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比剑

    剑湖宫练武大厅内剑光霍霍两名东、西宗的弟子正斗得火热。

    在厅里东边坐着两宗的掌门人上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道姑铁青着脸嘴唇紧闭。下是个五十余岁的老者右手捻着长须神情甚是得意。两人的座位相距一丈有余身后各站着数十名男女弟子;西边一排椅子上则坐着前来观礼的宾客。

    众人都凝神注视着东、西两宗比剑钟灵同蒙灵云伏在梁上竟然谁也没有知觉。蒙灵云想起第一次见到钟灵时她也是伏在墙头看来这鬼丫头别的本事没有上房揭瓦的本事倒是不小。

    他刚一分神只见那使剑的少年骤然变招青光闪动一柄青钢剑倏地刺出指向那中年汉子左肩。他不等招用老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那汉子右颈。

    “咦!?”蒙灵云吸了口气心疑道:“奇怪怎么这无量剑的剑招里回有‘逍遥折梅手’的招式。虽然有些似是而非可其中精义确是同‘逍遥折梅手’同出一源。”

    那“逍遥折梅手”蒙灵云使得纯熟这次回到中原多次同人过招使的都是“逍遥折梅手”的功夫。这“逍遥折梅手”虽然是三路掌法三路擒拿可其中变化蕴涵百家兵械招式无论是刀、枪、剑、棍还是斧、鞭、锤、戟出招、解招“逍遥折梅手”都能应变。此时他见无量剑派的剑招中竟然杂有“逍遥折梅手”的功夫大为惊奇只待看那汉子如何解招那使剑的少年又如何破敌。

    剑峰削来那中年汉子回剑挡格铮的一声响双剑相击。这一挡决非平平一格中年汉子空握剑柄中指同拇指捏住柄端两指猛力一旋转手中长剑顿时在那少年的剑身上旋转起来嗡嗡的一阵震声双剑剑光霍霍俩人已拆了三招。通过旋转剑身中年汉子逼开那少年乘势握紧长剑猛地击落直砍少年顶门。

    那少年避向右侧左手剑诀一引青钢剑疾刺那汉子大腿。蒙灵云瞧两人剑法迅捷全力相搏不少招式确是出自“逍遥派”武工不过东杂一招西引一式完全不成章法。

    场上俩人已拆到七十余招剑招越来越紧兀自未分胜败。突然中年汉子一剑挥出用力猛了身子微微一幌似欲摔跌。西边宾客中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他随即知道失态忙伸手按住了口。

    便在这时场中少年左手呼一掌拍出击向那汉子后心那汉子向前跨出一步避开手中长剑蓦地圈转喝一声:“着”那少年左腿已然中剑腿下一个踉跄长剑在地下一撑站直身子待欲再斗那中年汉子已还剑入鞘笑道:“褚师弟承让、承让伤得不厉害么?”

    那少年脸色苍白咬着嘴唇道:“多谢龚师兄剑下留情。”

    蒙灵云无心听俩人客套只是埋头暗想:“是了刚那汉子故若跌倒之样式却是将步法是要从‘明夷’跨到‘既济’可惜他不懂得‘凌波微步’故才作跌到之状。这无量剑派到底和我‘逍遥派’有何渊源?”

    钟灵见他埋头苦想以为他被场上这俩个无量剑派弟子的武功震住于是不以为然的在他耳边细声道:“这俩个脓包蠢材武功有何了得?竟然还敢在这丢人显眼羞也不羞。”

    正如钟灵所说这两个无量剑派的弟子武功并不怎么样就连一般的三流水平都称不上更别说令人钦佩了可蒙灵云却想:“如果他们前几任掌门是我那几个师兄中的一人武功定然不会差到这地步可他们偏偏如此不济那这些武功招式又是从何得来?难道是偷学所得?不会这些招式杂了‘逍遥派’诸多招式决非出自一套武功。几位师兄再是无能也绝不会让人偷学了如此多种‘逍遥派’武功。”

    他正想着只见东坐着的那长须老者满脸得色微微一笑道:“东宗已胜了三阵看来这‘剑湖宫’又要让东宗再住五年了。辛师妹咱们还须比下去么?”

    坐在他上的那中年道姑强忍怒气道:“左师果然调教得好徒儿。但不知左师兄对‘无量玉壁’的钻研这五年来可已大有心得吗?”

    “‘无量玉壁’??”蒙灵云心里猛的一惊想起昨日那几个神农帮的人也曾提起过“无量玉壁”还说要查明真相“难道其中的原由都出在这‘无量玉壁’上?”他又想起逍遥子曾对他说过“只要不是逍遥派中的人提起“逍遥派”三个字都绝对不能令他活在世上。现在这无量剑派绝对不是逍遥派的分支若他们知道逍遥派难道自己也得将这些人全都杀掉吗?”

    没等那中年道姑再开口长须老者向她瞪了一眼正色道:“师妹怎地忘了本派的规矩?”

