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回来就好……我还想问问你,在落桃镇本家过的还好吗?”晋老夫人没有刻意提起关于家徽的事,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晋经风真的拿到家徽,不需要她询问,那孩子自然会做出他的选择的。

    落桃镇已经改名叫斩首镇,那些残酷的经历,还有人们刻薄的眼神,隐藏在荣耀背后的破败,晋经风无法说给现在的奶奶听。“很好,大叔、大娘他们都很好,大娘有一个侄女,叫做尹再姬,她说很想去外国念书,我就擅自送她去了我以前念的菲力普恩大学。还有……八奶奶她……已经去世了……”

    听到晋经风的描述,老夫人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死了啊……没想到走的竟然比我要早……”

    不知道怎么的,晋经风仿佛突然看到从晋老夫人的脸上掠过一道轻松,这样的感情,晋经风很难理解。“奶奶……家徽的事,我想……找个时间跟您好好解释一下……”

    “经风,你不必解释什么,真的……你能够从落桃镇本家回来,就已经说明了一些,家徽只不过是一个措词,等你准备好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人水帮宣布你的继承权的。”

    晋经风紧了紧眉头,没有回答。

    一阵沉默之后,晋经风小心的打量着奶奶的表情,确定她的心情和身体没有什么防碍之后,晋经风才开口问道,“奶奶,我在路上听嫂子说……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都没有见到他呢?曹叔叔人在哪里?”

    果然,听到这样的问话。[——,wap,,更新最快]。晋老夫人的表情发生了改变,“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我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

    “到底是什么事?奶奶……”

    晋老夫人看了看自己孙子的脸。眉头拧成一股,认真地说道。“杜月笙这个人……你可听说过?”

    “杜月笙?”晋经风点了点头,那个商界大亨,法租界商会的风云人物,难道哥哥会和他扯上关系吗?“我有听说过。”

    “杜月笙与黄金荣、张啸林一起开的一家三鑫公司,是一家专门给法国人运销鸦片地公司。听说去年,因为给法租界当局带来巨大的经济收入,杜月笙被任命为法租界商会总联合会主席兼纳税华人会监察。上个月,你哥哥曾经和他有过来往,你也知道最近人水帮地资金一直紧缺,因此,你哥哥便答应帮他们公司运销鸦片,虽然我一直反对人水帮参与鸦片生意,但是。其实……这也并没有什么……可是就在前不久,你哥哥他到法租界商会联合监察——敏道尔爵士家去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说着。晋老夫人站起身来,她缓缓的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上海街景。脸色突然变的凝重而深沉,“你哥哥本来是去讨要货款地。法国人不讲理也是出了名的,因此,听说他和那位爵士之间发生了一些口角,之后便悻悻的离去了。可是……就在他走之后没多久,敏道尔爵士的尸体便被发现在房间里,他被人勒死了,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勒痕。爵士有一个女儿,警察赶到的时候,那女孩好像有些神经质,目光呆滞的样子,嘴巴里还不停的说着……微笑面具……微笑面具……我真的很不明白,这所谓地微笑面具究竟是什么……经风……”晋老夫人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孙子,“难道是有人给我们晋家下了咒了吗?”

    “可是……即使哥哥曾经和那个什么爵士之间发生过争执,也不能说明哥哥就是罪犯啊,警察厅的人究竟在想什么啊……”晋经风气愤地站起身来,“我去找他们!”

    晋老夫人拦住了晋经风,握住他的手,“别冲动,经风……警察厅也是按条例办事……他们后来在你哥哥地车里搜查……找到了一张造型很奇怪地面具!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那是一张微笑的铁面具!”

    晋经风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全身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微笑的铁面具?!那是什么?……

    “哥哥现在人呢?”

    “法租界的不肯放人,一口咬定凶手是你哥哥,良荣已经费劲口舌去说服了,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你哥哥他还被关在警察厅里!”说着,晋老夫人哼了一声,“也好!谁叫他总是冒冒失失的样子,这次好好给他长长记性!”

    “别这么说,奶奶……”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那个所谓的微笑面具之后,晋经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想去看看哥哥……不!我无论如何都要去!”说着,他不由分说的向门外走去。

    “经风,你……”晋夫人本想阻止,看到他那样倔强的样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开

    披上一件外衣,晋经风走出门外。此刻,晋府的车子已经在庭院外等候了,晋经风穿过庭院,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变成黑白色的,那个时候,晋经风听到了谁的哭泣声,他停下脚步向庭院一角那一片灌木丛望去。背后是白色的海紫苑,只见一个小小的身体蹲在那里,轻轻的抽泣着,仿佛不想被任何人听到,他的声音是那样压抑。

    “晋桐……”

    晋经风本想去安慰,只见潘钰走上前去,抱起那孩子,抚摸着他的头发,“桐儿,你怎么了?乖乖……有娘亲在啊,不哭了,好吗?……”

    晋经风想起了这个曾经在火海中坚强的孩子,他的小侄子——晋桐。

    记得席望月曾经说过,他和自己很像,或许小时候根本就一模一样,现在看起来,大概根本就不像,因为自己小时候,仿佛没那么多的泪水,麻木的像个动物,根本不晓得哭是什么滋味。“嫂子……”晋经风走向潘钰,然后取出手绢擦着他眼中的泪水。“我要去警察厅看望哥哥,你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

    潘钰的眼神有些慌乱,“没……没有……”她低下头,转身向厅堂走去,却突然停下脚步,“有一个女人……”

    “什么?……”

    话到嘴边,潘钰又咽了回去,“不……不,没什么……”

    她在隐瞒什么吗?总觉得这次回来,家里好像变的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