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等莫擎苍回来?”韩睿深抿了抿唇,笑得很诡异:“他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你还是打算一直等他?”

    “是,我是在等莫擎苍回来,他肯定会回来。”冷幼微摸出纸巾擦了擦嘴:“你不是也在等莫擎苍吗。你和他之间的仇怨,也该有个了断。”

    “嗯哼,你说得很对。是该有个了断,可惜,那一下没撞死他。不然我现在也没这么烦!”

    韩睿深的右手很自然的搭在冷幼微的肩上,被她狠狠的推开:“别碰我!”

    “如果没有莫擎苍,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快快乐乐的在一起!”韩睿深的神情略有些落寞,好像真的很遗憾似的。

    莫擎苍的存在,对韩睿深来说,就是芒刺,让他永远不能舒坦。

    被仇恨蒙蔽眼睛的人。真是可怜,可恨又可悲。

    “韩睿深,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你觉得快活吗,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仇恨,为自己活一回?”

    人生本来就不长,无休止的纷争,无休止的算计,究竟怎么样才能得到心的满足,是争赢,算赢还是……为自己活?

    “呵,你不是我,当然不会懂我。让莫擎苍痛苦,我就很高兴,他越痛苦,我就越高兴,把他打得无力翻身,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韩睿深退坐到广场边的长椅上。看着自己受伤的手,问道:“你知道猫捉了老鼠为什么不马上吃掉吗?”

    冷幼微想了想,不确定的说:“因为猫要戏弄老鼠,增加成就感?”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要莫擎苍死,易如反掌,但如果他死了,我岂不是没得玩儿了,就要他活着,慢慢的折磨他,把我的恨,一点一点的加诸在他的身上。”

    韩睿深咬牙切齿,眼底寒光熠熠,他就是这么的变态,以折磨人为乐,还在冷幼微的面前炫耀,就怕她不知道,他是个变态。

    “说得还挺轻松,你现在不也找不到莫擎苍吗,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容易被打到,就不是我认识的莫擎苍了!”

    很多时候,莫擎苍都很淡薄,他总是抱着一种谦和的态度来对待人和事,金钱地位,似乎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以内,只一心一意,把工作做好。

    冷幼微始终不相信莫擎苍是见死不救的人,虽然他性格内敛,但绝对不是冷血的人。

    毕竟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两年,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他的。

    如果路边有老人家摔倒,他一定会去扶,只是不知,韩睿深说的见死不救,该从何说起。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如果能把莫擎苍拉出来和韩睿深对质就好了,解开误会,皆大欢喜!

    “现在找不到,并不代表以后找不到,只要他出来,我就一定会找到他!”

    韩睿深突然摆摆手:“不说他了,说起来就烦,只说我和你,你难道不希望小宇有个完整的家,有爸爸妈妈,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我以前确实是这么想,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根本不配当小宇的爸爸,你的所作所为,只会对小宇产生不好的影响,要小宇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只能远离你!”

    冷幼微坐在韩睿深旁边的长椅上,苦口婆心的劝解他:“为了小宇好,你就不要再来搀和了,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就当你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你还会有很多的儿子女儿,他们都会很可爱。”

    韩睿深凄凉的笑笑:“我诚心悔过,你也不接受,不给我机会?”

    “抱歉,我不能同意自己再接受你,给你机会!”

    冷幼微摇了摇头:“你太可怕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现在也许没事,谁能保证过段时间,你会怎么对待我,我怕了你的,真的,你不要再来找我们。”

    有时候晚上做恶梦,还会梦到韩睿深虐待她和小宇,他撕开了伪善的面具,就像恶魔一般,露出狰狞的獠牙。

    “我曾经说过,轻易放弃,不是我韩睿深的性格,你现在不接受我没关系,我总会有办法让你接受我,一年两年,我都可以等!”

