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父亲.虽然阴险狡诈.惯常欺骗别人.可是有一个.他每次出手.都必然要留下最后翻盘的招数.那翻盘的招数.也许不是翻盘.只是绝对不让背叛他的人好过.傀儡药是如此.那些蛊毒是如此.都只是用于对付他的那些自己人的.瑜儿这一次和他合作.他惯常挑着软肋來.哪里痛.他往哪里下手.耶律铮云身边.定然是早有安排.瑜儿这一次去南疆.定然是凶多吉少.”

    齐笙居然不能够反驳宫流年的话语.他望着对面的青年.他的眼神怅惘无奈:“我们之间.早便沒有了可能.无论有沒有我父亲这一遭.我早便沒有奢望自己和她还能够毫无芥蒂地相处相知了.我只是......”

    “我只是.想要她.好好地活着罢了.”

    齐笙沉默了.宫流年的决定.已经是不能够阻止的了.

    良久:“南诏路途遥远.你就这么以着残疾之身前去.有把握吗.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嘴里这么问着.实则.他心中也已经决定了.大不了.便再跟着走这一遭吧.为了宫流年是梵太后的亲子.为了.他也想要南邰瑜.活着.

    宫流年唇角染上笑意:“齐公子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你能够从这孽情恩怨中早日脱了身去.实则是一件好事.我可是不想要破坏你游历天下的计划.更何况......”

    “我也不是孤身一人鲁莽前去.会有人和我一起去的.”

    “哦.不知是哪位.”

    齐笙挑了挑眉.是真的好奇.他这几日都是和宫流年在一起的.可沒有见到他联系什么人.其实.对于宫流年居然知道南邰瑜孤身一人去了南诏的事情.齐笙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明白呢.不明白他到底从哪里.怎么得到的消息.

    “你也认识的.”男人淡色的唇微微开启.一道奇异的声波传出.竹门嘎吱一声.两个人影走了进來:“见过齐大人.”

    齐笙回头.望见这两个熟人.一男一女.两个人虽然面上都缺了点表情.却是眼神清明.不再是那一日见到的行尸走肉.而是有了灵魂的壳子.更遑论.这两个人.本身长得便是极其的不错.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好像是一副画儿一般.让人伤心悦目.齐笙蓦然笑开:“宫流年.我现在倒是真的不担心你去南诏的安危了.”

    有这样的手段.确实是不会惧怕南诏的.

    ..

    南邰瑜不知道宫流年的决定.从她打算來南诏走这么一趟开始.实际上.她就将大多数的心思.大多数人.都抛诸了脑外.不去想自己现在做的决定是多么冒失.不去想自己贸然來南诏.是否会破坏了耶律铮云的计划.她只是.在听了宫星拓临死前留下的话之后.再也无法安心而矣.

    不是自私.不是无情.只是.有那么一个人.占据了心中最多最重的位置.一日日.一时时.一刻刻.到了最后.那一颗小小的种子.发芽.抽长.最终.扎根在心脏血脉处.以着无可抵挡的态势.最终长成了一棵参天的大树.绿荫如盖.遮蔽住了所有.

    除去绝曦统领和知道的人.南邰瑜本身剩下的那些只有她一人知道的势力便不是太多.这一次离宫出走.为了让玉秀不出什么大的纰漏.也为了不相信其他人.她将那些人都留在了京城.只身一人纵马向着南诏而去.

    一路之上.南邰瑜乔装打扮.快马加鞭.只是七八日的功夫.便入了南诏的范围.这里地广人稀.大多都是丛林山地.沒有京城中的买卖繁华.也沒有摩肩擦踵的人群.甚至.连她只是去过一次的北疆.也是不如.北疆那里起码多年來因为是南北互市中心的缘故.也是人际处处的.而南疆.走过百十里地.也沒有见到一丝人烟.反而是多有沼泽瘴气地带.若不是南邰瑜的祖辈有和南诏打过交道.传下來的的书籍中记载着关于南诏的见闻.还有一些奇特的避毒法门.炼制蛊毒法门.她也不能够这么平安地深入南诏.

