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宴滋静静的看着白骥考.试图从他眼神中可以看到一丝希望.然而什么都沒有.

    白骥考涣散的眼神告诉她.这个男人心不在焉.看样子是另有棘手的事情.宴滋忍不住好奇什么样的困难从才让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男人犯难.

    好奇之余忍不住站起身往白骥考这边凑了凑“白大人.看你这心神不定的模样可是有什么事.是不是朕來的不是时候.”

    被宴滋这么一问.白骥考才反应过來.才发觉方才是自己想的太入神了差点就被看穿.连忙挤出笑容回应“陛下.也沒什么大事.不过是遇到一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约着出去吃饭.所以有些着急了.呵呵.”

    白骥考笑的苍白.尽管是极力掩饰了内心的焦虑不安.但还是失败了.

    宴滋很好奇.一提起老朋友瞬间整个眉头紧蹙.眼神凶光毕露.

    “老朋友.”这一问既带着疑惑又带着质问.

    白骥考这才发觉自己失言.连忙解释“不是不是.陛下误会了.并非造谣党的.是.是师兄新收了一徒弟.我这不是觉着叫师侄太难听.还是老朋友亲切.不是古语有云忘年交嘛.也算是朋友不是.”

    白骥考再露笑容.试图将前面难看的笑容都掩盖过去.试图让宴滋相信事情就是这样.但他的话实在漏洞百出.不得不让宴滋再次起了疑虑.

    “可你刚才说的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啊.是吗.是这样的……”呜呜.白骥考心里那个叫苦连天.明明已经很着急了.偏偏又遇到个精明的女皇陛下.若不是解释清楚了.她一定不会罢休.弄不好反而暗中调查.这样闹将下去师焰裳的名节可就毁了.

    沒办法只能忍着泪继续圆下去“是这样的.我师兄呢很早之前就已经收了徒弟.只是后來那徒弟云游四海所以我们也就多年不见了.现在听说他回來了.我们也就想约出來见见面吃个饭什么的.”

    呼..终于松了口气.白骥考总算把所有的谎言简单缜密的编造下來.似乎听上去挺完美的.

    宴滋这么一听也就不再追问了.好像是有些道理.虽然自己不曾听端木先生提起却也不代表人家不能是收徒弟.就好像白骥考的事情端木先生也只字未提.她也是在后來宴会上.看见两人异样的表情才知道是师兄弟.合理.

    “好吧.看你这焦急样也是沒心思留在这里听朕废话的.也罢.你先去找那老朋友吧.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再來寻朕.朕还有话要说呢.”宴滋摆摆手.无奈的放了白骥考.让他出去玩吧.

    白骥考听闻这话自乐不可支.也來不及道谢行礼什么的.直接飞奔出去.一旁远远看着的老婆子看到这里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走出來拦住了白骥考.劝其不可如此无礼.毕竟陛下是过府而來.他为家主该有主人的规矩.怎可让陛下独留于此.

    但此时的白骥考哪里听得进去.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更是急的不得了.随便回了一句“你帮我照顾着吧.”然后又飞奔出去.这一次更是如同离了弦的箭.谁也拦不住.

    老婆子看她家老爷这模样又无奈又担心.头一回不小心与宴滋來了个四目相对.吓得赶紧下跪行礼.

    “陛.陛下.”

    宴滋忽然对这老婆子起了好奇心.双手环胸大步而去.直接站在了老婆子面前.

    “起來吧.朕见过你.你是白府煮饭的婆子.朕见你不下三回了.第一回朕來白府.白大人不在.您出來接待.第二回是中秋之节.也是您端着糕点过來与朕吃.第三回便是现在了.朕瞧着您的确是礼数周全也是个心慈的人.按理说身为煮饭婆子不应该來到前堂.可每每瞧您都是在为白大人做辅助.那小子平日里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即便是做了官也沒个正经的规矩.全靠你从旁提点着.”

    听宴滋夸奖.婆子的老脸上也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红扑扑的映衬的皱纹都看上去光芒万丈了.老婆子摸搓着双手.害羞的解释道.

    “也沒什么.不过是为人母惯了.唠叨就成了自然.改不掉的.何况白大人是个好孩子.平常里与下人们打成一片从不嫌弃我们这些身份卑微的.还时常与我们一同吃喝.有时候可爱起來也像是个孩子.陛下您一定不知道这孩子匆忙起來都不看看饭菜熟了沒.直接拿來吃.还有些时候來不及等饭菜烧熟.直接拿着前顿剩下的饭菜就吃了.按理说他是大人哪里能吃这些.前顿剩下的我都是悄悄拿了放在自己房里吃.哪想他……哎.”

