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以上说了那么多,都是铺垫。”付朝桓两手合上书。

    乔凝思对他女朋友的质疑和提防并没有让付朝桓生气,他目光悠远地看着院子的草坪,侧脸被夕阳照得有些模糊不定。“我不想知道事实是怎样的。”

    “如果叶承涵她没有疯,那么假装不认识我这个男朋友,反而费尽心思靠近池北辙,并且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她把我这个真正的男朋友置于何地?若是她真的神志不清连我都忘记了,我想我还是会照顾她一辈子,但我们不可能再是男女朋友了,所以总结起来,就是无论她有没有疯,我和她都结束了。”

    付朝桓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乔凝思无言以对。

    估摸着像付朝桓这样的神探,并且他还是叶承涵的男朋友。或许他心里确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叶承涵到底有没有装疯。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也或许他根本不愿去想、去探究,宁愿自己让自己蒙蔽了双眼。

    另一方面,付朝桓如此云淡风轻地说他和叶承涵不可能在一起了。其实他一定不好受吧?

    毕竟相爱了那么多年,若不是叶承涵突然遭遇了这种事,或许不久的将来,付朝桓就要和叶承涵步入婚姻的殿堂了。乔凝思能体会到付朝桓的痛苦,他这样一个高傲而从容的男人,昨晚竟然抱着她哭了。

    乔凝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付朝桓和叶承涵两个人都很可悲,也不知道叶承涵到底想做什么,但乔凝思相信陈默说的,过不了多久,池北辙就能扭转局面了。

    天色渐渐黑了,王嫂走上前叫乔凝思和付朝桓吃晚饭,顺便说早上叶承迹和池曼来过一趟。

    两人走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承涵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王嫂上去叫她吃饭,她也不理王嫂,就算把饭菜端到叶承涵手边,她也还是一动不动地抱着膝盖坐在大床上。

    “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吗?”付朝桓问王嫂。男人修长凌厉的眉宇即便是皱起来,也丝毫不影响他俊美的长相。

    乔凝思想到那天池北辙对池渊说得调查结果,池曼就是绑架叶承涵,并且给叶承涵下药的人,池北辙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才暂时没有任何举动,所以她池曼以为自己隐藏得有多好吗?

    太天真了,看来江芷玥说池曼没有脑子果然是有道理的,而池曼找上找叶承涵,是还想做出什么吧?

    乔凝思的目光也看向江嫂,江嫂略一沉吟,慎重地开口,“叶小姐的手里拿着一包什么东西,我估计应该是药吧。她一直盯着那包药,表情很奇怪。”

    闻言付朝桓和乔凝思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乔凝思的震动起来,叶承迹发来信息要请乔凝思吃晚饭。

    虽然乔凝思对叶承迹的误会解开了,但她觉得也没有必要和已婚的前任做朋友,就回复给叶承迹不方便三个字,然后直接关机了,反正她还有另外一个,平日里池北辙都是用那个联系她。

    乔凝思和付朝桓去餐厅里吃饭,也没有到楼上叫叶承涵,两人正吃着,池曼给付朝桓打来电话。

    挂断后付朝桓长身而起,乔凝思张口刚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付朝桓已经反手抓住乔凝思的肩膀,像是拎着麻袋一样大步往前走,“池曼约我吃饭,你陪我一起去。”

    乔凝思好不容易挣脱付朝桓的魔掌,往后退出几步,瞪着付朝桓气恼地说:“叫我去做什么?你和富家大小姐约会,我不能做电灯泡,若不然会被池曼嫌弃死,平日里她已经很针对我了。”

    “而且我看不起你付朝桓,你这还没有跟叶承涵分手呢,就找下一个了?”

    “你是在为承涵打抱不平,可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吃醋?”付朝桓挑挑眉毛戏谑地说。

    见乔凝思开不起这种玩笑,似乎真的生气了,付朝桓敛起漆黑凤眸里的笑意,走过去低头看着乔凝思,“我对池曼这种谁都可以上的公交车没有兴趣,我答应她的邀请,是因为想从她身上找点线索,而她所做的事有一半是在报复你家池先生,所以你确定不充当一下我这个神探的助理吗?”

    乔凝思一愣,连忙点点头,跟付朝桓说过后,她走去楼上换衣服。

    付朝桓颀长的身形站在那里,一手负于背后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只要是有关池北辙的,乔凝思都特别在意。

    付朝桓记得起初能和乔凝思做朋友,也是因为乔凝思要从他这里了解池北辙的过去,付朝桓的唇边勾起淡淡的弧度。

    几分钟后,乔凝思和付朝桓一起走出去,没想到叶承迹开着车子过来了,此刻正靠在车门上等乔凝思,他修长而挺拔,依旧那么好看风度偏偏。

    看到乔凝思后,叶承迹几个大步走过去,“思思,好长时间不见了,陪我吃顿晚饭可以吗?我已经在餐厅里订好了位置。”