    那道姑哼了一声便不再说下去了。

    “是了看模样他俩人分别应该是东、西宗的掌门听他们的语气神神秘秘那‘无量玉壁’一定隐藏了我‘逍遥派’的大秘密。”蒙灵云一时还猜不出到底会是什么秘密只是猜想多半是他门派中人在石壁上刻下了“逍遥派”的武功招式机缘巧合却被这无量剑的人瞧见了。那逍遥派的武功何等精妙岂容旁人轻易偷窥习得所以这无量剑派的剑招里才似是而非的带着些逍遥派招式。

    那姓左的长须老者见她面色难看接着笑道:“辛师妹今年派出的四名弟子剑术上的造诣着实可观尤其这第四场我们赢得更是侥幸。褚师侄年纪轻轻居然练到了这般地步前途当真不可限量五年之后只怕咱们东西宗得换换位了呵呵呵呵。”

    说着大笑不已突然眼光一转瞧向那刚才失声讥笑的青年道:“我那劣徒适才以虚招‘跌扑步’获胜这位段世兄似乎颇不以为然。便请段世兄下场指点小徒一二如何?马五哥威震滇南强将手下无弱兵段世兄的手段定是挺高的。”

    坐在少年旁边的一个中年汉字脸上微微一红忙道:“这位段兄弟不是我的弟子。你老哥哥这几手三脚猫的把式怎配做人家师父?左贤弟可别当面取笑。这位段兄弟来到普洱舍下听说我正要到无量山来便跟着同来说道无量山山水清幽要来赏玩风景。”

    这说话之人名叫马五德是大茶商豪富好客颇有孟尝之风江湖上落魄的武师前去投奔他必竭诚相待因此人缘甚佳武功却是平平。

    那长须老者姓左名叫子穆是“无量剑派”东宗的掌门。那姓辛的道姑道号双清是“无量剑派”西宗掌门。

    左子穆听马五德引见之时说这少年姓段段姓是大理国的国姓大理境内姓段的成千成万左子穆当时听了也不以为意心想分多半是马五德的弟子这马老儿自身的功夫稀松平常调教出来的弟子还高得到那里去是以连“久仰”两字也懒得说只拱了拱手便肃入宾座。不料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竟当左子穆的得意弟子佯出虚招诱敌之时失笑讥讽。

    于是左子穆也不必给马五德留什么面子心道:“他若是你弟子碍着你的面子我也不能做得太绝了既是寻常宾客那可不能客气了。有人竟敢在剑湖宫中讥笑‘无量剑’东宗的武功若不教他闹个灰头土脸下的山姓左的颜面何存?”

    他冷笑一声冲那姓段的少年道:“请教段兄大号如何称呼是那一位高人的门下?”

    那姓段年轻人微笑道:“在下单名一誉字从来没学过什么武艺。我看到别人摔跤不论他真摔还是假摔忍不住总是要笑的。”

    左子穆听他言语中全无恭敬之意不禁心中有气道:“那有什么好笑?”

    段誉轻摇手中摺扇轻描淡写的道:“一个人站着坐着没什么好笑躺在床上也不好笑要是躺地下哈哈那就可笑得紧了。除非他是个三岁娃娃那又作别论。”

    蒙灵云伏在梁上全部心思都在想那“无量玉壁”的事情这时听见这名叫段誉的少年如此这般说那姓龚的汉子顿觉得好笑得很谁教他学“凌波微步”不成反而还说是什么“跌扑步”真是笑死人了。

    钟灵瞧了瞧段誉又瞧了瞧蒙灵云细声在他耳边道:“这姓段的木头倒是和蒙大哥你有些像。”

    蒙灵云笑了笑也不答她他也想看看这姓段的少年到底同自己有多像。不过他自己也承认这段兄弟胆量倒是不小自己都陪着钟灵这小丫头做梁上君子他却敢在大厅里放声讥笑说不定还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物。

    左子穆听那段誉说话越来越狂妄不禁气塞胸臆向马五德道:“马五哥这位段兄是你的好朋友么?”

    马五德和段誉也像是初交完全不知对方底细他生性随和段誉要同来无量山他不便拒却便带着来了此时听左穆的口气甚是着恼势必出手便极厉害大好一个青年何必让他吃个大亏?便道:“段兄弟和我虽无深交咱们总是结伴来的。我瞧段兄弟斯斯文文的未必会什么武功适才这一笑定是出于无意。这样吧老哥哥肚子也饿了左贤弟赶快整治酒席咱们贺你三杯。今日大好日子左贤弟何必跟年轻晚辈计较?”

    左子穆道:“段兄既然不是马五哥的好朋友那么兄弟如有得罪也不算是扫了马五哥的金面。光杰刚才人家笑你呢你下场请教请教吧。”

    那中年汉子龚光杰巴不得师父有这句话当下抽出长剑往场中一站倒转剑柄拱手向段誉道:“段朋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