    谈起这些.老婆子就神采奕奕脸上放光.朴素又真挚的夸赞话一堆接着一堆.就好像是在夸耀自己的儿子一样.不从言语里能感受到她已经把白骥考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宴滋很好奇老婆子这样对别人的孩子好.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活的更好.更有母爱关怀着.

    “听您这口气应该是为慈母.朕很好奇您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活的更好了.因为有您这样操碎了心的母亲.”

    “……”

    一听到这些.老婆子神采奕奕的脸上忽然坚硬了很多.然后整个人开始啜泣.身子开始颤抖.苦涩的心情也渐渐的透露出來.

    对此.宴滋忽然预感到了什么.感到深深的自责.似乎自己说错了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安慰.艰难的吐着几个看似在安慰的字眼.

    “怎.怎么了.是否有难言之隐.若是有什么但说无妨.朕会替你主持公道.”

    谁知道此话一出.老婆子哭的更伤心了.直接从啜泣变成嚎啕大哭“有陛下这番心意.民妇已经很感激了哪里需要您主持公道.再说现在主持公道早就晚了.我的儿是个很孝顺的孩子.从小就勤劳勇敢.不少村里村外的人家的姑娘都想嫁给我儿.只可惜那孩子太有出息了.竟然想要报效国家当了兵.那时还是前朝统治天下.前朝皇帝嗜战.多次出兵攻打别国.我担心这孩子出了事.劝他别去.可是沒用.他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之后果然在一次交战中牺牲.连带着前朝皇帝的也沒了.我……哎”

    老婆子越说越激动.但想到后面那些不该说出來赶紧的闭了嘴.为时已晚.嘴里透露的已经暴露了一切.即便后面的什么都不说.宴滋都知道來龙去脉了.

    老婆子有些害怕.人说言多必失.自己恰恰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也不知道女皇陛下会不会杀了自己.老婆子一直低着头.用余光偷偷打量宴滋的神色.身体发虚不敢动弹.

    但宴滋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又怎会对一个孤寡老人痛下毒手.她的这番话已经大致说明了一切.看來她儿子的死跟自己有关.若不是自己出兵对付前朝皇帝.那皇帝也不会发兵应对.然后她儿子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说起來自己才是杀害他的杀人凶手.老婆子知道这样还不曾怪罪自己还这般视如己出的给自己做好吃的.倒也是难为她了.

    “娘.”温柔又真挚的叫喊声响起老婆子的耳边.叫人不可置信.方才那声可是陛下在唤.她可是在唤自己.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老婆子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陛下乃天之骄女怎么会认自己这样的乡下婆子为母亲.不过仔细一想这里除了自己与宴滋再无别人.不是她在唤自己又是谁.

    老婆子半信半疑的抬起头想看个清楚.谁知道一个冷不丁的拥抱又温暖又舒服的向自己袭來.彻底把她弄晕.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老婆子情不自禁的回抱宴滋.静静的紧紧的.激动的应下了“哎”.

    太久了.这一声母亲已经太久沒听到了.这一个子女的拥抱已经太久不曾拥有了.已经好久沒有体验当母亲的感受了.老婆子又激动又欣喜.抱着宴滋的手时不时的摸摸她的头发摸摸她的额头.疼得不得了.

    宴滋也是许久不曾这样叫过母亲了.自从自己的母亲去世之后她就沒了亲人.虽说盛临圣还在可现在越來越觉着他不是自己的了.自己的的确确是沒有了亲人的.

    “娘.这一声是替您儿子叫的.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孩子.有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

    “好.好.乖.乖.”老婆子激动满满.抚摸着宴滋的头又亲又摸.像看新生儿一样又稀奇又疼爱.

    之后老婆子母爱升起.一定要拉着宴滋吃饭.反正白骥考在时也沒办他们当下人看待.现在白骥考不在府邸更像是自己的家一样.老婆子才是家里的主人.请宴滋坐下.一定要吃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宴滋盛情难却只好接受了.不过在享受了母亲满满的关怀之后忽然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之前还烦恼的事情一扫而光.真的好想永远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也许只有像这样沒有孩子的母亲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吧.因为他们同样需要孩子的关怀.而宴滋也同样需要母亲的关怀.只有互补才能真正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