    韩睿深专注的看着冷幼微,让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太可怕了,心怀执念,总是不肯放弃,她和小宇的未来,果真是一片黑暗。

    太阳没有升起,天空中飘起了南方城市少见的雪。

    雪花飘落,看着很白很美,掉到地上,顷刻间就变成了一滩水。

    冷幼微踩在一片片的水洼上缓慢的朝公交车站走,韩睿深就跟在她的身后,不疾不徐。

    冷幼微和韩睿深进门,柳月娥特别的开心。

    她以为冷幼微和韩睿深已经冰释前嫌,言归于好了。

    很抱歉,又要让母亲失望了。

    她终究还是那个任性的丫头,不懂韩睿深的好,更不懂长辈关切的心。

    冷幼微匆匆忙忙的上了楼,还好继父不在家,去公司了,不然他又得训她。

    也许他觉得,训她是为我好,让她改掉任性的毛病,可她不能接受他的好意,有些事,她自己知道就行了,说出来他们不相信,还以为她抹黑韩睿深。

    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一个一事无成的失婚女人,谁说的话可信度更高?

    冷幼微想,百分之八十的人会选择成功的企业家。

    而她这个一事无成的失婚女人,只能被人鄙视,带着有色眼镜,从头看到脚。

    韩睿深跟进了冷幼微和小宇的房间,他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说:“房子有点儿小,还住得惯吗?”

    她冷冷的看着他,一边整理书桌一边说:“这房子我住了十几年,当然住得惯!”

    才住进来的时候,她确实住不惯,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是想爸爸,想她的家。

    她自己的家,虽然很小很简陋,但却很温馨。

    在家里写作业,她能听出爸爸的自行车声音,知道是他回来了,她便趴在窗户上开心的喊:“爸爸!”

    温馨的记忆,永远留在了脑海中。

    离开家,没有爸爸,就算再怎么不习惯,也得逼着自己习惯。

    从来不是现实来适应人,人只能迫使自己去适应现实。

    现实,可怕的现实……

    “哦!”韩睿深走到窗边,指着对面那个山头说:“我打算在对面买栋别墅给你和小宇住。”

    冷幼微想也不想,果断的拒绝:“谢了,我和小宇不会去住!”

    “幼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韩睿深一把抓住她的手,高举到眼前:“莫擎苍到底哪里比我好,你对他这么的死心塌地。”

    “呵……”冷幼微突然间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放低身段说软话,原来,他想让她爱上他,彻彻底底的打败莫擎苍。

    现在找不到莫擎苍,就来攻占她装着莫擎苍的心,韩睿深,做得可真够绝!

    “因为他是真心的爱我,而你不是!”

    冷幼微冷笑着看他:“韩睿深,你好可怜,忘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吧,你所知道的,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和你上床的那些女人,她们都不是真心的爱你吧?”

    “是,我确实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现在,我迫切的想知道!”

    韩睿深扣紧冷幼微的腰,猛然把她压倒在床上:“我想,我真的有些爱上你了!”

    “滚开,我不要你爱……”

    她的嘴唇,再次被他堵住,他的呼吸变得无比灼热,喷在冷幼微的脸上,滚滚烫!

    韩睿深松开冷幼微的唇,认真的说:“你越是不要我爱,我就越是要爱你,忘掉莫擎苍吧,他给不了你幸福,我会好好的对你和小宇!”

    她冷冷的看着他,不屑一顾的说道:“如果我再相信你,就是白痴!”

    “再当一回白痴又何妨。”说得倒是轻巧,伤害别人,他感觉不到痛,也不会内疚。

    母亲上楼的脚步声救了冷幼微,韩睿深火速翻身坐在她的旁边,顺势把她拉了起来。

    “幼微,小韩,我熬了点儿燕窝,给你们送上来。”柳月娥的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冷幼微跳下地,把韩睿深往开着门推过去。

    “滚,马上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她一手推韩睿深,一手擦嘴,韩睿深的味道,让她有呕吐的冲动。

    “呃,呃,幼微,别这样,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韩睿深被冷幼微推到了门口,差点儿撞上柳月娥。

    柳月娥手里端着托盘,里边是两碗燕窝,看到冷幼微在推韩睿深出门,带笑的脸一下就阴沉了。

    她退后一步,严肃的训斥:“幼微,你怎么能这样对小韩,快放手!”

    “妈,我的事你就别管了,韩睿深不是个好东西,你和伍叔叔都被他骗了!”冷幼微态度坚决,根本不听妈妈的劝解,一门心思的要把韩睿深往外推。

    韩睿深笑着对柳月娥说:“妈,是我不对,惹了幼微生气,她心情不好,就让她发泄一下,我没事的。”

    这下可好,母亲更向着韩睿深了。

    冷幼微分明看到柳月娥看韩睿深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韩睿深推到了楼梯口,他嬉皮笑脸的抓着她的手:“幼微,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我会心疼,打我吧,使劲儿打。”

    韩睿深抓着冷幼微的手,就朝他脸上打去。

    “啪”的一声,他的脸颊就微微的泛了红。

    “嘿嘿,还气就再打,使点儿劲儿!”

