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篷里的人本以为那几个人说话会特别大,大到震耳欲聋的程度,但实际听起来和正常没有区别,在他们看来,石大主祭等人的话别说传遍全镇。连相邻的帐篷里的人都听不到。

    “跟我走,马上离开石家镇!”我说着,脱下雨衣给苏玉洁穿上,左臂揽着她的腰,右手打着伞向外走。

    苏玉洁没想到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这么亲密这么好,她才不在乎什么天帝宗圣女的地位,她最在乎我在这种时候跟她的距离!苏玉洁立刻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得晕晕乎乎,满面笑容,完全忘记自己是高贵的圣女。

    那些支持苏玉洁的人只是感觉别扭,堂堂天帝宗圣女被一个男人搂着,实在说不过去,但他们也没立场说什么。

    那些反对苏玉洁的人反倒大怒,苏玉洁就算没被总坛册封,那也是“可能的圣女”,关键是特别漂亮,怎么能被一个外人这么搂着。而且还在布道会的现场,成何体统!一直坚决反对圣女的曲大主祭愤怒地向前走,要去阻拦我和苏玉洁,他身穿zi袍,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神职人员都知趣地让开道路。

    曲大主祭走到门口,正要去阻拦我,却呆住了。因为他看到整个广场的人倾巢出动,无论是躲在遮阳棚、行军帐篷的人,还是躲在附近店铺里的人,汇成一股洪流,向石家镇外跑去。

    “难道他们都听到刚才的话了?明明声音很小啊。”曲大主祭忍不住自言自语。

    帐篷里的人原本也不相信,但从门口看到那些往外跑的人群,也慌了,也不管zi袍大主祭站在门口,推搡着往外跑。

    “你……”曲大主祭被推到别处,正要说话,有个人把他推开,他没站稳,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气得老脸通红,须发直立。

    他可是堂堂zi袍大祭司!

    整个石家镇乱了,各处的人向镇外跑去,从高空看如同一队队蚂蚁搬家。

    突然,黑风山方向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许多人回头望去。

    紧邻石家镇的这座山峰被称为黑风山,下面的山壁陡峭,山石间偶尔有少许绿色植物,上面则平缓得多,长满野草,一片绿色。可现在,从山顶开始,绿色植物被黄褐色的泥浆细沙覆盖,其间搀杂着大量的石块。正在迅速向下滑落。

    我用气运系统一看,泥石流只是开始,山体从里往外喷着浓烈的灾气。极有可能出现山体滑坡,这就是石家镇被灾气笼罩的原因。我知道肯定有些人存在侥幸心理,急忙大喊:“黑风山要塌了,是泥石流和山体滑坡。所有人快跑,别为了家里的东西丢了命!等灾难结束东西可以回来挖,人死就全完了!”

    我这一次用足了元气,震得全镇的人耳朵难受。更多的人回头看黑风山,虽然在暴雨中看不清,可也能看到黑风山的山体开始变色,意识到刚才那个声音没有说错。

    整个石家镇更乱了,大量的人疯狂地向外跑,镇民也顾不得家里的贵重东西,拿了存折或银行卡就向外跑,许多狗、骡子或牛羊等家畜紧跟着主人逃跑,全镇鸡飞狗跳。

    逃跑的人太急,道路完全被人和前面的车堵住,许多人不得不放弃开车,步行逃跑,只有少数车出了镇子。

    我一边跑一边向前看,满地都是众人扔下的饮料、水果或食物,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累赘,最前方是一望无际的人群,有一种行走在末日世界中的感觉。

    泥石流的速度很快,但一开始很少,在落到山下后,被那些帐篷和搭建的讲台稍稍阻挡,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这时候半个镇子都空了,我突然回头,就看到黑风山的上半部分在缓缓下落,看上去真像是整座山要倒塌。

    暴雨中的山体滑坡立刻形成更猛烈的泥石流,那汹涌的泥石流如同一群怪兽扑了过来,无论是广场的帐篷还是讲台,就算是广场外面的房屋都不堪一击,被泥石流淹没冲击。所有人跑得更快了。

    一栋栋房屋被泥石流冲垮或掩埋,铺天盖地,让人绝望。

    还好有我提前提醒,所有人都逃出了泥石流的范围,一个人都没有死。

    大雨滂沱,十六七万人站在镇外,眼睁睁看着整个镇子被泥石流淹没,只有外围零星的几栋房子安全。

    我看向黑风山,山上仍然有大量的灾气,但已经非常稀薄,短时间内不可能造成危害。

    我回头看了看那十几万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的镇民和信徒,他们恐怕不会相信这里其实安全。

