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来到康襄城正事没办成还捅了地头蛇雷霸天这个大马蜂窝就连走在大街上都心惊胆跳的不知哪时会碰上这位冤家对头被人家追杀得满大街的逃。

    日子也过得越来越紧巴整天闷在家里靠秀娘起早贪黑的赚些辛苦钱养活自己越来越觉得窝囊穷日子过久了人会疯的刘铭祺越来越难以忍受没有银子花的凄惨。啥也别说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抓紧时间把瑷珲县城大顺府府内润泽花园里藏埋的宝藏挖出来。

    “等咱有了银子养他几百个保镖没事也带人去追杀嚣张一时的雷霸天到时候看看是他狠还是我狠。”刘铭祺打定主意准备些干粮打算选个好日子出门寻宝。

    ?

    四月的清风从护城河面上徐徐吹来杨柳依依随风飘絮。入春以来风调雨顺看来定是个好兆头老百姓也可以免受灾荒之苦仍可以安居乐业地生活在这片辽阔的黑土地上。

    ????正当刘铭祺出门寻宝的日子临近的时候一个近乎于噩耗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百姓们又开始终日提心吊胆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听在衙门当差的消息灵通人士说边境深山老林里的土匪草寇自立为王纠集一伙有洋枪的罗刹人总共有万把人之多已经预备随时向康襄城开来。

    每年到这个季节都是匪寇围城抢粮食、抢银子、抢女人的最佳时机让百姓不得安生诚惶诚恐同时也让那些贪官污吏们整天提心吊胆的。不是大清朝的军力不如土匪而是上至康襄城的提督下至黎民百姓谁都不想战火连连硝烟四起到处都是杀戮的战场民不聊生。按照惯例每每土匪围城之际只要准备些银两布匹和良草打他们倒也相安无事土匪们也是见好就收乖乖地退回到深山老林里度日。

    然后康襄城的提督葛而泰便会拟份奏折报至朝廷请功大吹特吹自己镇守边界剿匪过万多么多么的英勇无敌多么多么的用兵如神反正天高皇帝远只要康襄城不失守这些人照样可以歌舞升平照样可以立功受奖成为守卫边防的有功之臣。每每捷报传到皇帝那里皇帝一准高兴金口一开便会奖赏犒劳三军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此次匪寇围城非同以往据说匪寇的胃口越来越大仗着这几年的展壮大野心勃勃的匪寇们正预谋举旗造反趁大清刚登基的嘉庆皇帝基业未稳先攻下康襄城占据有利地盘然后再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徐图征进大张旗鼓地与大清朝二分天下。

    兔子急了还咬手呢?康襄城的提督葛而泰得到消息后这才慌了神如若康襄城被匪寇占领他的脑袋不搬家才怪呢。半年前就有所耳闻刚登基的嘉庆皇帝可算是个勤政的明君当上皇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把大贪官和珅的脑袋搬了下来还差一点就将和珅满门抄斩洙灭九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康襄城的粮饷倒也充足守个三五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匪寇们尽管是兵强马壮不可一世不过他们要是在半个月内仍攻不下康襄城便会自动退兵因为他们知道一个泱泱大清朝的江山也不是画出来的万一援兵到了内外夹攻恐怕就不好抽身了。

    葛而泰立即投入全部的兵力设防东西南北四城门派重兵把守守城的将领更是由他一手提拔的心腹虽然军事指挥才能欠缺了一些但是对自己却是极为忠诚可靠颇为放心。唯独那些多年不操练、不打仗的清军看起来跟病秧子似的跟吃了大麻似的整天打不起精神来可把葛而泰给气坏了。

    不足两万的清兵虽然人数上占上风不过相比之下五个清兵不顶人家一个悍匪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敢情葛而泰足足养了七八年的兵一动上手。说不定就成了他娘的饭桶草包这样的战斗力还不得把活人给气个大跟头啊。

    据说那些匪寇整日在山中打猎体强力大身壮如牛能拉强弩之弓而且是百百中。清兵这种现状和士气别说出城去剿匪了能守住康襄城就算不错的了。

    为了补充兵源提高战斗力葛而泰下令在康襄城征兵抗匪全城的老百姓十六岁至四十岁之间的青壮年全部都要上阵打仗违者杀无赦。

    命令一下几乎全城的青壮年都藏了起来并不是贪生怕死不想为朝廷效力只是这些年来官府**无能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如今匪寇来侵又要把百姓抓去送死不得民心呀!

