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个尖脑袋的书生从衙门侧门走了出来,心情很愉快,消了案底,我又是一个毫无瑕疵的正人君子了。

    张手一接,被抛在半空的半两银子被徐阳稳稳的握在手心中,是的,某个自命君子的家伙最后仗着锦衣卫的权势硬生生的将那半两银子要了回来。

    在两大锦衣卫的护送?……押运下,回到了客栈,来到了张溶的客房中。

    “姓徐的,昨夜可还潇洒?”张溶见徐阳推门而入,便就劈头就问。

    徐阳的嘴角抽抽,貌似又被人身攻击上了。

    徐阳抱拳道:“托大人洪福,还算潇洒。”

    张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想也是,入狱都有未婚夫人相伴,想不潇洒都难。”

    嗯?徐阳眨了眨眼,很是奇怪他为何会知道这件事,但当目光飘向身旁的锦衣卫后,一切就全都明白了。

    特务,就像一只围狗屎的苍蝇,哪怕隔得再远只要闻到一丝气味都能找的过来。

    徐阳此时的感觉就想是浑身赤裸的站在张溶的身前,没有一丝隐秘可言。

    这种感觉很不好,相信知道一丝廉耻之人都会这么觉得。

    “你口中的扑克呢?”张溶见徐阳两眼发直,也就一笑而过,而他心底最为关注的还是他口里的新玩意儿。

    “在我的脑子里。”徐阳道。

    “那你还不鼓捣出来?”

    公子爷很急,但徐阳更急,原因很简单,有着四大锦衣卫时不时在他的背后挥舞着绣春刀,想不急都难,甚至隐约间觉得裤衩有股凉意……

    半个时辰后,一副用叶子牌改造的扑克登上了大明历史的舞台。

    …………

    …………

    是夜,就如此宁静,可在云来客栈二楼中,张溶三人正在奋力厮杀。

    “六七八九十,大人到你了。”没错,斗地主就开始招呼上了。

    张溶看了手里牌,又看了眼身旁充当军师的徐阳,问道:“姓徐的,我手里的牌还能接吗?”

    “当然能接啊,公子爷,用10jqka收了他。”

    张溶诧然,“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徐阳一脸肯定。

    “好吧,那接下来呢?”

    “飞机啊。”

    “三张六跟三条亵裤?”

    徐阳无奈的看了张溶一眼,“公子爷,第十三次纠正了,那不叫三条亵裤,是叫三条皮蛋。”

    徐阳很郁闷,q跟亵裤扯的上关系吗?可这位公子爷硬是将两者搭上了红线,而且无论怎么纠正都改不过来。

    “这样真的能出?貌似是要邻牌才能搭成飞机吧。”

    “斗地主是你发明的还是我发明的?我说能就能……”

    ……,……

    这次徐阳很聪明,宁死都不愿意加入到这黑心牌局中,再欠钱的话,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徐阳很明智的退居幕后,当上了张溶的狗头军师。

    这样日以继夜荒唐的日子过了四五天,就算徐阳的耐心再好也要疯了,从最初的炸金花到斗地主,又到打拱,整是没完没了,张溶那小子自己瞎来也就算了,四大锦衣卫居然也陪着他胡来。

    但最后徐阳还是笑了,反正自己欠的钱又不多,顶多就是人身疲劳罢了。

    不错,跟四大锦衣卫比起来自己欠的一百多两银子确实不多,因为他们都是自己的好几倍。

    徐阳不止一度怀疑他们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抹脖子自杀,压力大啊,四个人加起来三千两啊,做鸭得被嫖多少回才能捞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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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闲的日子过的很快,这天徐阳正坐在窗口晒着太阳,只听一声‘哐啷’,徐阳不用猜就知道来人是谁。

    徐阳甚至都懒得起身,回头看了张溶一眼,“公子爷,找小的有何贵干?”

    张溶看着徐阳,叹了口气,道:“爷要走了。”

    很平淡的话,可落在徐阳的耳中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别介啊,你走了我吃谁的,住谁的?

    徐阳从摇椅上站起身来,“安陆不好吗?公子爷为何突发回去?”

    “家里催了,出来一月有余,是该回去了,不然该急了。”

    可徐阳总觉得事情并不像张溶说的这样简单,一旦在纨绔的脸上挂着忧愁就说明他有心事,而且这心事还很重。

    所以徐阳也没做留劝,“那公子爷准备何时起身?”

    “片刻之后。”

    徐阳诧然,“不等我请你吃完离别宴?”

    张溶眼中流露着鄙夷,“是你想蹭我的离别宴吧。”

    心事别说破,徐阳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张溶要走,这是迟早的事,徐阳虽然觉得有些惋惜,但心底更多的还是祈祷。

    因为他还欠公子爷一百八十两银子,要是忘记了该多好。

    正在徐阳沉思之际,两锭银子落在一旁的桌上,发出两声咚响,张溶看了徐阳一眼,“既然你无心做幕家女婿,就拿着这钱跟幕家脱离干系,然后有闲心就来京师闯闯。”

    说完,张溶头也不回的离开客房,通过窗户,徐阳目睹张溶脸色肃然的上了马车,身旁的四大锦衣卫也变成了是十二个。

    张溶走了,不但没有提起一百八十两银子的事,反而还送了他二十两。

    难道他真的忘记了?换做自己早拼命了。

    不可能,想想也觉得不可能,这样说来,张溶倒是个老好人,刹那间徐阳感动的想哭。

    一百九十五两重债,就这么神奇的没了,而且身上还余出五两……半银子。

    客栈住不下去了,没有张溶这位款爷在,花一个字徐阳都觉得心在滴血,所以他整理行囊,决定回去了。

    还债,还有拒婚,再是最好别遇上碧琴那丫头,尖酸刻薄的话太伤人自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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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阳兴高采烈的踏上了归途,但在通往京师的路上,马车中张溶看着手里的书信愁眉苦脸。

    三世英国公来信了,也正是张溶的老子张仑。

    英国公,是大明王朝的顶级权贵,也是靖难名将张玉的后代,而坐在马车中的张溶正是下一代英国公的继承人,也就是将来的四世英国公,对于这一点徐阳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老公爷的秉性张溶很是清楚,若不是有大事发生他是不会倾派八大护卫来催他回去。

    看完书信,张溶叹了口气,果然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而且还是国事。

    信中只写了五个字——陛下不行了!

    张溶张手将信纸撕碎,透过车窗外洒向这片大明的国土之上,然后随风飘扬,不过一声叹息却是在车厢内久荡不息。

    正德十六年,是朱厚照人生的最后一年,同样也是某个自命君子的无耻读书人站在大明历史舞台上的第一年。

    须不知也是从徐阳手贱救起朱厚熜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被改写,在未来的岁月中,充满了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