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丽这时走了过来,看着梵江失落的样子,无奈的笑笑道:“好啦,没事的。现在十一点半,再过半个小时你就去睡觉吧,然后我来安排人手替换你,你明早五点起来开始干活,我会叫醒你的。”

    “嗯”梵江点点头。

    “那剩下的半个小时,你就看护三床的病人吧。一床和二床我交给其他人来看护吧!”张艳丽说道。

    一听自己的任务只有一个病人了,梵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许是一种失落,也是是一种负重。

    梵江叹了口气,轻声道:“嗯,知道了,张老师。”

    “三床还是按照你那会的工作方式来处理,解磷定两小时肌肉注射一次,阿托品半个小时一次。”张艳丽看看重症护理记录单,道:“现在十一点半,那么你十二点的时候再给病人给药,完了之后我会安排人来替换你。”

    “嗯,张老师,放心吧。”梵江点点头,心里暗道,这次不管怎么说,也要在这半个小时中完成任务。张艳丽也点点头,对梵江甚是嘉许,便走出了监护病房,在护理站里开始自己的工作。

    张艳丽走后,梵江便坐在三床的床尾,无聊的翻阅着三床的病历。

    三号病netg上躺着一个很是瘦小的老太太,今年五十八岁,看是看上去却不那么老,jing神头很大,因为整个监护室中唯有她叫的最凶,都是在胡言乱语,自言自语,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家是晋南地区一个小县城里的农民,名叫秦爱莲。

    据说这个秦爱莲因为儿媳妇对她不好,加上儿子又经常在外地上班,所以也是一时想不开而喝有机磷农药自杀,只是未遂而已。结果也是被送往医院,在当地县城的医院抢救一翻之后,病情依然很严重,事情生的第二天才送来晋南市最好的第一人民医院诊治,因为她喝的农药的毒性太过猛烈,不仅仅胃内粘膜被烧坏,而且她的嘴角和口腔中也开始渐渐的腐烂,因此进入监护病房诊治。

    而这个秦爱莲自从进了病房之后,一会睡觉,一会胡言乱语,自言自语,说累了就又接着睡,她到底说的什么,没有一个护士能听清楚的,因为这个老婆婆进行了气管插管术,咽喉部插着一根管子,从口腔中伸出,所以才导致了她说话言语不清,但是在阿托品药物的作用下,她也开始有点烦躁,起初她说话,梵江还问过她怎么啦,难受吗?

    但是秦爱莲总是呜呜啦啦的说上几句,换来的只是梵江的无奈,谁能听清她讲的是哪国语言啊。最郁闷的是,秦爱莲会鬼哭狼嚎般的嚎叫几声,那声音够恐怖的,但是却遭到坐在一床和二床前监护的护士,李倩回话“秦爱莲,你老实点,大晚上你别乱叫了。”

    时间很快半个小时就快到了,梵江忙将阿托品注入墨菲斯小壶中,然后再给她pi股上打了一针解磷定。

    这时秦爱莲又开始支支吾吾的说着听不懂的话,梵江走到床头弯下腰来问道:“老奶奶,您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

    “&(百分号)…&……(百分号)……&……几……”秦爱莲支支吾吾的说道。

    “小梵,别理她,她脑子有病。”李倩一听这婆婆又开始乱说话,于是对梵江说道。

    梵江乍一听,觉得这个李倩的素质还真是够低的,竟然骂人家脑子有病,虽然说这个秦爱莲嚎叫的让人有点心烦,可是也不至于这样说人家吧。便没有去理会李倩的话。

    梵江于是转过来,对秦爱莲又问了一边:“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楚。”

    “&(百分号)…&……(百分号)……&……几……”秦爱莲用yao字不清的话语又说了一边。

    梵江好像听见一个字,疑惑道:“几?什么意思。”

    秦爱莲努力的摇摇头,微微带着一丝笑容道:““&(百分号)…&……(百分号)……&……几……”

    “纸,对,纸,您说的是纸吧!”梵江重复了一边,忽然觉得她为什么要纸,恍然间好像明白了。

    忙低头激动的问道:“您要纸,难道您要写字吗?对吧……”

    这次秦爱莲终于笑着点了点头。

    梵江长吁一口气,的还真够累人,终于明白人家要纸,还要在纸上写字,好了这下可算是搞明白了,她到底要做什么了。

    梵江激动的把这一重大现,告诉李倩道:“哎,老师,她要写字呢!”

