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太子府美轮美奂,歌舞升平,琴音瑟瑟。

    几个身着薄如蝉翼的桃红纱裙,手拿桃花扇的舞姬摇曳着细腰,千娇百媚,婀娜多姿,尽情一舞。

    大殿之上,上座正端坐着一个剑眉星眼,气势迫人的暗红纹华袍男子,此人正是大名朝太子殿下-------元轩。

    对于殿下的莺歌燕舞,元轩眼中没有丝毫的兴致,相反,他的目光却时不时流连于右座一旁。

    独孤绝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上,身后站着呼韩邪。他轻轻晃动着手中酒杯里清冽的美酒,颇是专注地欣赏着那些舞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元轩略带探究的眼神。

    一舞终罢,舞姬纷纷上前行礼,美目含情,媚态尽显。

    “不知这殿上舞姬,可有能入得了独孤王的眼的?孤稍后便命人送去驿馆。”元轩望着那些舞姬悠悠开口。

    独孤绝玩味地勾起唇角,面上似笑非笑,“那本王要谢过太子的美意了。”

    “独孤王客气了,若是能保我大名与大漠永结同晋,保天下太平,对孤而言区区几个舞姬算得上什么,只是-------”元轩忽然话锋陡转,略显迟疑。

    独孤绝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知道他会来这么一出,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太子有话不妨直言。”

    元轩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里不免对他的淡然有几丝惊讶,顿了顿沉声道:“想必独孤王也知道,这江山乃是我元家的江山。我父皇年事已高,孤虽被封为太子,可父皇他却似乎一直对孤继位之事摇摆不定,甚至心仪孤的三弟,荣亲王元忻。正是由于皇位继承未定,导致诸多内忧外患,孤对此,甚是担忧。”

    他与元轩非一母所生,三皇子元忻的生母乃是辰贵妃,大将军方震业的孪生姐姐,在朝堂之中党羽甚多,势力不容小觑。

    而且,最重要的是,想到这元轩面色多了些许凝重。他那个卓尔不群的弟弟,根本不会安于仅仅做个荣亲王。

    “这江山是元家的,”独孤绝听完他的话忽然出乎意料地笑了出来,眼神却骤然变冷,不带一丝笑意。

    “这江山,果真是你元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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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柱香过后,独孤绝缓缓起身,寒星般的眼眸一片平静。也不管元轩脸色有些难堪,直接丢下一句告辞就拂袖而去,呼韩邪紧跟其后。在推开殿门的一刹那,看见门外赫然站着一个人。

    一身绯红色的雪绢裙,芙蓉般的小脸因刚刚门被突然打开尚还带着几丝错愕,此时正直愣愣的与独孤绝对视着。

    “落柔!”太子元轩在看到门外那个红色身影惊呼出声,而慕落柔也急忙收回目光,匆匆忙忙向元轩走去,“太子哥哥……”

    独孤绝微微皱眉,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一抹zi色的身影。那个女子的长相,竟和她有几分相像。

    出来太子府,呼韩邪看着身前若有所失的独孤绝,烟青色的背影略显单薄,心里叹了口气。唉,王上定是又想起了慕姑娘,也不知那日慕姑娘与王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到现在也不知所踪,让王上日日思她念她,也不顾惜身子了。

    “方才那女子乃是何人?”独孤绝忽然停下了脚步。

    呼韩邪思收回思绪,脑子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垂首道:“依属下看,那人十之**是慕承天的二女儿慕落柔,慕家最得宠的二小姐。传闻她与太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太子甚至为了她至今未娶。”

    “至今未娶……”独孤绝眼眸一沉。

    “王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派人去盯着慕落柔的行踪。”

    “是,王上。”

    “落柔,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事先派人打个招呼。”元轩将慕落柔的小手握在手心,言语中含着几分愠怒的味道。

    太子哥哥竟然责问她,慕落柔不满地撅撅嘴,满腹委屈,赌气地背过身去,“难道如今落柔想见太子哥哥一面还要请求堂堂太子殿下的恩准吗?太子哥哥都不想见到落柔吗?落柔原本还想给太子哥哥一个惊喜的。”

    “落柔,你我自幼相识这么多年,自然该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方才我在会客,你实在不便露面。”

    看她生气了,元轩无奈地叹了叹。在慕落柔的面前,他再没了尊贵的太子殿下的架子,就连语气稍稍重了些也会不忍心。

    “可太子哥哥越来越忙,都无暇陪我了,落柔平日里甚是烦闷无聊!”慕落柔转到元轩面前,娇嗔道。

    “既然如此,”元轩顿了顿,看着她的目光闪过几分深沉和迷惑,“你又为何迟迟不肯嫁给我,做我的太子妃呢?”

