝思依旧站在自己面前不动,林敏南语气淡淡地劝着说:“这么晚了,你们快回去了。不用担心我,我是成年人了,更何况在这里三天都还好好的,你们以为我今晚会出什么事?”

    “再者说,就算真的有男人欲图不轨,到最后也会被我吓到吧?回去吧,我没事,这是最后一晚了,明天我会正常上班。”

    乔凝思看了一眼池北辙,见他没有说什么,乔凝思只好点点头,走过去突然一把抱住林敏南。

    乔凝思的下巴放在林敏南的肩膀上,心疼地说:“你坚强点,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无论怎么样,我和阿辙都是你最可以信赖、依靠的人。”

    林敏南感受着乔凝思怀里的温暖和柔软,她从生下来到现在的几十年来得到的关爱少之又少,最初是把她抚养长大的孤儿院院长,后来院长去世了,就只剩下池北辙,直到她遇见陈默以及陈默的家人。

    本以为就算没有和陈默发展成恋人的关系,她也不会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和亲情,可如今却不得不斩断和陈默之间的一切,恐怕往后她和陈默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果然,她就不应该在那天晚上和陈默发生亲密的关系,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地只做搭档,让她压抑着自己对陈默感情,就像过去的那几年一样,一个人默默地喜欢陈默,那该有多好?

    过了好半晌,林敏南才在乔凝思的胸口点点头,“好,谢谢池先生和太太。”

    走出酒吧时,池北辙一条健壮的手臂霸道地搂着乔凝思的腰,把乔凝思的身子护在怀里,避免纷杂的酒吧里有人碰到乔凝思。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车子边,出乎意料的,遇见了刚从车子里走出来的韩雅书,乔凝思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韩雅书见到池北辙和乔凝思后,表情里闪过一丝诧异,先上前跟两人打招呼,“池先生、池太太,这么巧能在酒吧碰上你们,我还以为酒吧是我们这些寂寞的单身者所钟爱的场所呢。”

    韩雅书这个样子只要女人都能看出她是个绿茶婊,对池北辙这个有妇之夫存有非分之想,而如今乔凝思确定了池北辙对自己的感情后,再面对韩雅书时,她就是一副正室的高姿态,勾着唇意味深长地回着韩雅书,“是啊……”

    “酒吧确实比较受寂寞单身者的欢迎,不过韩总监在钓男人的时候,可要搞清楚对方有没有老婆或女朋友。若不然到时候当了小三,你自己或许无所谓,但丢得是你们韩家豪门的脸,同时也毁了恒远的声誉,所以我这个做老板娘的,请韩总监自重一点。”

    韩雅书闻言笑着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唇瓣颤抖着发出一个字音,“你……”

    乔凝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凛冽、伶牙俐齿了?

    那天晚上乔凝思提出让自己的丈夫池北辙半夜送她回家,面对她明目张胆的挑衅,作为妻子的乔凝思也没有回击,由此她断定乔凝思软弱善良很圣母,根本不是她韩雅书的对手,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韩雅书用那双描画得精致的凤眼看着池北辙,如果一个男人生着这样一双眼睛,可能那个男人比较邪气风流,比如池骁熠,而换成韩雅书这个女人长着一双凤眸,事实证明韩雅书就是一个狐狸精。

    乔凝思清清楚楚地看到韩雅书的眼神里包含着太多意思,欲语还休的极其魅惑,若是其他男人,恐怕早就拜倒在了韩雅书的身上。木投在扛。

    对于这点,乔凝思相信池北辙还是有这个定力的,她挽住池北辙的手臂,仰着一张小脸,娇嗔地说:“老公,你看这么晚了,我们赶紧回去睡觉吧。我们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像有些寂寞的单身者一样,半夜三更出来钓男人,以此填补空虚。”

    虽然池北辙很喜欢乔凝思跟他撒娇,但平日里乔凝思的撒娇法不是这样的,此刻的乔凝思让池北辙受不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连忙搂紧乔凝思的腰,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好。”

    “但愿韩总监今晚能成功。”池北辙淡淡地对韩雅书说了这样一句,随后转过身亲自为乔凝思打开车门,等乔凝思坐进去后,他走到前面的驾驶座,发动车子离开。

    韩雅书咬牙切齿地看着池北辙的车子淹没在霓虹灯火中,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好半天才平息了那股嫉恨之火。

    韩雅书松开攥紧的手指,眼睛里染上了阴鸷的笑,“等着吧乔凝思,你这个池太太也当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来酒吧找男人,填补空虚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韩雅书扬了扬唇角,转身踏着高跟鞋子走进去,很快在吧台那里找到独自一个人喝酒的林敏南。

    韩雅书悠悠笑着说:“没想到只是几个月不见,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林助理,竟然沦落到晚晚买醉的地步。怎么,发生什么事了,有兴趣跟我聊聊吗?我可以做一个很好倾听者。”

    她的一条胳膊顺势搭在了林敏南的肩膀上,林敏南的眸光骤然一冷,紧接着猛然回身,用力把韩雅书甩到地上,“滚!”