    乔凝思蹙起眉头,不喜欢叶承迹望着她时那眼神中的灼热和掠夺性,她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叶承迹不放弃,跟上去就要抓住乔凝思的胳膊,谁知下一秒钟,后脑勺上就有什么重重地压过来。

    叶承迹听到了扳机扣下去的响动,他浑身猛地一震,肌肉都紧绷了,机械而缓慢地回过头去。

    付朝桓就站在叶承迹的身后,慢悠悠地开口,“池太太今晚可以陪你吃饭,但前提是你要受我这一枪。你不是很爱池太太吗?那么现在就来证明证明怎么样?放心,一枪死不了人。”

    “你……”叶承迹英俊的脸在车灯下泛着青白,感觉到枪口抵上来的冰凉,他攥紧了拳头,用力地闭上眼睛,强作镇定地维持着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付先生已经约了池太太,那么我还是等下次好了。”

    付朝桓嗤笑一声,用俯视的姿态睥睨着叶承迹,“这么怕死,我都不想承认你是个男人。”

    说完付朝桓收回枪,走过去拽住叶承迹身后吓掉半个魂的乔凝思,打开车门把乔凝思推到了副驾驶。

    直到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乔凝思的情绪才平息下来,转过头对付朝桓说:“你们这些人可以不要动不动就掏出枪来吗?对你来说没有什么,但我这个普通人很害怕这些杀伤力强的武器。”

    “你以为手枪是那么容易走火的?”付朝桓开着车子,不以为然地瞥了乔凝思一眼,“没有做亏心事你怕什么?也就只有陈默看到枪会吓得腿都软了,连刚刚叶承迹的表现都不如。陈默他对枪支这类武器有着不可思议的恐惧,哪怕只是玩具枪。”

    付朝桓突然提起陈默,乔凝思想起下午陈默的反常和说得那番话,她低声问付朝桓,“小默默跟在阿辙身边很多年了,所以你对小默默也有一定的了解吧,你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吗?阿辙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

    陈默?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付朝桓并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也难怪,如今他改名换姓了,又如此低调整天装逗比,连付朝桓都快要忽略他。

    付朝桓面上淡淡地说:“既然你家池先生都没有告诉你,那么我这个外人更不能多嘴了。”

    乔凝思无言以对。

    吃饭的地点是在一家法国餐厅,今晚池曼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露肩的黑色短礼服,身上佩戴了很多珠宝首饰,光鲜夺目像是一只凤凰,可乔凝思心里想的是出门也不怕遇到抢劫的。

    谁知付朝桓则低沉地说:“那么名贵的东西用在她身上,怎么看都像是淘宝二十块特卖,换做这里任何一个服务员,都比她有名媛闺秀的气质。”

    乔凝思差点笑出声,从容地走过去,不出所料池曼一看到她,就是满脸的厌弃和不屑,“你来这里做什么?”

    “蹭饭。”乔凝思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付朝桓已经绅士地为乔凝思拉开一张椅子,随后他也坐下来,抬着下巴似讽非讽地看着发怒的池曼,“反正三小姐你有钱,若连我们大嫂一顿饭都舍不得,那我可就要另外定义三小姐了。”

    池曼被堵得说不话来,只能对乔凝思扯出一个笑来,心里恨得咬牙却又有些幸灾乐祸,乔凝思在这里当电灯泡,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已经和别的女人激情地滚在了一起吧?

    到时候有乔凝思哭的,池曼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乔凝思那时脸上精彩的表情了。

    三人吃着手边的牛排,期间都是池曼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乔凝思始终保持沉默。

    而付朝桓为了探听消息,偶尔会应付池曼几句,西餐厅里有人弹奏钢琴,乐音美低沉,氛围倒是不错。

    池曼和付朝桓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池曼记得付朝桓的钢琴弹得不错,就是因为当时在琴房里听了付朝桓一首曲子,她就爱上了付朝桓。

    往后的这些年不管有多少男人,也都是肉体上的欢愉和交易,池曼一直想拥有的只有付朝桓这个男人,偏偏用尽了手段就是得不到。

    如今走到这一地步,已经是孤注一掷了,如果不成功,她就把付朝桓和叶承涵都杀了,让他们在地下做夫妻去吧。状介贞弟。

    池曼的手用力地捏住刀叉,狠狠地切着牛排发泄不甘心和愤怒,半晌后深吸一口气,她抬头笑着对付朝桓说:“很多年没有听到你弹钢琴了,虽然不知道你如今的水平怎么样,但我觉得你一定比这个餐厅里的人弹得好。”

    付朝桓闻言动作一顿,转过头突然问了乔凝思一句,“你想听吗?如果想的话,我可以为你弹一曲,就当为我昨晚的行为道歉。”

    “什么?”乔凝思惊颤地抬头看向突然对自己说话的付朝桓。

    她一直都不在状态,正想着池北辙有没有回去,在家看不到她,应该会打电话过来吧?但已经八点多了,她的还是没有动静,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来了。

