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姐这个称呼对任小可来说太过陌生,她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董先生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才接话:“董先生真是客气了,叫我小可就好,这个方案主要还是盛氏的心血,我也就是捡了个便宜归纳总结了一下罢了,不敢邀功。”

    “我看你年纪很轻,能有这么心思着实难得,”董先生赞赏了几句,又朝盛季南说,“盛总能有这样的得力干将,还真是让我有些羡慕啊。”

    盛季南还没说话,王总就来套上了近乎,对董先生说:“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从刚刚见到小可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是个人才,盛总真是好福气啊。”

    这声“小可”叫的任小可浑身鸡皮疙瘩,理都不想理他,直接对董先生说:“董先生如果真的觉得我不错,那就得麻烦您以后多一点和盛氏合作的项目,让我也好有证明自己的时机呀。”

    “那是当然,和盛氏合作,一直在我的计划之中。”

    这句话一出,不论是盛季南还是任小可都吃了个定心丸,这么久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之前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现在可以变成百分百了。

    以王总那种耳聪目明一点小细节都能想象出一部长篇小说的能力,这个时候这么好的时机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两个眼珠子一转,马上说:“董先生,盛总和小可也难得来山城一趟,要不今晚咱们聚聚吧,约几个好朋友一起,就当交流一下感情,大家熟悉了以后合作起来才不会有隔阂。”

    董先生看了任小可一眼,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这样鸿门宴,任小可当然是不想去,可是眼前这个人是得罪不得的债主,以后盛氏还得靠着他吃饭呢,她看了看盛季南,他回应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自己做决定。

    想了想,任小可点点头,“能和董先生同桌吃饭,是我的福气,怎么又拒绝的道理呢,这顿理应我们请。”

    “你是客人,尽地主之谊的应该是我。”王总又凑了上来,一拍巴掌,“就这么定了,今晚八点,帝皇酒店见。”

    等这里只剩下任小可和盛季南两人的时候,任小可垂头丧气一副霜打了的茄子的模样。

    “怎么了,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盛季南打趣的问。

    “你还说呢,”任小可一脸埋怨的看着他,“刚刚你也不帮我说说话,就这么看着我被那个王总消遣。”

    “我哪插得进话啊,你没看不论是王总还是董先生,都只想请你吗,我也只是沾了你的光而已。”

    “你再这么说我可就不去了,看你怎么收场。”任小可故意说。

    “哟,小助理要造反推翻上司的统治了吗?”

    “是冲破独裁主义,寻找自由。”

    和他斗了几句嘴,任小可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盛季南拍拍她的头,说:“走吧,咱们吃午饭去,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晚上的鸿门宴呀。”

    帝皇酒店也是山城的地标性建筑,像董先生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一顿饭的选址自然是非常重要,王总选在了这里,既是给董先生最大的尊重,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酒店离任小可和盛季南住的地方有些远,还是得开车过去。

    上车前,任小可习惯的走到副驾驶座这边,刚要开门,被盛季南拉住,“你的位置在那边,干嘛和我抢。”

    “你还敢坐我开的车啊?”

    盛季南面无表情,“你现在是我的司机,想罢工吗?”

    “反正我按小时收费,随便你。”任小可转身走到驾驶座旁,上了车。

    盛季南也跟着上了车,“你不认识路,按我的指挥走。”

    一个驾驶新手还带路痴,一个指路只用东南西北这种难懂的方位词,两人能按时顺利的到达酒店已经是奇迹。

    王总和董先生早到了,他俩应该是一起过来的,看到任小可和盛季南之后,王总脸上的笑容把额头挤出一条条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海城最大的企业盛式的总裁盛季南,这是他的助手任小可。”王总对在场的一众人说,“很高兴今天能把大家聚到这里,相识就是一种缘分,大家都别拘谨。”

    在场的还有好多人,王总一一介绍,但是任小可一个名字都没记住,压根也不想记住。

    桌上还空着好几个位置,盛季南和王总都还站着,任小可也不敢自己落座,和这些人在一起就是麻烦,每一个举动都得小心翼翼,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无心的动作就会被放大解读成别的含义,她只能陪着笑脸继续站着。