    韩雅书浑身撞得疼,裸露的胳膊肘处甚至破了皮,很快冒出鲜血,这让韩雅书的忍耐力到了极点,艰难地起身走过去,也不给林敏南好脸色看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牛皮纸袋猛力砸在林敏南的手边,语气阴冷地说:“林助理还是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看后你若是依旧坚持让我滚,那么我必定下一秒就消失在你的面前。”

    林敏南闻言身子蓦地一僵,预感到什么,她的脸色也随之一白,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害怕面对事实真相。

    就好像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是洪水猛兽,向来冷静强大的林敏南就连眼神中也流露出惊恐来,死死盯着纸袋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她浑身冰冷地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韩雅书用纸巾按着淌血的伤口,站在林敏南的身侧,清楚地看到林敏南的的肩膀颤抖着。

    韩雅书只觉得心里有一种极大的报复快感,那天在办公室里林敏南送钟表给她带来的屈辱和愤怒,终于这一刻她让林敏南偿还回来了。

    韩雅书抬起手指,把散落的一缕头发拨到耳朵后面,仍旧是她一贯的、标准的微笑,“你若是打开看了,或许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就把它丢在这里,那么我难以保证不会让其他人看到,到时候恐怕整个t市都要热闹了。”

    林敏南骤然回头看向韩雅书,紧接着抬起胳膊,“刷”一下把杯子中剩下的酒液泼到韩雅书的脸上,也不管韩雅书狼狈的样子,最终林敏南还是哆嗦着双手,打开了牛皮纸袋。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里面装着的几张检验单和她的出身背景,以及一些照片时,林敏南的瞳孔还是一点点不可思议地睁大,只觉得整个人一瞬间就堕入了无底的悬崖。

    酒吧里的灯光和人影在林敏南的眼前不停地晃动,从清晰到模糊,直至最后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耳边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了,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处在某个空间里,林敏南僵硬而机械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具死尸,连胸口的起伏都没有了。

    韩雅书眯起眼睛满意地笑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而林敏南生理上的缺陷,就是她最致命的所在,即便韩雅书还没有做出什么来,林敏南就已经败得一塌涂地。

    韩雅书从未看到过此刻林敏南失魂落魄的样子,但她一点也不同情、可怜林敏南,心里对林敏南只有深深的反感和恶心。

    像林敏南这种怪物,就不该活到现在,在林敏南的父母生下这个女儿时,就应该把林敏南掐死,丢林敏南在孤儿院门口,真算是林敏南上辈子积德了。

    “林助理你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韩雅书居高临下地睨着仍旧宛如雕像一样的林敏南,她用一种胸有成竹的语气缓慢地道:“如果这些东西曝光了,到时候被毁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你想想陈默和zi苏,甚至是池北辙和乔凝思。”

    “当然,你可以自私一点,不用管你的生命中对你好的仅仅几个人,但你也应该为你自己考虑,如果在可以挽回的情况下,我想你也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世人眼中的怪物,你也想好好活着吧?”

    在韩雅书这番话说完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敏南原本挺直的脊背突然垮了下去,她习惯性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她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可那种绝望和死亡的气息,还是从她身上透了出来。

    “你的条件是什么?”林敏南的嗓音嘶哑而乏力,没有丝毫的挣扎和反击。

    既然韩雅书今晚能拿着这些东西找上她,就说明韩雅书早就蓄谋已久,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出手的,那么根本不需要韩雅书再多说一些什么威胁之言,她就已经能想到自己不妥协的下场了。

    而这种下场是她无法承受的,她更不能连累了陈默几个人,更何况她已经下定决心跟陈默分手了。

    另一方面,韩雅书自己一个人当然不能查出这些池北辙极力为她遮掩的真相,所以除了韩雅书外,谁能有这个本事置她于死地,对方的真正动机又是什么?

    肯定不是针对她一个人,毕竟她的价值还没有那么大。

    “我的第一个交换条件是你不仅要跟陈默分手,还要想法设法让他对你死心,我这样做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恨你林敏南,不想看到你过得好。”韩雅书一点也不介意林敏南泼到她脸上的酒液,反正她已经成功了,再受一点屈辱又算什么?

    林敏南心中微微一震,让陈默对她彻底死心吗?