    这话可是他说的,她卯足了劲儿,准备狠狠的扇韩睿深几耳光,却不想,柳月娥把燕窝放下,就来拉她。

    “幼微,你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小韩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你也太不识好歹了!”

    柳月娥抓住冷幼微高举着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忙不迭的赔笑脸:“小韩,幼微就这么个小孩子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多包涵,多包涵!”

    韩睿深摆摆手,装出一副和我很熟稔的样子:“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包涵不包涵的,幼微的脾气我知道,她耍耍小性子也挺可爱,没事,你别紧张。”

    “你看看,你看看,小韩多懂事,多识大体,你呢,三十几多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去,也不给小宇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母亲一直护着韩睿深,冷幼微知道她对韩睿深越来越满意,越来越喜欢,对自己是越来越不满意,越来越不喜欢。

    也许母亲恨不得韩睿深是她的儿子,自己和她没关系才好。

    一时间,急火攻心,冷幼微的情绪濒临失控的边沿。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狠狠甩开母亲的手,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些年她对母亲的怨恨在这一刻爆棚,有些深埋在心底的话,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冷幼微这么一吼,柳月娥也气急了,也提高了嗓门:“你是我女儿,你的事我不管谁来管?”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女儿吗,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反手擦去眼泪,冷幼微冷笑着说:“爸爸去世以前,你很疼我,很爱我,这一点我不否认,但爸爸去世以后,你的眼睛,只看得见伍叔叔和弟弟,这二十年,你什么时候真正的关心过我?”

    “读高中的时候,我有一次在学校发高烧晕倒了,被同学送去医务室挂吊瓶,下课的时候,班上同学都来看我,挂完吊瓶回家,我就咳嗽了两声,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发高烧晕倒的事,你还记不记得你说了什么?”

    “你说,感冒了不要靠近弟弟,免得把弟弟传染了,还有很多很多诸如此类的事,妈,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柳月娥被冷幼微的话惊呆了,怔怔的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冷幼微不停的擦眼泪,忍着剧烈的心痛,继续说:“韩睿深他根本不是好人,为什么你愿意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呢,我是你女儿啊,难道我说的话,就这么没有可信度?”

    “幼微,我……”柳月娥张张嘴,除了她的名字,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学校要开家长会,你不去,让保姆去,这都没关系,你有弟弟就够了,我这个女儿,可有可无,你和伍叔叔结婚以后,我就发誓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我的家……已经在爸爸死去的时候没有了……”

    喉咙一阵阵的哽咽,冷幼微几次说不出话了。

    她硬撑着把这些年想说的话说出来。

    有些委屈有些痛苦埋在心里,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可一旦说出来,才发现,早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她还是要继续说:“住在这里的八年,是我最痛苦的八年,很多次想离家出走,想回我们以前的家,你没问过我的意见,就把我的家卖了,虽然那里住着别人可我还是想回去,去过几次,站在门口哭,别人以为我是神经病,拿扫帚赶我走,我好想爸爸,只要爸爸最疼我爱我……”

    “我读大学的时候,如果不是弟弟吵着要跟我求,你根本不想送我……”系吗叨亡。

    冷幼微反手抹去眼泪,苦笑了一下:“既然以前你不想管我,现在也不要管我,我和韩睿深的事,我知道怎么解决,明天,我就带小宇搬出去。”

    柳月娥也泪流满面:“幼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恨我的?”

    “从走进这个房子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妈妈!”冷幼微一扭头,推攘站在一旁不知道想什么的韩睿深:“快走,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她推着韩睿深,头也不回的下了楼,一直把他推到门口。

    “哎哟……”

    “咚!”

    母亲的惊叫声让冷幼微的心猛然一抽,以最快的速度回头,只见她摔倒在楼梯边,痛得呲牙咧嘴,不停的揉脚踝。

    “妈……”她飞扑上去,蹲在母亲的旁边,手小心翼翼的按上母亲揉着的地方:“你怎么摔倒了,伤这里了?”

