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这应该是地牢。

    到处都是稻草,木桶里装着馊水,塞满干土的沙袋对折,还有根大木桩立于牢房中,铁链拴在木桩上,锈迹斑斑。

    “滚进去!”牢房门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被推了进来,摔倒在稻草上,喘着粗气。

    是张云,此时他已被打得只剩一口气。

    “什么鸟玩意,也想动咱们郝二爷!”一个穿着黄色新式军服的兵骂道,同时将胸前的辫子甩到后面。

    这个兵正是前天和郝勒一起的那个家伙,此时他身边另一个兵贼笑道:“七儿,你过瘾不?”

    “啥?”七儿没反应过来。

    “笨啊,问你打过瘾没!”那个兵道。

    “嘿,你小子还有这爱好,成啊!”七儿一招手,“哥几个,把这鸟玩意绑到柱子上去,皮带抽出来,好好乐呵一回!”

    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七手八脚的把张云绑在木桩上,接着用皮带死命的抽。

    剧痛让张云清醒了,睁大眼睛,死死瞪着那几个兵。

    “嘿,还瞪你老子,有点血性妈,老子让你瞪,让你瞪!”七儿抽得更用力了,一个兵还拿过了烙铁……

    呲!

    张云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泼醒咯!”七儿大叫。

    哗!

    木桶里的馊水泼到张云身上,他抖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继续,用夹棍!”七儿骂道:“你再叫啊,再浑啊,妈的一把刀就想闯咱们第一营的地儿,你当统旗军的爷们是吃素的啊!”

    “啊!”夹棍夹住了张云的手指,骨头轻微的裂开声让他痛不欲生。

    ……

    “这他妈的傻小子!”

    咔,赵千推上了金色沙漠之鹰的弹匣。

    “大帅,叫我们回来干什么?”一个穿着毒蝎战斗服,外面套着黑色战术背心的瘦削年轻人在身后问。

    “半夜了。”年轻人身旁一个战斗服袖子卷着的强壮年轻人说。

    瘦削的那个是陈荣,强壮的是程飞,另外那个自顾自看着银色十字架吊坠的一脸冷峻的年轻人则是现役毒蝎队员中枪法最好的凌峰。

    毒蝎一队!除去来训练第二协士兵的外籍队员,他们不是藏匿在香河县周围,专门封杀从香河流去京城的消息么?

    “出发。”赵千将沙鹰插进了皮带上的手枪套,唰的一声拉上了黑色战术背心的拉链。

    ……

    郝勒几人的行径,还是有人看见了,虽然没看到后面,但是看到了前面。

    是那酒楼的老板,他在二楼上隔着窗子看得清清楚楚,当暴怒的张云来询问时,他全说了。

    于是,张云冲到了县衙后的统旗军营地。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郝勒是统旗军第一协二标一营的营统,你张云没枪,就算有枪,被制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又不是毒蝎队员,又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料。不要说你张云了,就算是阿尔曼,就算是咱们的赵大帅,也一样讨不了好果子吃!

    张云被抓时,王德彪正好从大安屯送货回来,稍一打听,便知了大概,立刻折返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赵千。

    这还得了!操你大爷的!老子没招惹你,你居然敢抓老子的人?

    不给枪,不给粮,不给饷,这些都算了,架不住老子有钱,看不上你那点破玩意!可现在呢?他妈的做了这伤风败德的事儿还敢横!真当老子吃草长大的啊!?

    “上!”墙角下,赵千做了个手势。

    两侧的陈荣和程飞立刻扑上,捂住县城衙门口两个正在栽瞌睡的衙役的嘴巴,战斗刀锋利的刃口便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赵千闪身出来,望着县衙朱红的大门,嘴角挂着冷笑。

    一个冷峻的人影从漆黑中走出,提着98半自动步枪。凌峰,他负责后方掩护,突击、中路、掩护都有负责的,可见毒蝎平时训练的战术非常扎实。

    “硬闯?”陈荣问,瘦削的脸上毫无表情,就像刚才杀人是在割草。

    “荣二爷,我不是猪。”赵千鼻翼抽了抽,“两侧,分散,凌峰,回到射击点。”

    没有回应的声音,但陈荣、程飞、凌峰三人立刻处在了最有利的位置上。

    赵千从衙役的尸体上踩了过去,取下挂在门口的击鼓锤,咚的敲了一声,然后三两下翻上了墙,一双眼睛如夜色中准备扑食的狼!