    原来对她最残忍的不是让她失去陈默这个人,而是就连陈默爱她的那颗心都要让她粉碎,她要扼杀、剥夺陈默爱她的权利。

    如果陈默真的放弃爱她了,或许在不久后的将来陈默会爱上其他女人,就像池北辙终于放弃了白倾念,而选择爱乔凝思一样。

    但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白倾念也是幸福的,他们所有人都能再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却只有她林敏南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痛苦漫长而又孤寂的岁月,笑着或哭着看陈默携手其他女人,很快就会遗忘她,而和其他的女人子孙满堂、白头到老。

    一想到这里,林敏南的心就痛如刀割,如果她没有在那么早以前就喜欢上陈默,那晚在车子里没有和陈默跨过那一步,是不是这一刻就不会如此痛了?

    林敏南真想让自己从未爱过、从未拥有过。

    “我答应。”即便浑身的每一处神经都是痛的,林敏南也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仍是那么麻木地问韩雅书,“你还有第二个和第三个条件吧?一起说出来。”

    意料之中的结果,韩雅书志得意满地笑笑,不过转瞬眸子里就是一片阴冷和嫉恨,“你知道我喜欢池北辙,但我不想做小三或情妇,我要做的是池家豪门真正的大少奶奶,更甚至以后我就是整个池家的女主人。”

    “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给我拆散池北辙和乔凝思,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乔凝思死,林敏南你能做到吧?”

    “果然……”林敏南的语气里透着浓烈的讥诮,看着韩雅书的目光里全是轻蔑,“归根到底你的目标还是池先生,我只能保证帮你拆散池北辙和乔凝思,但至于池北辙会不会娶你,那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

    林敏南没有做任何反抗就妥协了,反而让韩雅书的心里警惕起来,她不能确定林敏南是否喜欢陈默,反而觉得林敏南真正喜欢的男人是池北辙,而林敏南和陈默之间只是炮.友关系,或者说完全是陈默一厢情愿的。

    所以她不奇怪林敏南会答应和陈默分手这个条件,但是林敏南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了池北辙和乔凝思,就让韩雅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

    毕竟池北辙不仅是林敏南的救命恩人,没有池北辙,林敏南根本不会活到现在,更何况就连她韩雅书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林敏南对池北辙的感情有多深厚。

    如今就这样答应帮她拆散池北辙和乔凝思,是因为林敏南为自保、骨子里本就太自私、下贱,还是林敏南自己想除去乔凝思,然后再取代乔凝思的位置?如

    此说来,林敏南不就成为她韩雅书最大的威胁了吗?

    韩雅书用审度和逼视的目光盯着林敏南,试图从林敏南的表情里找出点什么,她的眸光闪烁着,紧抿着唇,久久没有言语。

    林敏南见状冷笑一声,“我已经答应了韩总监的所有条件,反倒是韩总监不敢跟我做这笔交易了吗?”

    韩雅书最讨厌林敏南这种从容,甚至是好像能掌控人心的姿态,她立即接道:“我为什么不做?这笔交易对我来说百利无一害、既然林助理已经想清楚了,那我也就不多说其他的了。”

    “为了让陈默对你死心,我来帮帮你好了。”韩雅书坐下来,让调酒师给了她一杯地狱龙舌兰。

    她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粒胶囊来,两头分开,等一杯酒调好后,韩雅书把那白色的粉末倒在了酒杯里,随后晃了晃,递到林敏南的手里,“这杯酒不仅能增加你和那个男人的情趣,而且可以让人神志不清,甚至是连男女雌雄都无法分辨,这对林助理来说不是最有利的?”

    林敏南接过酒杯,转头在整个酒吧里扫了一圈,淡淡地开口问韩雅书,“我有严重的选择困难症,所以你看这里的哪一个男人适合我,你直接给我指一个,我只负责跟他上床就可以了。”

    林敏南低头拿出手机,开机后看到很多来电提醒以及短信,全都是陈默发过来的,直到两分钟前陈默还没有放弃,在短信里问她到底有没有回来,若不然他就直接找去美国了。

    “别去了,我早就回来了,现在在酒吧里,你过来找我就可以了。”林敏南点着手机屏幕,发送出去的那一刻,泪珠子猝不及然大颗大颗地砸在手机屏幕上,朦胧的视线里只看到发送成功的提示。

    这条路她再也回不了头。

    “陈默,再见。”

    这时韩雅书已经给林敏南找好了一个男人,林敏南望过去,对方至少也有五十岁了,秃顶而且有很大的啤酒肚,一看就是那种常年浸.淫在女色中、活不长的老男人。

    韩雅书的心肠真是够狠毒的,但对于林敏南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只要不是陈默,跟哪个男人上床还不是一样吗?

    林敏南端着酒杯,起身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