    南诏中人都分散而居.大多数都是成寨子分布.有大寨子成千上万人.自然也有小寨子.几十口人.南诏皇室.实则比起像是实质的领袖.更加像是精神上的领袖.即使如此.南诏皇室也能够在大祭司的支持下.发动战争了.耶律铮云会瞒着所有人改道向南.实际上.便是因为这南诏人每每隔上了几十年.便侵略中原.虽然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对南疆边城造成的损失.却是不比北疆动|乱弱上多少的.他们人少.不能侵略太多的土地.每次侵略.只是劫掠.劫掠粮食.财富.牲畜.还有人口.凡是被劫掠去的.只要南诏人最后往深山老林里一藏.便是真的被打退了.实则.也输了里子.这样一年年养肥了这个邻居.也许哪一天.他们便像是北疆之北的那些民族一样.积攒够了足够的力量.马踏中原.

    耶律铮云便是北疆以外的人.便是外族.他们已经越过了中原与北疆的防线.在这片大地上扎入了根系.北疆已经不再是头等的心腹大患.南诏.才是.

    这些.曾经作为大魏统治者的南邰瑜.一清二楚.

    而耶律铮云.作为大燕的新一任统治者.自然也看的清楚.

    南邰瑜一开始若是被耶律铮云蒙骗了.后來被宫星拓道破.便明白了他的心思.趁着现在南诏有意和罗铭飞联合出兵.正是大军倾巢而出.不加防备的时候.若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将大军引出南诏.及时切断他们的后路.然后那些征伐北疆的士兵迅速回防.与各地杂牌军一起.将他们围住.绞杀.打击南诏有生力量.起码保住十年太平.

    南邰瑜不知道耶律铮云是不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她猜测着.即使不中.也不远矣.总之.便是要借着所有人目光放在北疆战场上的时候.趁机打击另外一名大敌.

    只是.南邰瑜一路走來.却始终不见兵祸动|乱的样子.

    南邰瑜是來找耶律铮云的.虽然她的身份也需要保密.却还是专门往有人的寨子去.她需要情报.南邰瑜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闺少女.她不止学过治国之道.也专门学过好几种语言.其中南疆话便是其中一种.一个落单的南疆打扮的女子.总不会引起人太多的忌惮与猜疑的.

    只是.让南邰瑜不安的.是她始终沒有感觉到南疆有什么大战的气氛.反而是因为快要到了年节.这里人人笑逐颜开.一副好心情的样子.

    沒有人不喜欢见到的人都是笑脸人.即使那张笑脸之下可能藏着魍魉魑魅.也幸好.南诏人.除了皇室.其他人都和南邰瑜见过的木都王子不一样.大家都是些爽快直率的人.沒有那么多害人的心思.

    连南邰瑜.为了不引人怀疑.也强迫自己不再那么时时刻刻冷着一张脸.经常笑一下.

    可是.那不代表南邰瑜真的会心情好.她用了七八日的时间入了南诏.可是.她用了十几日的时间.走遍了小半个南疆.却丝毫沒有耶律铮云的踪迹.便是从其他人那里打探.也找不到.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尤其是耶律铮云怀揣着目的而來.

    从怀中取出最后一次收到的耶律铮云寄给她的心.那勿念两个字.快要被手指摩挲烂了.女子腕间的银镯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可是.却及不上.那眼中的点点晶莹.

    “耶律铮云.你这个混蛋.”

    信纸之上.早便沒有了初初送來的那种气息.可是.贴身放着的这十几日.那上面沾染着更多的.是南邰瑜的体|香.她捏紧了信纸.按到了胸口.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咬着牙根承认.耶律铮云真的失踪了.像是自始至终就不曾來过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会找到你的.”

    南邰瑜在第十九日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她在一个小寨子里.遇见到了一队做了俘虏的中原士兵.那些士兵被一队南疆人押送着.正好要在这个小寨子里歇歇脚.补充一下食水.更重要的.是补充能够抗住瘴气的丸药.因为.他们要往南诏更深处而去.据说是押解这队中原來的俘虏去开垦矿藏.

    一直找不到耶律铮云究竟在哪里.坚信他总是活着的南邰瑜.那一瞬间.甚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她终究是南邰瑜.一直理智过人的南邰瑜.她适时地找到机会.替代了那个送饭的南诏姑娘.幸亏跟着宫流年稍微学过一点易容术.不是多么精湛.起码有七八分相似.幸亏那个被选中送饭的姑娘.本身的体型脸型都和她想象.只要小心一些.便瞒过了大多数人.至于瞒不住的.南邰瑜也不在意.她只要稍微在旁边偷听一下.知道他们会押解人去哪里.那里是否还有很多中原來的俘虏.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