    “如今街面上兵荒马乱的别说去寻宝了恐怕自身都难保了。朝廷抓百姓充军垫背无非是临阵磨枪之举。老百姓要是能上阵杀匪还要清兵干什么。不过康襄城里是没处讲理的自古战争杀戮老百姓都会无辜受苦遭殃成为政治目的的牺牲品。”刘铭祺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眼下也只有躲在家中避难等战乱结束后再另做打算。

    青壮年是当今大清社会的主流力量他们肩负着养家糊口的重担同时也活跃在各种行业之间自从征兵抗匪的命令一下整个街面上如同罢工了一般根本见不到青壮年的人影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和妇女小孩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穿绸缎袍褂戴斗笠帽的清兵们在一个参将的带领下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壮丁只要达到要求的壮丁便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其带走连同家人一并登记造册倘若你临阵脱逃势必连累到一家老小。清兵们带走壮丁后丢下十两银子给被征壮丁的家属算作军饷。说好听点叫军饷说不好听的话就是十两银子买下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爷爷的纵使修养好的人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起来。这百姓难道是钢筋铁骨做的居然要强行拉去为朝廷卖命这算作哪门子的征兵。比强盗还狠还黑还***霸道。

    随着街面上一片嘈杂的呼喊夹杂着哭叫声院子里的刘铭祺实在是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正欲打开院门出去看个究竟。

    正和马大嫂在院子里浆洗衣物的秀娘见刘铭祺起身出门急忙抢上两步一把拉住他一脸担心地望着刘铭祺焦急地唤道:“相公街面上官兵在到处抓壮丁相公千万不能出门啊!你要是办什么事让秀娘替相公去吧。”

    刘铭祺顿住脚步半晌才猛地扭过头来眸子里闪动着火焰看向秀娘忍不住大吼大叫起来:“这是什么世道啊!当兵的不去剿匪反倒四处搜抓百姓去做垫背的他们算哪门子的兵呀!我看和匪寇也没什么两样。”刘铭祺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救世主只不过是为了出口怨气罢了憋得太久太压抑不吐不快。

    “相公你有什么火气就冲秀娘吧!秀娘知道相公心里闷得慌!吼出来心里会舒服些。”善解人意的秀娘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刘铭祺最大的支持和理解。

    刘铭祺无奈对**的清王朝和孱弱的清兵即使有再大的怨气也不能朝自己的老婆火泄愤啊!刘铭祺平静了一下心情望着秀娘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语气和缓地说道:“相公怎舍得让秀娘担心呢自从来到康襄城后你跟着相公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我知道秀娘处处都为相公着想相公我即使有再大的怨恨也不能委屈了秀娘。”

    秀娘一边和刘铭祺往回走一边扬着脸展颜一笑继续安慰道:“相公不必动怒乱世出贤臣贤才能者共治世朝政民风一如新对于老百姓来说若是没有贤才能者治理康襄城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老百姓仍然会过着民不聊生的日子。”别看秀娘年纪虽小还蛮有政治远见的令刘铭祺不禁刮目相看大为赞叹。

    “刘兄弟刚才骂得好骂得对当兵的怕匪寇怕成这样还不如拉车算了让我这个拉车的都看不起他们。”这时马三石怀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站在一旁也忍不住唠叨两句。

    “你懂个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当兵的软弱完全是当官的没骨气没本事造成的。对了昨天我还从大户人家那里听说被抓去的壮丁全编到了清兵的各个营里。正在东门教弩台操练呢!咱们才不要为**无能的朝廷去卖命呢!”马大嫂边晃动着上身用力浆洗着衣物边数落起马三石来。

    “大嫂言之有理。”刘铭祺点点头不由赞同道。

    正在闲聊之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马嘶声伴随着急促的拍门声噼里啪啦的响作一团直拍的两扇院门摇晃不停摇摇欲倒“有人吗?开门!快开门……不开门可要砸啦!”

    “谁啊?”马大嫂惊问道。转身冲刘铭祺和自己的相公马三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俩赶紧躲藏起来。刘铭祺和马三石心领神会正欲躲进后院的地窖正这时马三石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啼哭不止音量大,调门高声音雄厚控制的好就有幽咽婉转的感觉了。就算你以后能当帕瓦洛蒂那样一流的男高音歌唱家也不要在这节骨眼上高唱一曲吧!这也太容易暴露目标了。

    秀娘手疾眼快上前一把接过马三石怀里的孩子小声催道:“快来不及了。”

    “我们是提督府征兵办的是来你家征兵的快点开门。”门外的清兵大声吆喝道。

    “唉呀轻点敲我家的娃都被你们给吓着了火上房了不成。”马大嫂一边高声嘟囔一边将院门打开。

    门刚一开一下子冲进来二十几名手拿宽刀长矛的清兵分为左右站成两排领头的一身光鲜的官袍手拿马鞭在左手上轻轻地拍打着。来者正是提督府护卫营的参将宣德武此人极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仗着自己是提督大人护卫营的参将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可一世。只见他迈着方步抬眼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又看了看马大嫂和秀娘眼神里透着狡诈虚伪的目光。