    “下楼的时候……没注意……踩空了……扭到脚……”柳月娥痛得一张脸苍白,顷刻间,额上就冒出了冷汗。

    柳月娥的脚踝很快就又红又肿,冷幼微扶着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扭伤的右脚根本使不上劲儿。

    她全身的重量都搭在了冷幼微的身上,柳月娥有些中年发福了,冷幼微扶她,特别吃力。

    韩睿深在犹豫了半响,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柳月娥的另外一只手,冷幼微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好多。

    “哎哟……”柳月娥试着把脚放地上迈步,结果疼痛让她全身一颤,险些摔倒。

    “快送医院,说不定伤到了骨头。”韩睿深帮着冷幼微把柳月娥扶上他的车。

    继父和司机都不在,她们只能坐韩睿深的车去医院。

    他手受了伤,开车不方便,冷幼微不熟悉跑车的性能,不敢开,还是只能韩睿深掌舵。

    冷幼微把母亲扶上副驾驶位坐好,叮嘱韩睿深好好照顾她妈。

    韩睿深拍胸脯保证:“放心吧,你妈就是我妈,一定照顾好!”

    目送韩睿深的车影远去,冷幼微连忙跑回房间拿提包,再出门打出租车。

    她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韩睿深在走廊来回踱步。

    见到冷幼微,他连忙迎上来,把柳月娥脚伤的情况向她汇报:“刚刚照了片,脚后跟的骨头粉碎性骨折,必须马上动手术,现在医生去准备手术了,你妈妈在里面休息。”

    韩睿深的话音未落,冷幼微就急急忙忙推开病房的门,柳月娥已经换了手术服,躺在病床上抹眼泪。

    “妈,对不起……”

    冷幼微扑上去抱紧她,眼泪就急急的往下坠,不住的自责,如果她不说那些话,母亲肯定不会摔下楼梯,更不会脚受伤要手术,都是她的错!

    “幼微,是妈妈该说对不起,这些年是我忽略了你,你原谅妈妈吧!”

    柳月娥的手紧紧抱着冷幼微的肩,因为抽泣,整个人都在颤抖。

    “妈,不要这么说,是我错了,我不该乱发脾气!”

    冷幼微松开母亲,掏出纸巾,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忘掉我说的那些话吧,原谅我的不懂事!”

    “幼微……”柳月娥捧着冷幼微的脸,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妈妈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和小宇不要搬出去,妈妈想每天都看到你们。”

    她重重的点头:“嗯,不搬,我也想每天和你在一起。”

    “那就好!”柳月娥心满意足的笑了:“你和小韩的事……妈妈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举双手赞成。”

    “谢谢妈!”

    医生说柳月娥年纪大了,骨头的钙质流失严重,所以才会因为扭到脚而引起骨折。

    一听到医生说母亲年纪大,冷幼微的心就痛如刀绞。

    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妈妈已经迈入了老年,越来越多的白发,越来越多的皱纹,越来越变形的身材,无一不昭示着,母亲的青春在流逝。

    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冷幼微默默的听医生说,偷偷的擦去泪,韩睿深站在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似在安慰她,别难过。

    医生把柳月娥拍的片给冷幼微看,后脚跟处的骨头有一段很明显裂成了几块,痛,可想而知。

    把柳月娥送进手术室,伍宗盛还没有赶来,冷幼微和韩睿深坐在外面守候。

    韩睿深凝着手术室的门,开口道:“看到自己的妈妈进手术室,是不是很难过,恨不得那伤痛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要妈妈受苦?”

    冷幼微没吱声,默认了他的话,这应该是每个做子女的人的共同想法,如果可以,就痛在她的身上,伤在她的身上。

    “幼微,还记得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吗,是不是有天塌下来的感觉,人生突然间没有了意义,有没有过,如果能让你爸爸活下去,你做什么都愿意的想法?”

    冷幼微怔怔的看着韩睿深,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话,似乎有她没听出来的弦外之音。

    韩睿深的眼眶变得赤红,其中似乎还有隐忍的液体在流动,他喉咙咽了咽,继续说:“如果有个人可以救你的爸爸,但他没有救,结果你爸爸因此去世了,你是不是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冷幼微倏的睁大了眼睛,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你爸爸……”

    不对,韩睿深的爸爸是她怀了小宇之后才去世的,应该和莫擎苍没关系。

    冷幼微还记得,韩睿深说,莫擎苍见死不救,害死了他最爱的人,他最爱的人……难道是他妈妈?

