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眨眼功夫,黑色的面纱就被她硬生生扯了下来,轻飘飘地挂在她手里。黑衣男子显然大吃一惊,想也不想举起手中的木棍就向她砸去。慕心雅刚想抬首看清他的脸,只觉脊背被什么东西狠狠劈中,眼前一黑。

    她迷迷糊糊中瞥见,那根又大又粗的木棍。

    错了错了,呜呜呜,那明明是她的武器才是……

    “小美人儿,后会有期。”

    在她失去意识跌向大地之前,她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带着淡淡的,浅浅的清香。

    还好,没有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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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

    慕心雅尚还沉浸在昏昏沉睡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急急叫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睡眼,甩了甩头,天已经大亮了。动了动身子,猛地传来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小姐,你可算是醒来了!小姐吓坏菱儿了!”

    刚抬眼就瞧见自己的贴身丫鬟乐菱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含着泪眼巴巴地望着她。

    “乐菱?”慕心雅揉揉眉心,乐菱忙扶起她。

    “乐菱,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靠在床栏上,慕心雅满腹疑惑地望向乐菱。

    “小姐,您都不记得了吗?昨个晚些时候小姐说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就去了后苑,菱儿等了好久都不见小姐回来,就去找您,结果竟然看见小姐晕倒在台阶上。”

    晕倒在台阶上?慕心雅皱皱眉,昨夜那段不好的记忆不自觉浮现在脑海里。她明明先是被那个黑衣男子踹了一脚,最后干脆被他一棍子直接打晕了,结果竟然就被他那么随随便便地丢在了台阶上。

    而且,而且,她好像还被他非礼了,慕心雅心里涌出一股委屈,不禁红了眼眶。

    “小姐,你怎么了?”乐菱哭丧着小脸看着慕心雅,她这边还没哭出来呢,小姐怎么又要哭了?

    慕心雅眨巴眨巴眼睛,却发现怎么泪水怎么也落不下来。转念一想,好像是她先想偷袭他所以才会被踹,也是她先扯掉了他的面纱所以他才把她打晕,而且他也没把她拖出去卖掉……

    如此说来,错都在她而非他?!

    慕心雅赶忙懊恼地敲敲脑袋,天呐,都乱了都乱了,还是别再去想的罢。

    “小姐,您昨晚遇到了什么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乐菱穷追不舍地追问道。

    不行,这事还是先对谁都不要透露的好,还不知那黑衣人昨晚偷偷摸摸干了什么坏勾当。而且,这等丢脸的事,若被乐菱知道了去,她颜面何存!

    慕心雅心虚地掩面干咳两声,“没什么事,可能是我最近没歇息好所以才会晕倒的吧。”

    “那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还有乐菱,这件事你得替我保密。”

    “为什么啊小姐?”

    “呃,别问为什么,总之你记下就好。”

    “哦,菱儿知道了。”

    乐菱是陪在她身边数十年的丫鬟,素来心思单纯,没有心机,听了这话也就答应下来,起身去给小姐拿干净的衣裳去了。

    一袭zi色绸布裙,上面绣贴着几朵香雪兰,外罩一件纯白色轻纱,zi色若隐若现。小巧玲珑的白玉耳坠,一根素雅的银钗绾起乌丽的秀发。

    慕心雅望了望铜镜中的人儿,未施粉黛的容色晶莹如玉,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透着一股轻灵之气。一身打扮虽简单到了极点,却依然掩盖不了那绝美的容颜。

    “小美人儿,后会有期。”

    耳畔蓦地回响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颈间。自己以后还会再遇见他吗?

    慕心雅脸“唰”地透红,天呐,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那人可是个欺负你的大混账啊,她真真是被打糊涂了,赶忙懊恼地甩甩头。

    “小姐,你怎么了?”乐菱好奇地打量着自家小姐,小姐自醒来后就感觉怪怪的。莫不是,昨日受的打击太大了?

    唉,说起来丞相大人实在是太狠心了,天底下哪还有这样绝情的父亲!

    “小姐,一会还要去拜见丞相大人吗?”

    见她家小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乐菱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可慕心雅一听及此心立马“唰唰”凉了下来,苍白着小脸微微摇头。

    父相受皇命离府半月后方才回府来,昨个一众儿女都躬身在外面候着给父相请安,一个一个轮流来。慕心雅眼巴巴得地在门外等了近一个时辰,腿都发麻了,好不容易终于最后一个轮着她了,却被一句轻描淡写的“丞相大人乏了”生生赶了回去。

    说什么丞相大人乏了,摆明了就是丞相大人不肯见她。就连府里的下人,都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从没把她当大小姐看待过。

    红木桌上堆满了针线,慕心雅走到楠木椅上坐下,拿起扁方里的尺绢。素白尺绢上绣着两只正在戏水的翠绿羽冠鸳鸯,只差在边角绣上几朵富贵牡丹,这一幅精妙的鸳鸯刺绣便完工了。

    是大夫人,命她在三日内必须绣完。

    慕心雅取来金丝,想穿进绣针的针孔,却发现这针像是在和她成心作对似的,怎么也穿不进去。

    “小姐,让菱儿来吧。”乐菱默默从她手中接过,眼神里透着一股心疼,忿忿然道:“这种事分明是绣娘干的活,大夫人美其名曰夸赞小姐的手艺,还不是变着法子刁难小姐!”