    这时一名清兵跑上前来展开盖有大红官印的军令一张大声宣道:“征兵剿匪匹夫有责凡是符合应征条件的成年男子均须服临时兵役抗击外匪违令者杀无赦。”

    马大嫂心里咯噔一下子家里的那口子老实巴交的要是真的被抓去当兵剿匪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马大嫂心里怵表面上却异常镇静她不慌不忙的解下围裙面露笑容缓步来到宣德武的面前回道:“大人为朝廷效力保百姓平安这个道理奴家我懂。可是家中只有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哪里有成年男人啊!要是有的话一定会让他跟大人一起去为朝廷效力的。”

    宣德武不屑地看了马大嫂一眼用他手里的马鞭将她推到了一旁令道:“少罗嗦给我搜!”一声令下清兵们立即四下散去院里院外屋里屋外墙角旮旯翻箱倒柜知道的是在征兵不知道的以为是官府带兵来抄家来了呢!

    马大嫂心想:只要他们搜不到人就算把房子拆了自己也认了。

    折腾了半天也没搜到人清兵们纷纷返回来报道:“报告参将大人没有搜到壮丁。”

    “没有?”宣德武满怀狐疑根本不相信这个结果转身斜睨了马大嫂几眼厉声道:“窝藏壮丁罪加一等。还不快说人藏到哪里去了?”

    一听清兵们没搜到人马大嫂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故装无奈地摇摇头低声回道:“大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家的确没有男人啊。”

    宣德武围着马大嫂踱了一圈哼哼冷笑了起来突然顿住破口骂道:“你个死老娘们嘴还挺能白话的你家里若是没有男人的话这娃是谁跟你生的啊!”

    “这……”马大嫂被宣德武猛地一问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付。

    宣德武阴着的脸更加难看质问道:“怎么啦!没话说了吧今天如果不把人给我交出来我就定你个妨碍公务罪来人啊!带回去查办。”

    “喳!”清兵们得令后齐声应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孩子的爹难道去江南做买卖也犯法吗?”正这时秀娘怀抱着婴儿愤然冲了过去挡在马大嫂的身前面无惧色地喝止道。

    “啧啧小丫头片子嘴还挺厉害嘛!你就不怕我把你也一块带到衙门去吗?”宣德武咂了咂嘴恐吓道。

    “国有国法容不得你们胡来。你们仗势欺压民女算什么父母官?”秀娘不卑不亢反唇相讥。

    “哼公然违抗朝廷军令罪不可赦。全都给我带走。”宣德武勃然大怒立即命道。

    清兵‘哗啦’一声亮出铁制的刑具锁正欲动手拿人交差。此锁是衙门专用的刑具一般在抓捕犯人时用铁链条套住犯人的脖子然后用此锁在胸前锁住铁链将其带回衙门受审。

    “住手。”骤闻一声断喝刘铭祺已经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藏在地窖里的刘铭祺耳闻宣德武不依不饶不但要带秀娘和王大嫂去衙门还要治她们的罪手段实在是阴险。刘铭祺担心秀娘和王大嫂的安危不得不从地窖里出来。

    宣德武瞥了一眼刘铭祺冷笑道:“终于出来了吧!”

    刘铭祺赶忙快步来到宣德武的面前心里早盘算好了应对之策假惺惺地笑着拱手施礼道:“宣大人息怒息怒刚才我只不过是去了趟茅房家里便生了这么大的事家妻一时愚昧请宣大人多多海涵。能为朝廷尽忠本是百姓的荣耀我愿意追随大人誓死效忠朝廷。不过我家里人丁单薄只有我和娘子还有一位相依为命的妹妹在此居住。麻烦大人就不要惊扰我的家人啦。”

    宣德武冷笑几声低哼道:“哼早该如此就不必费这么多的工夫了我们走”

    “喳!”

    刘铭祺在几个清兵的带领下离开家门身后却传来秀娘那一声比一声悲恸哀凄的哭唤声:“相公……相公……”

    刘铭祺顿住脚步转身大声安慰道:“秀娘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会保佑相公的。”说这番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慰秀娘而已刘铭祺跟老天爷又不熟人家凭什么单保佑他一个人啊!

    清兵将刘铭祺带走后政府按例丢下十两银子算作军饷。登名造册的名单上同时也写上了秀娘和马大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