    我发觉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刚来的时候,这座镇子的宗运气息非常浓厚,可现在,只剩一张张惊恐的面孔、一对对茫然的眼睛,让这里的宗运气息越来越淡。

    但是,少数奇葩信徒不仅没有怨念,反而更加虔诚,正在低头祈祷,祈祷天帝饶恕他的罪。

    我轻叹一声。

    暴雨渐渐减弱,降到大雨的程度。

    几十万人黑压压聚在一起,占满了道路和田野,整个场面非常压抑。

    少数开着车出来的人驱车离开,而大多数人都没有车,只能站在雨中,不知道是应该等人救援还是应该步行离开。

    我看着那几十辆离开的车,又看了看山路方向那浓郁的灾气,不得不再次用元气传音:“不要走北面的山路,那里也即将发生灾难,只有从南边走才安全。”

    我的声音再次传递到车队中,所有的车陆续停下,刚才就是这个声音救了他们的命,现在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冒险。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镇干部们聚集在一起,正在讨论,由于意见不同,争的十分激烈。

    大量的神职人员向我所在的位置靠拢,因为正是苏玉洁和三位zi袍做出最开始的预警。

    十二位zi袍中有六个人原本保持中立,但亲身经历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随着一位zi袍缓缓走来,其他五位zi袍也跟着走过来。扔系系扛。

    一位zi袍弯腰鞠躬:“谢谢杨大师,谢谢圣女。”

    “谢谢。”其他zi袍大主祭和其他祭司一起鞠躬致谢。

    十二位zi袍有超过九人站在一起,立刻吸引了大量神职人员和信徒的目光,更多的神职人员走过来。

    蓝大主祭谦卑地说:“杨大师,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羔羊中的牧者、凡人中的先知,请您指引我们前进的道路。”

    石大主祭突然开口:“请先知指引正确的道路。”

    大量的神职人员立刻称我为先知。

    那些支持总坛、反对圣女的人听到这个称呼,全都纷纷色变。

    圣女的封号固然重要,但本质上还只是圣徒,上千年来天帝四教分封了好几万个圣徒。可先知不一样,平日里偶尔吹捧一下谁是先知可以,但在整个天帝宗的历史中,只有十二位先知,而最后一位先知,恰恰是天帝分身!

    自从天帝分身升天后,世间有圣徒,但再无先知。

    各教的zi袍之所以设为十二位,就是因为《天帝经》里有十二位先知的缘故。

    一旦天帝宗认可了我先知的身份,那完全可以把我当成唯一的领袖,先知可比宗主的地位更高。

    我没有说话,心中考虑对策。

    这场大雨的灾气非常持久,要持续到午夜才能停止,就算石家镇已经安全,这些人也不可能留在这里。

    已经有人试着打手机,但这里根本没信号,应该是通信基站因为大雨或泥石流出了问题。来这里的人也不像前几天都是做好准备进山的人,未必有卫星手机,就算有,也不适合等待救援。

    现在下大雨,电闪雷鸣,飞机无法救援,而山路的灾气随时可能爆发被堵住,救援的车队只能从吉源镇方向来,而且不知道救援车队多久能到,路上会不会顺利。

    目前看来,去吉源镇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如果有救援车队,能够第一时间相遇。

    不远处的对立神职人员匆匆走过来,三位zi袍和总坛的大主祭领头,那些低级教士纷纷让路,让他们走到我等人面前。

    曲大主祭说:“我要求你们停止称呼先知。”

    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呵斥道:“十几万信徒和神职人员滞留在这里,你没有想着怎么安置他们,而是争论这个无关紧要的名号,你还配当天帝的仆人吗?滚一边去,老子没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

    曲大主祭的脸青一块zi一块,大声说:“天帝的荣耀不容亵渎!”

    我理都不理曲大主祭,环视周围的神职人员,说:“这里不能久留,来时的山路马上就要坍塌,不能走山路,我们现在只能步行去吉源镇。这是命令,你们马上去宣传,告诉所有人,愿意走的跟着我,我保证所有人安全到达吉源镇,不愿意走的留在这里。但有一点,千万不要走北面的山路!”

    山路的灾气非常不一般,已经凝聚成实质。那里的灾气与其说是慢慢汇聚的,不如说是一直在持续地小规模爆发,导致山路和山体本身出现了问题,一旦到了临界点,就会全面爆发。

    我就算斩散那里的灾气,也无法修复山路和山体,和黑风山的情况一样。

    大量的神职人员立刻向人群中走去,传达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