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谢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现肚子不痛了人也

    想来还是因为长途跋涉把身体弄虚了。在路上不可能总有热茶喝喝冷茶的时候占多数肠胃总是不大舒服吃饭也就没什么胃口。晚上如果露宿野外那肯定睡不好。即使有地方投宿到底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还是睡不安稳。

    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的确是的。即使自己的家只是一间租来的屋子但有妹妹在有自己熟悉的一切在记忆里也仍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所在。

    跟随中郎将府的下人来到餐厅我本来想在早餐桌上向太子和公主表示感谢然后和王献之当面向他们告辞的。谁知当我走进餐厅时却只看见了新安公主一个人。

    见过礼后坐下我陪着笑问她:“怎么没见太子殿下和王献之呢?他们都吃过了?”

    王献之昨晚不是跟我约好了吃过早饭后就走的吗?怎么他也不见人影了。

    新安公主只顾低头喝粥半天都不搭理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听说你和王献之想住到征北将军府去?”

    “嗯谢玄已经答应给我们安排住宿了。”我的问题这么难回答吗?要顾左右而言他。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到这里来的?你到这里来的使命是什么?”

    我一下子呆住了。

    “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是奉了圣旨来的!是作为本公主的随从来的本公主在哪里你就得在这里!”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地。没错我是奉了皇上地圣旨作为公主的随行人员到前线的。我的确没有擅自行动的权力。

    我一服软她的态度就越强硬起来把手里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说:“我看你一见他就昏了头还以为自己是来游山玩水的来了就想搬去和朋友住一起大家好玩些?还有你也不想想征北将军府里都是男人。谢石的家眷可没带来。那府里连下人都是男的偶尔有女人穿行也是军妓你住在那里成什么体统?我奉劝你尽量少上街少出门。这整个京口城就是一座大军营大战在即。城里地普通居民基本上都迁走了留下的。也都是男人。你那天一路从街上过来可曾看见街上有女人走动?”

    我仔细一回想那天坐在车上向外看时还真没看到一个女人。敢情这城里的居民。尤其是女眷。都被敌方百万大军压境的情势吓到了都纷纷逃到内地去了。

    新安公主又说:“现在这京口城里只有两种人军人和军妓。连军妓据说都快走*光了。因为保命怎么也比赚钱重要吧命都快没了还赚什么钱?你说这种时候你一个人住在征北将军府去也就是住进一个男人窝里去你觉得合适吗?方便吗?”

    我突然问了她一句:“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既然这里的女人都快跑光了——所谓“战争让女人走开”她难道不打算回后方去吗?

    她淡淡地说:“等仗打完了我再回去。”

    “难道您不害怕?”就算她从小习武到底是女人。

    她面带忧伤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估计不到形势?这种时候我当然和我地哥哥在一起我哪儿也不去。”

    我心里一阵难受差点质问起她来。大敌当前她选择和她哥哥在一起我没意见这种生死不明的时刻谁都想和自己地亲人在一起。可不只她一个人有亲人吧我的桃根还那么小我却不能守着她而要陪一个不相干的人到千里之外去和她的哥哥团聚。

    强忍住自己心里的酸楚我试探着问她:“要是这场仗……”要是这场仗我们打败了呢?那公主和太子很有可能会落入敌手就像前燕地清河公主慕容妍和中山王慕容冲一样一起沦为苻坚地宠物。

    这回她听懂了我的意思“要是这场仗我们打败了秦国的百万大军一定会乘势攻入京都。我国地主力军都在这儿了你以为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吗?到那时候再没有一个长江天堑可以给父皇避难再没有一座石头城可以另立新都。一旦国破家亡我在哪里都一样还不如和哥哥守在一起。”

    难得她不讲什么忌讳肯说真话。的确如果这次战败了晋国将很难保全多半会像其他已然消失的国家一样并入秦国的版图

    |京城和属于新安公主的宫殿公主在哪里都一样。

    想到这里我心里所有对她的不满突然都消失了。在这种时候个人的恩怨已经不再重要

    我笑着劝慰道:“公主不要这么悲观我们会打赢这场仗的。”

    我不劝还好一听到我说这句话她就像崩溃了一样地嚷着:“怎么赢?拿什么赢?我们所有的人马加起来还不到敌军的一半!”

    我忙说:“谢玄他们正在招募新兵报名现场很踊跃。那天公主过来的时候不也看到了吗?”

    她鄙夷地说:“那些流民能成什么气候。”

    “不要小看了那些流民。正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毫无牵挂打仗的时候才最勇敢。他们会沦落为流民就是战乱害的他们最渴望把敌军迁灭好迎来和平安乐的日子。”越沮丧了。

    看着新安公主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不解地想:在京城时她不是以爽朗、尚武著称的吗?那时候她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怎么真到了战场上还没开战呢就变得这么萎靡这么悲观了。

    我试着说服她:“既然公主打定主意要在这里陪着太子那下官也一定会陪到底的。但我们既然来了每天坐在这里吃吃喝喝毕竟说不过去日子也会过得很无聊。不如我们去帮谢玄他们招兵吧。别的地方演武啊列阵啊我们插不上手但谢玄那里应该是可以帮得上忙的。而且听王献之说那里正缺人手呢。”

    “你不走啦?”她又天马行空地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这位公主说话怎么老是跑题啊我们刚刚明明在谈别的。

    但公主问了我也只得回答道:“不走了公主说得对去征北将军府的确不合适。”

    我不去了王献之肯定也不会去。这下公主该高兴了吧她那么疾言厉色地挖苦我无非就是不愿意让王献之走嘛。

    我向四周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没看到王献之呢?”

    这回她总算是回答我了:“跟我哥去征北将军府开会去了。”

    “你是说王献之随太子去开军情会议了?”

    这怎么可能?他昨天才到达这里根本就还没有正式军职。给桓渲当参军也只是他的设想这一路急行军大家只顾着赶路又不需要他做什么也不可能正式任命。

    “是啊你很惊讶吗?”

    “是”我承认道:“这样高规格的军事会议王献之有资格出席吗?”

    公主得意地公布答案:“我哥今早任命他为记室了。既然是太子的记室自然要跟去参加会议好记下会议内容回来整理好了以备太子参考查阅之用。”

    一大早起来就任命那肯定是昨晚兄妹俩就商量好了的。我还奇怪呢他们明明不放心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昨天还肯双双离开原来是去紧急商量对策去了。

    见我不吭声公主又颇为自豪地告诉我;“是我推荐的哦这个职务最适合他了。我哥一听也马上就同意了。你想啊王献之的那一手字他做的记录拿在手里看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再说了”她挑衅地看了一眼毫不掩饰地说:“这样也可以就近监视你们免得你们乘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搞鬼。现在王献之成了我哥的属下自然该住在北中郎将府你如果非要一个人去征北将军府我也不拦你你自己考虑吧。”

    我轻轻一笑道:“刚才下官已经表明立场了既然下官是奉皇上旨意作为公主的随员来的自然跟公主在一起了。”她越挑衅我越坚定了跟王献之在一起的决心。想办法把我们绑在这里好就近监视?那我们奉陪就是了我们只会越亲密你爱看就爱个够。

    要说呢这对兄妹俩手脚可真快真是防不胜防。王献之现在还不知道多憋屈冷不丁地就被太子封为什么记室。又不能拒绝只好跟在太子身后唉等他回来再好好安慰安慰他。

    其实我何尝不是被皇上的“口谕”禁锢着只能一直跟随公主。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们俩好像被这些人撒下的漫天大网网住了。什么时候才能冲破这些或由家人或由外人织就的罗网自由自在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