    “给你说了嘛,别理她,她脑子有病。”李倩的这一句话,不jin梵江听着微微皱紧眉头,心中大感厌恶,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女孩,怎地心底这黑了。

    而秦爱莲更是愤怒交加,对着李倩横眉竖眼。

    这时梵江拿过一片废纸和一只笔,将笔交给秦爱莲,道:“好了,你写吧,我会口述告诉你的。”

    秦爱莲满意的点点头,提起微微颤颤的手,歪歪曲曲的在梵江手中竖起的纸上写道:“我要见我的儿子。”

    “啊……”梵江狂汗,原来是这样啊。这可不好回答,于是梵江又对旁边的李倩道:“老师,她说她要见她儿子。”

    “不行,家属只能每天下午四点钟探视半个小时,其他的时间家属是不能进来的。再说了现在都几点了……”李倩没好气的回道。

    “哦。”梵江转过头来,对秦爱莲道:“老奶奶,现在家属还不能进来,明天让你就可以见你儿子了。

    秦爱莲这时缓缓的闭上眼睛,梵江正yu离身而去,这时秦爱莲突然又睁开眼睛,微微颤颤的举起手中的笔,又要写字,梵江忙将块纸上凑了过去。

    秦爱莲写道:“我不想在这里待了,我要回家。”

    “哦,这个恐怕不行,您的病情比较严重,目前是不能回家的,必须要治疗好了之后才能回去,明白吗?”梵江对这个问题还是能解说的上的。

    “那我写句话,你把他带给我儿子。”秦香莲又写道。

    梵江想了想,这方法可行,就算自己多跑几步吧,毕竟人家的儿子就在防盗门外全天二十四小时等候着呢。于是道:“行呀,你写吧,完了我会交给你儿子的。”

    秦香莲没有表情,手中的笔一直在纸张上打哆嗦,点点叉叉,却始终没有写下一个字来。梵江有点疑惑了,她怎么不写了呢!

    梵江一直来回的看着秦香莲的表情,一边看这手中的纸。在长达三分钟的哆嗦之后,秦香莲终于把那句话写完了。

    梵江的眼睛盯着手中那张纸上刚刚写出的一句话,顿时头皮麻,全身的毛囊瞬间扩大,瞳孔顿时缩小,不可思议的对着那张手中有点颤抖的纸。

    纸上的最后一句话,歪歪曲曲的写道:“诅咒护士都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时突然间,咚,咚,咚……一连好几下的钟鸣声,梵江缓缓的抬头向表看去,此刻整整午夜十二点整,不jin间两滴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梵江已经被吓坏了。

    是地狱的招魂,还是灵魂的索引……

    未待梵江清醒过来,秦香莲忽然间便的异常有劲,一把夺过梵江手中那张对话的纸,用力揉成一团忽然塞到嘴里,虽然那团纸不大,可是毕竟口中还有插管挡着一时竟然没有塞进去。

    梵江忙前去抢去,不过还是慢了一下,秦爱莲已经又把那团纸握在手里了。只见她竟然用手掀起被子,将那团纸紧紧的夹在两腿之间,这下梵江傻了。难不成还能掰开人家的两腿,从两腿之间去拿那团纸吧。

    “绝,真绝。”梵江郁闷大,但是再看去那秦香莲的眼睛时,梵江顿时一阵莫名的心寒。那种怨毒,那种怜悯。

    “小梵,小梵,十二点了,你出来去睡觉吧!”张艳丽在这关头突然喊道,想必也听见那十二点的钟鸣声了。

    梵江还不知该怎么办了,一听张老师叫自己,撒腿就跑了出去,来到了护理站,用手擦擦额头上斗大的汗珠,缓缓道:“张老师,刚刚把我吓死,三床太恐怖了。”

    张艳丽听见梵江这沉闷的口气,抬头问道:“怎么啦,小梵。”

    于是梵江便把刚刚生的,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了张艳丽。说这话的时候,还心有余悸的问道:“老师,她为什么要诅咒我们护士?”

    “哦,你说的三床秦爱莲是吧。她原本就患有jing神病,脑子一直就时好时坏的,没事的,你去睡吧!”张艳丽轻松的说道。

    “啊……”梵江又一次的傻了眼,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倩一直说三号床的脑子有病了,梵江以为她在骂人家呢,原来她的脑子真的有病。如果没有病,怎么会写出那么恐怖,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呢!

    “这,这都什么病人啊,一个一床已经成了木乃伊……一个二床成了自虐狂……一个三床……”梵江简直不敢再想了,每每想起那句话,独自躺在最后一个单间的病房准备睡觉的梵江就不寒而栗。

    看看外面漆黑的窗户,灯就那么一直亮着……

    不时梵江便深深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