    “谁啊,娘的这么晚还击鼓,鸣冤啊?老刘小张你们两个睡着了啊?”吱呀一声,县衙大门开了条缝,一张明显没睡醒的脸伸了出来。

    “啊!唔……”这家伙看到了地上喉咙还在冒血的尸体,正准备喊,却被身后落下的人影捂住嘴巴,然后两把闪着蓝光的大手枪顶住了他两侧的太阳穴。

    “想活的话,要说实话。”赵千看了陈荣和程飞一眼,示意他们闪开,接着松开了捂住这衙役嘴巴的手。

    衙役回头,看到了一双比狼还亮的眼睛,那眼中的光芒,透着狼在看猎物时的嗜血。

    他不敢喊了,双膝一软,噗通跪下,“小的知无不言。”

    阴暗中,凌峰看到了一切,98黑色的枪托离开了肩部,提在左手上,右手从衣领里拿出银色十字架吊坠,出神的凝视。

    ……

    轻轻一声,跪在地上的衙役向前扑倒,后颈一个血洞,血浆就像喷泉。

    “动作真快。”赵千笑了一下,“荣二爷,手艺越来越好了。”

    陈荣嘴角一弯,蹲下身,将正宗的斯特莱的战斗刀刀身上的血在哪衙役尸体上蹭干净。

    “大帅,啥时候也送我一把?”程飞看了看自己那把仿制斯特莱的战斗刀的狼型战斗刀。

    “我自己都没有,就一把,荣二爷抠门着呢。”赵千撇嘴。

    “这是我的荣耀。我永远不会舍弃。”陈荣起身。

    听到这话,走过来的凌峰眼中闪了闪。

    赵千笑着点头,朝远处的高墙望了一眼,“就从那上,十秒钟上去,掉队的请吃早饭。”

    ……

    如猫一般落地,凌峰是最后一个。

    “你请客。”赵千没回头,望着县衙内的构造。

    凌峰破天荒的笑了一下,将落出来的十字架吊坠塞回了衣领里。

    “跟着我,两侧后方。”赵千双手握住金色沙鹰,弓着腰朝前走去。

    陈荣和程飞端着枪,跟在后面,眼睛始终瞄着98的u形缺口照门,黑色枪托也紧紧顶在肩部。而凌峰则后退前进,背对着赵千,掩护着后面。

    非常好的队形,非常标准的行动射击姿态。

    绕了几个弯,赵千发现这堂堂香河县衙门,守备居然如此之差!根本没有人巡逻,倒是在看到了几个衙役,都靠着柱子睡着了,完全不在意他们值班的岗哨。

    于是十分轻松写意的来到了牢房。入口处两个衙役倒是醒着,可还没喊出声,已经被抹了脖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迅速,行云流水。

    “大帅,牢房里还关着其它犯人,我们这样闯进去会引起骚动。”程飞道。他是毒蝎一队头脑最好的队员。

    “守在外面。”赵千拉开了黑色战术背心的拉链。

    “大帅,你不穿内裤的啊?”程飞瞪大了眼睛。

    ……

    顺着石梯下去,就是地牢了。赵千已经从门口那衙役嘴里知道了张云被关在地牢,而进了牢房,从最里面的石梯下去就是。

    牢房里关着的犯人都在睡觉,耳朵灵的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个衙役巡牢,又赶紧闭上了眼睛。这些衙役一个比一个黑,稍不注意就要挨一顿毒打。

    每隔几个牢房有块空地,摆着张四角木桌,四面横着条凳,一些看牢的衙役趴在桌上睡觉,油灯也灭了,只有墙上挂着的煤油灯还燃着,光线很微弱。

    赵千拉低了帽子,很快从他们身边经过,有两个睁了睁眼,说了句你累不累然后又睡了。

    顺利下了石梯,赵千看到了被绑在木桩上奄奄一息的张云。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走到了趴在桌上睡觉的衙役身边,猛地抬手,将这衙役掀翻在地,然后抬脚就往他脖子上踩去!

    咔。声音一点都不大。衙役歪着脖子,却已死硬。

    解开了他腰上的钥匙,赵千打开了地牢的门。

    张云浑身是伤,指骨还断了几根,胸口几处烙铁烧伤的印子还在往外渗淋巴液。

    “还好你没有穿老子给你的虎皮,不然这脸丢大了。”赵千看着人事不省的张云,叹了一声,“我知道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可你也太冲动了,你把老子当什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应该知道,老子一定会为你做主,等着吧,明天老子就要让县城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