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韩姬为掌仪司正六品典仪,掌宫廷礼仪乐舞。”玄烨的话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大清朝,可从未有女人当官。这掌仪司递属内服务,虽是为宫里办事,可里面都是朝中官员,亦或者是宫女太监。从未有哪个宫女能做官,且为正六品官员。以往掌仪司里就是女乐,最大就是教习的嬷嬷。

    连孝庄都十分不解,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只有莼兮在听完他的这道口逾之后,松了一口气,安然一笑。

    佟妃也愣了,她以为玄烨会同意常宁的话,让韩姬留下来陪着太皇太后就行了。那样,韩姬还是可以时常出现在玄烨面前,不怕哪一日不会被他临幸。可玄烨一封官,让她整个人都懵了。虽然她的目的仍然可以达到,可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意外。

    福全一脸的惊愕,玄烨的这一道旨意无疑将韩姬留在了宫里,却又不完全是。身为朝廷六品官员,自然要有自己的官邸,不必住在宫里,且只需要去掌仪司教习便可。

    这样一来,既能够让韩姬可以随意自在的活着,还能如常宁所言陪在太皇太后身边。只要她想要见她,实在也方便得很。

    “民女谢皇上隆恩。”韩姬也十分的满意这个结果。这对她即将要做的事情,百利而无一害,求之不得。尽管,她并不想教导那些毫无天资的人,可是为了自己一直一来要做的事情,她必须这样做。

    “你也无须事事按照条例来,我大清的歌舞音律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出众的东西。希望有了你,能让朕,看到不一样的。”玄烨的话又让众人大跌眼镜,这样的待遇可从未有过。这岂不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韩姬一听大喜,正为难着要勉强自己,不想玄烨的一番话,让她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孝庄也明白了玄烨的用意,她正想着要用什么方法让这个随性而为的才女留下,不想自己的孙子竟然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答案。

    她不禁欣慰。做天子的,一定不能放过任何有用的人才,更何况,这样的人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谁说女子不能为官?古皆有之,今日并非开了先河,不过是为他大清牟取了一个人才。

    “韩姬定不负辱命。”

    韩姬受封让这场寿宴落下了帷幕,谁能想到今日会出现这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小主,皇上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啊?”回来的路上,沐卉忍不住追问道。

    “不能拂了佟妃与恭亲王的面子,也不会让姐姐成为后宫的妃子,也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大好的人才。皇上这是在笼络姐姐呢。姐姐岂会只是精通歌舞?让姐姐去掌仪司,凭她的本事,用不了多久,这掌仪司里必定是人才济济。到时候,接见各国来使,岂不是我大清最好的门面吗?”

    莼兮这么一说,沐卉立刻笑了起来:“看来皇上想的真的周到得很。”

    “恐怕早就有了打算,今日见了姐姐才下了决心吧。佟妃的心思路人皆知,皇上不会由着她,更不会不管不我的情绪。这会儿高兴高兴就行了,等会儿回去了,给我装的要多难过,有多难过。”莼兮嘱咐道。

    “为什么啊?”沐卉这就不明白了:“这韩姑娘如今已经受封六品典仪,小主还怕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当然会怕。”莼兮叹了口气说:“唉!佟妃的势力可不仅仅是在宫里而已。”

    “小主是怕会对韩姑娘不利?”

    “不错。姐姐如今还未上任,根基不稳,如果让佟妃知道我与她认识,定然能猜出我们合谋之事,到时候我与姐姐都不好过。反而我们现在要多生气就多生气,让他们都觉得我嫉妒姐姐。这样佟妃自然会放松警惕,我们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弄明白一切。姐姐还能暗中帮助我们,这样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沐卉听莼兮这么一说,也有了兴致:“也好,咱们就将这场戏演下去。”

    沐卉果然卯足了劲,一回到翊坤宫便是一副要炸掉了样子。

    “沐姐姐,怎么啦?”拂儿没去寿宴,自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见沐卉一脸的怒火,急忙上前安慰。

    “今日寿宴,原本小主才是最讨太皇太后欢心的,也得了不少的赏赐。哪知,佟妃将那韩姬带来,将小主的风头全抢了过去。”沐卉边说边抹眼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莼兮在旁边看着,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时间也忘了要附和她。

    “小主。”拂儿听了,又见沐卉的样子,一着急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什么?”舒袖刚进门就瞧见两人相拥着痛苦,上前问道。

    莼兮见舒袖进来,忙换了副神情,故作难受的样子,吩咐道:“舒袖,将今日的赏的东西都收好吧。明儿起来了,我再赏你们好东西。”

