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的附近已经被彻底封锁,警察在疏散人群,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老警官却顾自的向着小敏进攻,他明显是想用蛮力把她扯下来的,可小敏没有给他那样的机会。

    “你别靠近我!滚开!再走一步我就死给你们看!”她的右脚向后挪。双手却死死的抓着铁栏杆,我看着她过度用力的双手,已经被尖锐的铁皮划出了血渍。她其实并不想死,难道不是吗?

    我慢慢走到警戒线之外,而那里,只有廖晨一人跪在原地,他苦苦哀求,就快浸出眼泪,可此时此刻的留白,还有什么意义?

    身后有女警官强行拉着我的衣襟往后退。我别开她,恳求道:“那是我朋友,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让我留在这,我会想办法让她下来的!”

    “可是……我们有命令……”

    “求你了……”

    女警官还是勉强点了头,她去管制其他的围观群众,暂且放过我,而我,回想起自己说的那句“最好最好的朋友”,竟然觉得心虚。

    这些日子,我真的把柴小敏当成最重要的知己了吗?从谭馨假怀孕开始的那一刻,从我知道谭馨的结婚对象是廖晨的那一刻,我没有阻止。甚至还在明知故犯的伤害小敏。

    我总以为有了一纸证书的人就该一生被守护,却忘了爱情这东西,远比纸张坚硬的多。

    我越过黄线,朝着天桥上的小敏靠近,身后有人冲我喊,但最后还是得到了那个老警官的同意,因为我靠近的同时,柴小敏并没有哭喊,而是噙着泪看向我,一直看我。

    直到我走进了她的雷区。她才开始警戒:“别过来了夏晴,求你别过来了……求你了……”

    我没动,安静放松的站在那。冲她微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你明明知道我和谭馨不能没有你……”

    她哭的更凶了,提到友情,提到谭馨。

    我知道这是个永远解不开的结,就当着她的面,拿出了手机,拨通谭馨的号码,那边响了很久才接。

    小敏就漠然的看着我,任凭耳边的风吹的多呼啸,任凭她的身子有多么摇摇欲坠。

    身旁的廖晨也不再祈求,所有人,都看向我。

    电话那头的谭馨一直在发声,等着她说到第三声“喂”,我开了口:“你在哪?”

    那边回答的利落:“在家啊!你在哪啊?那头的风声怎么那么大?”

    我抬头,看了看小敏,对着话筒道:“我和小敏在你家附近的天桥上了……”

    她似乎有些惊喜,“是吗?就是主道的那个天桥?我家二楼正好能看见那座桥!你等会啊!我开窗户看看!”

    说完,那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谭馨跑着上了二楼,打开平台的拉门,接着喊道:“我看到天桥了!怎么那么多人啊!是有求婚的吗?”

    我觉得求婚这两个字很别耳,可这一幕真的很讽刺,地上的廖晨还跪着,那架势,比求婚还感人肺腑!

    我说:“你能看见我们吗?或者……看到柴小敏……”

    她顿了顿,“当然看不清啊!那么远的距离!怎么了你?今天的语气好奇怪啊!你和小敏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已经顾不及那些没有营养的问题,对视着满目期待的小敏,回身望了望那座充满铜臭味的别墅园,似乎远远地,我能瞧见谭馨伫立的身影。

    我问:“谭馨……你和我说心里话,这些年,你有把小敏当做家人吗?特别是在得知她和廖晨有感情的时候,你还一如既往的把她当朋友吗?”

    那边的谭馨瞬时哑言,我继续追问:“如果今天让你在廖晨和柴小敏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谁?”系序纵划。

    “夏晴……你今天怎么了……”她显然被我问的没了魂,我知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就好像同时让你决定留左手还是右手,明明就是一体的,却非要做出选择。

    我咬牙,说出我最后的请求:“谭馨,你放弃廖晨好吗?把他还给小敏,就算你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俩人有事,就算当初小敏也尝试着委屈自己来成全你,我求求你,放弃这段感情,好吗?”

    那边的谭馨再也没了声,她大概猜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而一直期待着谭馨回答的柴小敏也放弃了这次谈判,她哭喊着,冲着同样泪流满面的我:“你不要再帮我了!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让我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喊着,她转身就要跳跃,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而这时,话筒里的谭馨突然放声道:“如果是为了小敏,我会离婚……”

    我急忙冲着小敏嘶吼:“她会离婚!你听到了吗?她说她会离婚!小敏,我没有逼迫她!你听到的,我刚刚并没有说你在寻短见,她的决定是她在理智的时候做出来的!你听到了的!对吗?”

    小敏渐渐回过身,她的躯体在抽搐,脸上的泪水也连续不断的向下滑落,我想都没想就挂了电话,一点点的向她靠近,“小敏,你听到了的!刚刚她说了,她要离婚,她要成全你和廖晨的感情,所以你不要自暴自弃好吗?你们重新开始,我们也重新开始,一切都回到原点,我们好好过日子……”

    小敏的双手开始有了松懈,而这时,跪在地上的廖晨猛然冲到了她面前,一手就握住了她的脚腕,我和那个老警官见势也冲了上去,一人扯住她身体的一部分,这才算是救下了一条人命。

    身后的围观群众纷纷拍手叫好,当然,也有说扫兴没死成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情淡薄。

    把柴小敏拉到路面,我一把抱住她的身躯,小小的身子,冰凉的刺骨,我还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在她的颈窝里,“你要吓死我吗?你为什么要寻短见!你还有朋友、父母!你怎么可以对我们这么不负责!”

    我喊的嗓子沙哑,而柴小敏一句话也没说,身子小幅度的抽噎,一下接着一下。

    这时,谭馨再次给我来了电话,我没有太多的力气去解释,就将电话递给了廖晨,“你和谭馨解释一下吧!我现在要陪小敏去一趟医院,她的身子恐怕是抗不住了!”

    看着小敏苍白的面色,廖晨想要安抚,但被我推到了一边,我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她,就算是廖晨,也不可以。

    警官们开始处理现场,而群众,在得知了这是一场为情寻死的闹剧后,都纷纷感叹不值,我也开始犹豫,就算谭馨真的离了婚,那柴小敏,会回到廖晨的身边吗?

    一路跟到了医院,小敏开始了一项接着一项的检查,我全程服务到底,楼上楼下的付钱取药,第三次跑到彩超室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高跟鞋的踢踏声,急促的如同在逃跑。

    我回头,才看清是谭馨,她连头发都没打理,就冲到了病房门口,她眼圈很红,盯着我的眼睛说:“小敏呢?她有没有受伤?她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

    我指了指屋内,完全没有力气,“在做检查,她没事,你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