    在韩睿深的逼视下,冷幼微缓缓问出:“莫擎苍见死不救的是你妈妈?”

    “是,是我妈妈!”韩睿深抿着唇,抬眼望着天花板,硬是把摇摇欲坠的眼泪逼了回去:“如果莫擎苍救我妈妈,说不定现在……我妈妈还活着……”

    说到最后,韩睿深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两行清泪,点缀在他刚毅硬朗的脸上,顺着他面部的轮廓,汇聚在下巴。

    冷幼微满腹疑问,静静的听韩睿深诉说。

    到这一刻,他终于有勇气揭开伤疤,把尘封在心底的往事,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我读高三那年,妈妈得了白血病,一直瞒着我,说只是普通的胃病,直到我高考结束,姨妈才把妈妈的病情告诉我,我赶到医院,陪在妈妈的身边,第二天,她就去了……”

    “你妈妈得的是白血病,莫擎苍又不是医生,他怎么见死不救了?”

    心底已经有了猜测,但冷幼微没问出来,只想听韩睿深说。

    她始终不相信,莫擎苍是见死不救的人。

    韩睿深闭上了眼睛,他脸上的表情太痛苦了,让她有触目惊心的感觉。

    “只要莫擎苍捐献骨髓给我妈妈,我妈妈就不会死……原本已经配型成功了,莫擎苍也答应捐,可是后来……准备手术,他又反悔了,一句‘不捐’就断送了我妈妈的性命,莫擎苍好自私,只是一丁点儿的骨髓,又不要他的命,他完全可以救一个人……一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韩睿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脸埋在掌中,泣不成声。

    虽然冷幼微不知道韩睿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不管真假,他的话已经让她动容。

    陪着韩睿深抹眼泪,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对莫擎苍的恨,也情有可原,如果放在自己的身上,她也一定会恨,但报复,就不一定做得出来了。

    “医院对捐献者的身份一直保密,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查到是莫擎苍……”

    韩睿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声音又低又沙哑:“我想让莫擎苍也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儿,读大二那年,我找人查到他和沈希月在一起,就抢了沈希月,莫擎苍并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般痛不欲生,报复的快.感并没有持续多久。”

    “后来,他和你结了婚,我吸取抢沈希月的教训,想等到你们感情更深一些再下手……莫擎苍也真够蠢,还以为我两次抢他的女人都只是巧合,他知道自己有病之后想成全我,呵,我才不要他成全,白痴,孬种!”

    韩睿深的话验证了冷幼微的猜测,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莫擎苍会出尔反尔。

    “会不会是你找错了人,万一不是他呢,是别的人?”

    话一出口,韩睿深就冷冷的盯着她,眼中的寒光,让她打了个冷颤。

    “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确定,就是他!”韩睿深冷笑着说:“也许莫擎苍把你和沈希月让给我,就是想做补偿,要我不再找他的麻烦。”

    “呵,他也真够天真,这样的办法也想得出来,得到你和沈希月又怎样,根本不能抵消我对他的憎恨,想起我妈死得那么惨,我就有提刀去捅他的冲动,不过,杀了他根本不足以平息我的愤怒,我要慢慢玩,玩死他!”

    强烈的恨意已经蒙蔽了韩睿深的眼睛,除了恨,他什么也看不到。

    “韩睿深,你妈妈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恨了这么多年,也恨够了,总不至于要恨他一辈子吧,你觉得你现在这样,被仇恨压得死死的,很开心吗?”

    冷笑敛在了韩睿深冰冰的双眸之中,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森恐怖:“我当然开心,玩他已经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背心一阵阵的窜凉,冷幼微失声惊问:“你已经开车撞了莫擎苍,还想怎么样,杀死他?”

    “杀死他就没意思了,继续玩,直到我玩够为止!”韩睿深的眼眸中寒光四溅。

    冬日的严寒,愈发强烈的朝我袭来,似乎把冷幼微身体里流动的血液给冻住了。

    她怔怔的看着韩睿深,再没有了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