    舒袖一听,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的一大堆东西,还以为沐卉与拂儿是喜极而泣,忙去拿了往库房去。抬眼间看见莼兮难过的模样,又将东西放下,走到她身边问她:“小主这个怎么啦?早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是啊,去的时候是好好的。可谁知道半路有人截了道,小主能不难受吗?”拂儿哭着说。

    “什么?”舒袖不解。

    “你还记得佟妃娘娘请的那位老师吧?今天惊艳了全场,哪个人见她不是丢了魂儿啊,皇上还封了她为六品典仪。我大清第一个女官啊。”沐卉说着,又抹了抹眼角,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莼兮实在很好奇,她怎么这么卖力?戏也太真了些。

    “瞧着今日皇上看她的眼神,保不定哪天就封了贵人。这让小主可怎么办啊?”末了再加上一句。

    莼兮再也看不下去,要笑出来了,还好舒袖与拂儿都看着沐卉,没留意自己。借着这个机会,莼兮立即往里面走。

    莼兮偷偷躲着看沐卉还在外面装哭,嘴里仍不停的说着,委屈得很。明白沐卉是装的,那模样看上去滑稽得很,她就差没笑出声来。

    舒袖与拂儿见莼兮进去,以为她不高兴,就要去安慰。谁知被沐卉一把拉住,哭丧着脸说:“让小主一个人静静吧,别去打扰她了,她这会儿可难过了。”

    舒袖与拂儿倒也觉得没错,劝着沐卉,让她也别哭。

    果不其然,第二天,莼兮不高兴的事情就传得人尽皆知。大多都是看笑话的,甚至还有人下了赌注猜她何时失宠。有人说一个月,有人说半个月甚至十天。莼兮听了哭笑不得,只当听个故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听见莼兮难过,最高兴的莫过于安贵人。虽然不似让日那般前来嘲笑于她,却偶尔也能听见几句不好的话。

    十天后,莼兮与兰馨在深夜里偷偷见面,得知了韩姬与佟妃的交易。

    “昨天,韩姑娘带给佟妃一个人来,长得俊俏得很,看身段儿也是极好的。听她说了几句话,倒也像是读过书的。”兰馨小声说道。

    她们见面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久未有人住的坤宁宫偏殿。深夜里,在这样空旷的地方相见实在是不敢闹出大的动静。这里虽然隐秘,却同时很大,大声呼吸都可能惊动外面的守卫。

    自从皇后去世,这里虽时常有人打扫,也有人看守。可到底没人住,松懈得很,莼兮发现每晚这个时候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所以常与兰馨在此见面。

    “姐姐怎么会突然带这样一个人入宫呢?”莼兮不解,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姑娘是有意要这女子留在佟妃身边的。我打听到佟妃当初是想为韩姑娘准备,让韩姑娘侍寝的。韩姑娘拒绝之后,说送她一人,若好生教养,必当能为佟妃所用。”

    “这么说来,那女子是姐姐亲自安排进宫的。可姐姐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猜想韩姑娘应该是要那女子作为眼线,表面上是帮佟妃,实际上与我一样,都是帮你的。”兰馨分析道。

    莼兮觉得她的话也有理:“既然姐姐送人进宫,想必也是有她的用意。我们先看看,这佟妃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态度,若佟妃想要将她献给皇上,我们也未必捞不到好处。”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做?”

    “与其想怎么做,不如先看看佟妃想怎么做。对了,你弄明白安贵人最近是怎么回事儿没有,如何这般懂事儿了?”莼兮想起,从一年前就开始古怪的安贵人,这人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

    “有些眉目。”兰馨点点头:“从上次行宫回来,听闻佟妃单独找过安贵人,好像说她不如你,就因为自身的脾性,而得不了皇上的宠爱。”

    “安贵人不是那种因为别人说几句,骂几句就能改变的人,其中肯定还有别的。”莼兮摇头道,自入宫以来,她虽然不是完全了解安贵人,可毕竟她常与自己拌嘴,也清楚她是怎样一个人。当初禁足了半年都没改变的性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又留意到这安贵人在人前倒是规矩了,可她在自己宫里还是以前那般。好的,只是她对后宫的嫔妃,对待宫女太监,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看来,安贵人与佟妃之间是真有什么。”既然骨子里的性格没有改变,对待下人尚且没变,加上偶尔与她发生口角。看来,她装的再像,也还是改不了自己的脾气。

    “想必她也忍耐了不少,实在忍不下的时候,才会与我斗嘴几句。”莼兮喃喃道。

    “那我再多注意一点承乾宫的情况,至于安贵人,相信你比我更方便。”兰馨与莼兮会意一笑。

    两人商量好以后,便趁着守卫松懈,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