    他早就提过要娶她入门,母后也对他们的婚事没有异议,奈何落柔一直不肯点头答应。

    慕落柔明显僵了一下,垂下眼帘,失神地盯着白玉地面,“太子哥哥还是猜不着落柔的心思吗?”

    望着长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洒下的那一片阴影,元轩苦笑着摇摇头,“我猜不着。”

    “那就继续等,落柔相信总会等到那一天的!”慕落柔忽然扬起脸,朝着他明媚笑开,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还是要他等吗?已经两年了,可是------

    “好,我会一直等你。”元轩怔怔地点头。

    “恩!太子哥哥的承诺,落柔可记下了哦!”慕落柔开心地扑到元轩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太子哥哥,好好等着吧,总有一天,柔儿会让你会明白的。

    “对了,太子哥哥,方才出去的那人是谁啊?落柔有点怕他。”过了一会,慕落柔好奇地问道。

    元轩知道她所言是何人,安慰地抚抚她的后背,“他乃是匈奴王独孤绝,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就连父皇都要让他三分,所以我才不想让你撞见他。”

    “独孤绝?那个人是独孤绝?”慕落柔吃惊不小,真是想不到她今日来得这般巧。

    “恩,按理父皇是不允许皇子私下会见他的,此事甚是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今日不欢而散,他原本是想拉拢独孤绝,如今看来怕是不可能的了。不过,独孤绝不会支持他,也断然不会去支持元忻,他想处于中立,如此倒也省了他不少功夫。

    “对了,太子哥哥,落柔差点忘了正事了!”慕落柔突然俏皮地对元轩嘟起小嘴。

    “正事?你能有什么正事啊?”看落柔这甜美的模样,元轩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调侃道。

    慕落柔拉起元轩的胳膊上下摇啊摇,一边撒着娇,“太子哥哥,明日陪落柔去游湖好不好?”

    “明日?”元轩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明日他原本定好要和朝臣商议江南水患的相关事宜的。

    “落柔,明日我有要事。”他歉疚地开口。

    闻言慕落柔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眼眸里闪现泪光,“太子哥哥是不是不喜欢落柔了?”

    “这,怎么会呢落柔?”元轩被她的阴晴不定搞得苦笑不得。

    “方才落柔全都瞧见了,太子府上可有那些个美人,是不是她们迷惑了太子哥哥?”落柔红着眼眶控诉道。

    敢情这还吃起舞姬们的醋了,元轩嘴角一抽。

    “好好好,我答应你,明日就依你陪你去游湖,这下满意了吧”,元轩无奈地刮刮她的鼻子。至于商议江南水患的事,只能改日再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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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四姨娘的厢房。

    “夫人,夫人快些起来把药喝了吧。”乐菱守在四夫人的床畔,柔声唤醒凌梦云。到了该吃药的时辰了。

    凌梦云脸色苍白,浑身乏力,头脑昏沉地躺在床榻之上,美丽的脸上尽显憔悴之色,乐菱连连唤了好几声她方才醒过来。

    床畔还是只有乐菱,没有心雅的影子,浓浓的不安弥漫在心间。

    “乐菱,扶我起来。”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气若游丝。

    “是,夫人。”乐菱将汤药置于一旁,轻轻扶起凌梦云的肩膀让她靠在床沿之上,心里却不免一酸。夫人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

    凌梦云抬眼看了看她,面露痛苦地摁住心口,“乐菱,告诉我,心雅究竟去了哪里?”

    乐菱闻言顿时心里发慌,心虚地道:“小姐她正如菱儿之前说过的那样啊,现在,现在肯定还在丞相大人那儿。夫人,不必担心。”乐菱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她哪里敢说她家苦命的小姐是被丞相大人赶出府去了,此刻还不知在哪里受苦流浪,这些日子急得她夜夜都睡不好觉,只能偷偷抹着眼泪。纸包不住火,万一这事让夫人知道了去,夫人怎么能经受得住这天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