    慕心雅拿过穿好金丝的绣针一针一线绣起来,默不作声。她心里清楚得很,大夫人就是存心不想让她有安稳日子过。

    大夫人赵玉陵乃是当朝孝陵皇后的亲妹妹,平日里连父相都得让她七分,慕心雅只是一介庶女,又哪里斗得过她。

    “罢了,乐菱。”

    见小姐这受了委屈憋在心里的模样,乐菱无可奈何地撅撅嘴,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来了精神。

    “小姐,菱儿听说昨个夜里相府潜入了窃贼,丞相大人因着这事大发雷霆,末了还重重责罚了那些侍卫。”

    什么?窃贼?慕心雅心里一虚,急急问乐菱道:“他都偷了些什么东西?最后可有被抓住?”

    乐菱见到小姐来了兴致,很是欢喜,仔细想了想道:“据说是偷走了丞相大人准备献给皇上的宝物,而且直到今早才发现,人和宝物全都没了影子。”

    “他有如此厉害?”

    “嗯嗯,下人们都说他可神了!”乐菱一脸满是崇拜。

    原来他真的是个贼,而且还偷走了父相给皇上准备的宝物,好个胆大妄为的,偷东西都偷到丞相府了。

    而且,她昨个好像还给他指了出路,虽说吧只是个狗洞,但那也算得上是助纣为虐不是?

    想到这慕心雅拿着绣针的手一抖,心里直发毛。父相可千万别怪罪到她头上啊,她是无辜的,也是受迫害的!

    镇定,自己一定要镇定,不然岂不就成了不打自招?

    咬咬牙,低下头继续绣起来。还是别杞人忧天了,得赶紧绣完手上的东西,娘亲这几日卧病在床,她还要赶着去服侍娘亲。

    半个时辰后,慕心雅一把将完工的刺绣扔到桌子上,伸个大大的懒腰,揉揉酸痛的手臂,乐菱也赶忙上前替她揉捏着肩膀。

    “对了乐菱,把息香丸拿给我。”过了一会,慕心雅突然想起来,这几日忙得她都忘了吃那玩意了。

    乐菱“哦”了一声,过去从檀木盒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子来,慕心雅伸手接了过来,打开塞子瞧了瞧。

    “就只剩下一粒了啊。”她望着手心里那颗绿豆大小的白色药丸低声呢喃道,随即移到嘴边一口吞了下去。

    “乐菱,你把这里收拾收拾,我去娘亲那里看看。”顾不得身上的酸痛,慕心雅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起身推门匆匆离去了。

    走了一段路后就来到了相府西厢房,四姨娘凌梦云的厢房。

    轻轻推开门,厢房内没有点烛灯,有些阴暗潮湿。这里和她所住的地方大小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简陋寒酸。

    慕心雅撇撇嘴,世人都被蒙蔽了双眼,他们定当想不到,外表奢华至极的丞相府里还有这么寒酸的地儿。

    无声来带到床榻前,娘亲正睡着,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几缕细发遮住了紧闭的眼。即使岁月在她不再年轻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依然掩盖不了她曾经的美丽。

    娘亲年轻时定是个大美人。

    “娘亲,你要快快好起来啊。”慕心雅抬手细心地替娘亲将发丝捋起,又替她盖好被子。

    察觉到动静,凌梦云从浅眠中醒来,睁眼望见慕心雅正坐在她床榻上,柔声唤道:“心儿……”

    “娘亲!你醒了!要不要喝水?”见娘亲醒了,慕心雅心里一喜,忙颠颠地跑过去倒了杯热茶过来。

    接过茶,凌梦云苍白的面上浮现几丝安慰,“心儿真是乖巧。”“娘亲,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的了,只是,”凌梦云顿了顿,心疼地看着她瘦削的小脸,“都是娘亲没用,让心儿受了那么多苦。”

    “心儿不苦!”慕心雅亲昵地凑到她身边撒娇嚷道。只要有娘亲和乐菱在,她就心满意足了。

    “心儿,娘亲有一物托付给你。”

    “托付给我?”

    “嗯。”凌梦云点点头,翻开枕下取出一物,交到慕心雅的手上。

    这是一块翠绿色方形的绝世美玉,玉体通透,圆滑细腻,挂有红色流苏。玉佩的正面还刻有一个楷体字“梦。”

    “心儿,你再看看反面。”

    “哦!”慕心雅翻过来一看,反面同样刻着两个娟秀的小字,“赫连。”

    “哎,赫连?娘亲,这是什么?”

    如果说“梦”字的话是取自娘亲的名字,那这“赫连”又是出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