    付朝桓向来是唯我独尊的性格,也不管乔凝思的态度,点点头自顾自地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昨晚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随后付朝桓站起身,在乔凝思的诧异下和池曼的嫉妒中,付朝桓走到钢琴那里,低声对那个人说了什么,对方同意后,付朝桓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放在黑白色琴键上,短暂的寂静后,优美的音符流转而出。

    付朝桓弹奏的曲子是《爱之梦》,乔凝思对钢琴一窍不通,当然听不懂,但池曼因为付朝桓的缘故,曾经刻苦地学过几年的钢琴,知道这是一首很浪漫的曲子,深情婉转特别有意境,让听到的人心动。

    池曼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把红酒杯子一下子掷在餐桌上,也不管洒出来的红色酒液,她咬牙切齿地、狠狠地瞪着对面不懂欣赏的乔凝思,付朝桓为乔凝思弹这首曲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喜欢上乔凝思了吗?

    一定是这样的!

    可池曼就不明白了,乔凝思到底哪点好?不仅让叶承迹一直惦记着,就连爱了白倾念十年、曾经一度坚持终身不娶的池北辙,都表现得越来越在乎乔凝思,而如今叶承涵变成了疯子,池曼以为自己和付朝桓终于有机会了,但结果付朝桓竟然对乔凝思动心了吗?

    而乔凝思并没有感受到对面池曼的愤怒和仇恨,此刻乔凝思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付朝桓的身上,虽然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音乐细胞,但付朝桓弹琴的样子很优雅迷人。

    乔凝思在想池北辙会不会弹钢琴?像池北辙那样完美、优秀的男人,弹钢琴也不在话下吧?

    餐厅里一些女性看着付朝桓的眼睛都直了,在意识到付朝桓的视线放在乔凝思这边时,她们全都羡慕嫉妒恨起乔凝思。

    一曲终了,餐厅里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鼓掌声,都把此当做了付朝桓对乔凝思的表白,那么接下来会不会上演表白的戏码?

    池曼忍无可无,腾地一下站起身,端着手边的红酒,“刷”地全都泼到了乔凝思的脸上,“乔凝思你这个贱人!”

    而乔凝思僵硬地坐在那里没有动,红色的酒液顺着头发往下淌,十多秒钟后乔凝思才站起来,与此同时拎起餐桌中间的花瓶,毫不迟疑照着池曼的额头用力砸了下去。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声响,餐厅里有的女人大惊失色,捂住嘴发出不大的尖叫声,全都一脸惊恐地看着乔凝思。

    偏偏乔凝思依旧是往常那样荣辱不惊的姿态,淡淡地对池曼道:“妈说得没有错,池家有你这样的私生女,真是池家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这话传到那些看戏的人眼中,顿时明白了一大半。

    虽然池渊对外承认了池曼池家三小姐的身份,但在外界看来柳淳芳就是个小三、二奶,江芷玥才有真正池家长夫人的风范。

    而小三生出的女儿池曼,只要是认识的人都不待见她,心中对她充满了鄙夷,如今在公众场合池曼先动手,并且骂人,这素质还真像是小三的女儿。

    池曼的额头被砸得冒出大片的血,反应过来后她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子,就要朝着乔凝思砸过去。

    付朝桓已经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用力把池曼甩到一边,让餐厅里的人来处理这种情况。

    而这时乔凝思正用纸巾擦着脸,放在餐桌上的震动起来。

    乔凝思以为是池北辙打来的,看到是江芷玥后,乔凝思的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通常情况下江芷玥有什么事都会找池北辙,每次她也是和池北辙一起去见江芷玥,而现在是发生了什么,池北辙没有打电话给她,江芷玥却单独找上了她?

    接通后,电话里江芷玥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就连上次知道了乔凝思吃避孕药也没有如此威严可怕,江芷玥此刻就在乔凝思和池北辙的家里,让乔凝思立即回去。 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比+閣

    一路上乔凝思的脸上发白,攥紧的手心里一直冒着汗,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和付朝桓一起走进客厅,果然江芷玥和池渊都在,更让乔凝思惊讶的,不知何时池骁熠被无罪释放了,此刻正站在一扇落地窗前背对着几个人。

    而乔凝思的视线在下一秒猛地定格在了另外两个人身上。

    池北辙坐在江芷玥对面的沙发上,身上穿得是白色的浴袍,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干,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身侧的叶承涵此刻长发披散、衣衫不整,面对着池北辙,叶承涵把脸埋在池北辙的肩膀上,发出低低地啜泣来。

    乔凝思只觉得脚下很重,根本无法再往前迈出一步,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浑身冰凉一颗心慢慢地往下沉。

    直到整个人仿佛跌到深渊,她松开死死攥在一起的手指,机械而僵硬地问一屋子沉默不言的人,“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