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矶好似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皱眉苦思过了片刻才道:“她是怎样逃出去的?”

    江蓠听他这样问便简明扼要地将当日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自然提到凌白他既恨凌白背叛又恨自己识人不明言语间却只淡淡掠过并不夹杂丝毫的情绪。[更新最快]。

    李玄矶闻言心下约莫有数又问:“这么说小丁她如今是同凌白在一处?”

    江蓠道:“他们是否在一处尚不打紧要命的是风竹冷似乎也得到了消息正派兵到处搜寻甚至连河阳道口都封了。”

    李玄矶眼皮微微抬了一抬眸中隐有暗潮汹涌他不说话放在棋枰上的手指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收紧了忽然间举手一扬只听“啵啵”声响数枚棋子俱被他甩入湖中。这正是他最担忧的事情若洛小丁真到了风竹冷手中局势便立刻大变他被人拿中软肋事情便再没有转圜余地到时要么任人宰割要么鱼死网破始终都是处于劣势弄不好还会赔上浮云城一城人的性命这样的大罪他如何能当得起?

    江蓠接着又道:“城主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设法赶在风竹冷之前找到洛小丁无论如何洛小丁不能活着……”见李玄矶眼中冷光暗闪显而易见已有不悦之色这话里便多了几分恳求之意“城主该舍则舍……”

    李玄矶只觉头痛欲裂忖思片刻方缓缓站起身来负手立于湖边。他轻轻一叹叹息声几不可闻:“若真能舍弃我一早便舍了。”

    江蓠语重心长道:“你是一城之主。身负守护浮云城之重任不比寻常之人。总有要舍弃的不能拘小节而坏大事……浮云城上千子民的性命难道竟比不上她洛小丁的命?”

    李玄矶背对着他不一言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江蓠不要再往下说。良久。他才道:“你说的没错可她毕竟是我亲手教授地弟子跟了我整整六年你让我如何下得了手?”他深吸了口气凄然笑道“若她死真可一了百了令浮云城自此平安那倒也罢了……只是。你道风竹冷当真能善罢甘休?没有洛小丁他一样会来寻浮云城的不是……”

    江蓠哑然无语半晌才道:“至少……可解眼前危机。”

    “你容我再想一想……”李玄矶转过身来却并不看向江蓠。他的眼光虚虚瞟出去落在岸边积雪上。“她地事情我还需好好想上一想……”

    江蓠见他神色黯然。再不忍逼他只道:“城主还需早作决断。”

    李玄矶道:“我知道……风竹冷那边有劳你继续派人盯着。”

    江蓠点头。想起此事的来龙去脉又觉愧疚歉然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会尽快将洛小丁找回来。”李玄矶没有作声风越见大了吹得岸边地碎雪屑四处乱飞有几片沾在他鬓上将他的头染白竟似颓然老了几岁整个人看来憔悴不堪。

    回到取松院时尚悲云还没有走李玄矶走进去时他正站在书案前拿着一簿书册呆。李玄矶唤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脸上却仍是木木的执着那书册的双手却在微微颤眼见李玄矶走近他忽然咕咚一声便跪倒在地仰头哀求道:“求师父收回成命。”

    李玄矶被他忽如其来的这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等看到他手中那书册上写地字才明白过来心里暗怪他乱翻自己的东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伸手道:“把东西给我。”

    尚悲云不敢违抗师命只得将手中书册交还给李玄矶口里却道:“师父您当真要逐小丁出师门?”

    那的确是李玄矶早已草拟好的逐令只等时机成熟便由蜃辂分堂分出去以向天下人表明他与洛小丁再无师徒情份。他手持那逐令瞥尚悲云一眼也不叫他起来却冲着屋外喊道:“老秦——”

    秦管家应声而来躬身道:“城主有何吩咐?”

    李玄矶将手中书册一扬道:“把这个拿去交给岳堂主叫她着人誊写几份立刻分出去不得有误。”

    尚悲云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眼见秦管家接了逐令要往外走再也顾不得分寸膝行几步一把拽住秦管家袍襟大声道:“师父……您不能这样。”

    秦管家被他拉住既不好走又不好不走万分为难地站在那里转头去看李玄矶。

    李玄矶心里本就烦躁这时更加不耐烦冷冷看他一眼道:“那我要怎样?她私自下山一连几个月不见踪影触犯师门大忌论理早就该逐出师门了。”

    尚悲云道:“三师弟是一时糊涂等他想通自然会回来他自小孤苦好不容易才投到师父门下若师父将这逐令出弄得天下人尽知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李玄矶冷哼一声:“眼下连人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在江湖上立足?”

    尚悲云听他如此说知事情有了缓和余地忙道:“求师父再宽限一个月弟子愿意亲自去找一个月内若还找不到师弟师父要逐师弟弟子再无话说。”

    李玄矶心中微微一动小丁喜欢的人是悲云他若去找兴许会找得到。可自己如此未免也太过卑鄙……可事到如今不这样又能如何?难道他能不顾一切亲自去找?

    秦管家见李玄矶并没有立刻话便也不动站在那里等二人议定此事。

    李玄矶心里矛盾不已脸色却微微缓了下来对尚悲云道:“你先起来说话这样跪着成什么样子?”

    尚悲云忙松了手从地上爬起来又求肯了一阵李玄矶方才应允了他令他择日动身。尚悲云又惊又喜连忙道谢了师父出去回家去收拾行李包袱准备第二日一早下山去寻洛小丁。

    秦管家见尚悲云离开这才问李玄矶道:“城主这逐令还送不送?”

    李玄矶眼盯着门外良久都没说话面上既无喜也无悲眼中空荡荡地倒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秦管家等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听他一字字斩钉截铁道:“送怎么不送?你这就亲自给我送到蜃辂分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