    终于等到盛季南入座,谁坐在哪都是王总安排的,任小可还站着,王总刚要开口,盛季南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小可,坐我旁边。”

    王总脸色诧异了一秒,很明显他原本给任小可留的位置是另一个,不过既然盛季南都开口了,他不能不同意。

    座位的问题总算解决,任小可一边是盛季南,一边是董先生,很明显,她又成了这场晚餐的焦点。

    盛季南先给自己倒了杯酒,起身对大家说:“来过山城很多次,一直没有机会和大家见面,今天多亏有王总的牵线,来,第一杯我敬大家。”

    在场的人都很买账,任小可刚想举杯,盛季南又开口,“小可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临时司机,我想,今天就让她以茶代酒吧,她的那份,我来喝。”

    没等任小可反应过来,盛季南已经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一仰而尽,而一旁的服务员也很有眼力见的过来给任小可倒上一杯橙汁。

    任小可诧异,第一圈敬完后小声问盛季南,“你疯了吗,这酒度数不低,你一个人喝两个人的份对身体不好的,我们待会儿可以找代驾啊。”

    她很清楚的知道,平常只喝咖啡的盛季南其实酒量并不好,而且长期不规律的三餐让他落下了严重的胃病,再喝那么烈的酒一定会问题。

    盛季南把头凑了过来,说:“今天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一旦松口喝了第一杯,一定会被灌醉。”

    话音刚落,对面一个不知道什么总的人又敬了盛季南一杯,他依旧是二话不说喝的一滴不剩。

    原来他一直坚持要自己开车是这个原因,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饭局也会被灌酒,原来他一直在为自己考虑。

    看盛季南这个样子,任小可心底突然抽搐了一下,以前在盛氏时候接触的那个盛季南,一直是个冷冰冰的不可靠近的人物,好像只活在每一个员工的想象中,他完美,有能力,行事作风无一不令人称赞,也高高在上离普通人很远。

    可是现在眼前的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作为盛氏的总裁,他也需要有所牺牲,赴一些逃不掉的约,现在还帮自己挡酒,任小可看不下去了,起身给他夹了几个菜放到他桌前,说:“先吃点东西垫一下吧,起码胃不会那么难受。”

    饭还没开始吃,盛季南已经五杯酒下肚,就算是久经沙场的人也经不住这种喝法,更何况是他。

    任小可又着急又无奈,注意力一直在盛季南身上,完全忽视了坐在另一边的董先生。

    这让董先生有些不舒服,他几次想和任小可说话,但都没能扳回她的注意力。

    最后,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对任小可说:“小可,你是不是跟着盛季南挺长时间了?”

    任小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董先生在说话后,忙回答,“我现在还只是盛氏的小实习生,满打满算,也就在盛氏刚一个月的时间。”

    “才一个月?”董先生有些惊讶,“我看你和盛季南默契十足,还以为你们俩已经搭档很多年了呢。”

    任小可一笑,“盛总身边有很多个搭档多年的伙伴,其实时间长短不重要,默契的培养并不靠时间,而是看领头人的个人特质,盛总身上有很强的气场,很能感染到身边的人,虽然我在盛氏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我觉得已经足够让我融入盛氏,成为其中一员,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也很喜欢身边一起并肩的同事,我非常珍惜这个实习机会,愿意再努力一点,让盛氏也接纳我,把它变成一份永久的工作。”

    董先生认真听着她说这段话,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天,微笑了一下,“你很特别。”

    “这话说的太严重了,我担不起,其实我相信任何一个在我这个职位上的人,都会和我做同样的事,因为我们都有一颗以盛氏为重的心。”任小可回答。

    董先生若有所思,他思考的表情会给人一种压迫感,好像一座随时可以喷发的火山,不知道他这种沉思的表情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是不是一个巨大的火坑,等着你跳进来,但是任小可不怕,看一个人只需要三秒钟的时间,和董先生接触的这几个小时,她已经确定,自己说的话他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