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鹤听后,一边从自己的桌柜里,拿出一踏卫所的官引交给吴天啸,一边还呸了一声説道:“我呸。他汤显耀能走南直隶,我陈某人便不能走浙江布政司了。兄弟且等我几日,我正与指挥使大人走门路。待熟络了,这浙江全境便是任由我们去得。至于官引这种xiǎo事,我们是兄弟,这等xiǎo事你自己批就好了。老哥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留你了,改日我们再找空儿喝两杯。还有啊。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不要老实大人大人的,我不早説了麻,你这百户就是个身份尔,我哪能指使你来着。”

    吴天啸接过采买的官引顺口説道:“那陈兄我就不客气了。对了。陈兄召聚百户们,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身手还是可以的,要是有需要我办事的时候,你只管説。”

    陈千鹤笑道:“能有什么大事,就是有灾民聚众在杭州府闹事。本来没我们定海卫所什么事,不过这次灾民聚众有好几千。且这几日有灾民陆续饿死路边,有一xiǎo波灾民正向宁波府迁来。指挥使大人当心事情闹大,便调度我定海卫所去宁波府支援。以兄弟的能耐,要是杀倭寇我一定叫上你,不过对付几个灾民就不用你大材xiǎo用了。你现在要紧的是把火柴坊弄好,我还等着日后分红的时候多拿一些呢。赚钱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吴天啸笑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到陈千鹤手中道:“采买官引的规矩不能变,这些陈兄收着。分红的事你就放心了,连着这次十万盒,第一次分红,一个月怎么也能有几两银子花。”

    陈千鹤收了银子笑道:“哈哈。兄弟就是懂规矩,你快去办你的事吧。”

    吴天啸带着官引告辞到:“那我先告辞了。”

    离开定海千户卫所,吴天啸便带着贾有石几人往宁波府去采买原材料。不想第二日早晨,几人推拉着车辆在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了一股难民。

    吴天啸带着人手与雇佣而来的车辆,押着红磷,硫磺,鱼胶,硝石,纸张等原材料从宁波城东门而出。走众人走不远就遇上陈千鹤带着几百号卫所军户,驱赶着一群难民。这群难民大概在千多人左右,老少妇幼皆有,但更多的却是年轻人。显然能从灾区活着走到这里,许多体弱的受不了都倒在路上了。

    吴天啸看着这群难民面有菜色,表情麻木,陈千鹤带着人像赶牲口一般驱赶着他们离开城门口,不禁上前问道:“千户大人。你这是要赶他们去哪里?”

    陈千鹤见又是吴天啸,也未回话反问道:“怎么。兄弟事物都采买好了?”

    吴天啸diǎn头到:“都采买好了。这次有diǎn多,顾了几辆马车正赶回去呢,路过这里。”

    陈千鹤説道:“这里有些乱,你还是赶紧走些。万一这些灾民暴动起来,把货物砸洒了就不好了。”

    吴天啸看着卫所的兵丁像赶鸭子一般驱赶着灾民,再次问道:“千户大人这是要赶他们去哪里?”

    陈千鹤苦笑到:“能赶去哪。只是不让他们靠近城门,最好是这些灾民能自行离开就好。”

    吴天啸皱着眉头説:“官府不赈灾吗?怎么説这些灾民也是大明的百姓,官府怎么能不管。”

    陈千鹤摇头到:“兄弟有所不知啊,这赈灾是要银子要粮食的。开仓放粮是要朝廷旨意的,要不谁敢轻易开官仓啊。何况这些灾民是从南直隶徽州逃过来的,他南直隶不管,徽州知府不管,凭什么就要我们宁波府来管啊。这事就是闹到朝廷去,也没不了我们什么事。”

    吴天啸听了一脸愤怒。这些灾民竟然让那些当官的当皮球一般踢来踢去。

    陈千鹤见吴天啸一脸的愤怒。便开解到:“兄弟。你别操这份心。以往闹灾荒都是这般事,总会有一些善良之户出来设粥场救济,有些则会被买去为奴为仆。徽州府流窜到杭州府,再流窜到我们宁波府。流民流民,就是这么来的。赶着赶着,时间长了也就散了,往年都是这般来着。”

    説到这,陈千鹤又一脸邪笑的对吴天啸説道:“对了。兄弟。你才从海外归来不久,身边也没个女人伺候,你又会搞钱也不差银子。我刚才看见这些流民中,有几个长相还不错的xiǎo女娃。虽然身体枯瘦了diǎn,不过日后吃得饱了,肉就长回来了,你不妨趁这机会买几个回去。兄弟我帮你挑着,怎样?”

    吴天啸听了心中无语,嘴上却不满到:“陈兄就是这般懂得趁人之危?”

    陈千鹤听出吴天啸语气不满。笑道:“呵呵。这也是在救人。你不知道,过不了几日,城中必然有一些大户人家出来挑人。这些灾民能得到一口饭吃就是恩了,你现在不先挑,改日就挑不到好的了。”

    吴天啸心里此时正在思考着一个计划,随口回到:“那陈兄怎么不自己去挑几个?”

    陈千鹤苦恼到:“我也想啊,可家里你嫂子看得紧啊。再説为了,这千户一职,我可是把老本都孝敬上官了,只盼着日后那火柴作坊能多分红一些再来挑了。”

    吴天啸也没功夫和陈千鹤胡扯,下定决心后便对陈千鹤説道:“我打算将这些流民全都召集到舟山岛去,你能不能帮帮忙。”

    陈千鹤听了吓了一跳叫到:“哎呦。我的兄弟,你做善人也不能这么做啊,这里有一千两百多人,那一天得吃你好几石粮食。你要这么些流民做什么?”

    吴天啸説道:“如今火柴作坊正是扩张的时候,正需要人手。召集这些人一来可以积积德,二来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以工代赈总是好的。”

    陈千鹤依旧劝道:“就算你要找人手,那青壮的也有不少,至于全都带回去吗?”

    吴天啸不平到:“那妇幼也是人啊,怎么可以见死不救。你到底帮不帮?”

    陈千鹤嘀咕到:“帮。怎么不帮。你要是愿意养活这些人,我老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本以为还要在这戒备好些日子,若是你愿意养活这些人,我明日就能回家睡好觉喽。”

    吴天啸当心到:“我就当心我收留这些人会不会引来官府不满?”

    陈千鹤笑道:“笑话。你收了流民,把灾民的事给解决了,那政绩可是记在宁波知府头上的,哪有不允的,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只当心你怎么养活这些人。兄弟。这些人一天可要吃你好几石粮食啊。”

    吴天啸板着脸到:“你怎么这般啰嗦,要帮就快diǎn。你去召集人训话,我要派人进城去购买粮食。”

    陈千鹤嘀咕到:“我不是怕这些流民吃穷你麻。”随后又严肃的説到:“兄弟。你真是忧国忧民的热血之士。当初你就是看不下倭寇祸害,才出手救了许多人。我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