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手打小说)轮船靠岸了。码头的工人开始卸货,赵千带着李尧和施耐德也下了船,身后还跟着五个身穿西装和黑色厚呢大衣的男人。

    毒蝎五队。王彪,周凤祥,孟伟,盖伊,克尔辛。他们提着卡其色的背包,还拖着个大皮箱。

    “这个港口比旧金山差远了。”李尧在身后冷笑着。

    “横滨已经是日本最大的海港了。”克尔辛接口道。他是斯拉夫人,二十六岁,身材高大,脸部轮廓分明,金色的头发很漂亮。

    “你来过?”盖伊来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二十八岁,身材粗壮,黑色的卷发,胡子浓密,曾经也是军队里的佼佼者,喜欢喝酒,因为酒后闹事将长官打伤被开除,后来跟着家里的亲戚去了美国,在工厂里做了几个月工基本上快憋疯了,所以他在进入毒蝎后比任何人都努力,酒量也控制了下来。

    “我去过很多国家,当然也没干什么好事。”克尔辛笑道。

    李尧嘴角翘起,“在这里不需要。”

    这时,几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弓着腰走了过来,木屐咯吱咯吱的听着很不舒服。哇啦哇啦一阵比划,赵千望向了不远处,几个穿着和服的女子抹着大白脸。

    拉皮条的,几个女人长得还不错,就是那白脸让人慎得慌,赵千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谁知那几个家伙又缠着李尧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让他不胜其烦。

    “滚!”李尧终于火了。

    日本人愣了一下,他们听得懂简单的中文,看了看赵千八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一声不吭的走了。

    “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赵千道。

    然后,一众人来到了横滨市里的一家小旅馆。一路上,赵千都在看这座日本港口城市的风景,很多地方都在建设,但也能看出原来的市容,房屋低矮,市面简单,人们大多穿着皱巴巴的和服,西装革履的人很少,道路不宽,泥石夯的,路面上很多潮湿造成的凹坑。

    横滨是港口城市,这个年代,凡是靠海的城市都发展得很快,可就这样一座城市,这样一个国家,就能在甲午让那泱泱天朝一败涂地?

    赵千拉上了木门,不想再看了。这家小旅馆全是木质平房,房前有条木板铺设的走廊,几间房子围着一个院,院子里还有几棵樱树。

    刚在地板上铺好被子,门就被拉开了,施耐德和李尧进来了,施耐德还拿着个木托盘,托盘上放着几瓶清酒。

    “大哥,周凤祥和克尔辛出去了。”李尧坐下了。

    “嗯。他们两个懂日语。”赵千接过了施耐德递来的酒杯。

    李尧喝了口清酒,皱皱眉头,“真他妈难喝,操***倭寇。”

    “你恨日本人?”赵千问,从下船开始李尧就表现的很明显。

    “我祖籍旅顺。”李尧放下酒杯,不再喝日本清酒。

    赵千喝光了杯中酒,笑道:“和贞贞一样,甲午战祸,你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施耐德满不在乎的说:“矮子国的女人和酒又没错。”

    “你们也叫他们矮子国?”赵千微微一愣。

    施耐德点头:“是的,高大的维京人看不起这些矮子。”

    这倒是,赵千大概懂了,荷兰男子的平均身高在这个时代是世界最高的,走在街上吃个面都能撞上个两米多的。

    拿出包烟,抽出一支点上,然后把烟扔在托盘上,“自便。”

    然后,三人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李尧依然没有碰清酒,赵千和施耐德倒是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很开心,喝光了又叫风韵犹存的老板娘送来。

    两个多小时以后,施耐德醉了,趴在地板上呼噜震天响,赵千也晕乎乎的,没多久便倒头睡了,李尧给他盖上了被子后,关门出去了。

    第二天,众人仍然在旅馆里,在赵千的带领下,开了个骰子局,输的人就在院里做俯卧撑。直到深夜,周凤祥和克尔辛回来了,高大的克尔辛还扛着个扭动的麻袋。

    嘭,麻袋被甩在赵千面前。王彪解开了麻袋,扯出一个满脸血污的男子。

    “别,别杀我!叫我做什么都行!”男子扑腾了几下,发现赵千是头儿,连忙磕头求饶,屁股翘的老高。

    “抬起头。”赵千吸了下鼻子,横滨空气湿度大,鼻腔里不是很舒服。

    男子听话的抬头,长得够难看的,麻饼脸,大屁股粗短腿,肚子也大,整个人就像个长脚的冬瓜。

    克尔辛在赵千耳边说:“老板,这个人叫横路贵田。”

    “做什么的?”赵千用的是中文。

    克尔辛也用中文回答:“一个混混头子,没地盘,跟着个老大,靠卖消息和拉皮条为生。”他在进毒蝎前是个强盗,在世界很多国家犯过事,所以会说的语言比卡瓦还多。

    赵千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克尔辛笑道:“以前在横滨做过一笔生意,就是这个横路贵田给的消息,老板要找个本地人,他就是现成的。”

    赵千撇撇嘴,“你又不是卡瓦,成天没事就玩优雅,抢劫就抢劫嘛,还生意。”

    克尔辛嘿嘿笑了声,摸摸脑袋,退到了后面。

    “知道这是什么?”赵千将一个牛皮纸袋子扔在发抖的横路贵田面前。

    横路贵田不敢去拿,可怜巴巴的望着赵千,结结巴巴的求饶,嘴里还往外冒血,看着真是惨。

    “叫你打开看,妈的日本杂种!”李尧一脚踹在横路贵田头上。

    横路贵田在地上滚了一圈,抱着脑袋痛苦的嚎叫着。

    赵千啧了一声,皱起眉头,“温柔一点,别打死了。”

    李尧应了声,将横路贵田拖了过来,拔出`自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我大哥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慢一秒钟,老子就让你脑袋开花!”

    “他听不懂中文。”赵千很无奈。

    施耐德哈哈大笑,“可这矮子认识枪,你看他都不叫了。”

    横路贵田哆嗦着打开牛皮纸袋子,手抖得厉害,不小心把袋子里的东西洒了出来。

    看到地板上的晶状白色粉末,李尧一枪把砸在了横路贵田的头上,鲜血直冒。横路贵田倒了下去,李尧还在他身上猛踢。

    “算了算了,还说玩玩,这么下去,这家伙要被李尧打死。”赵千让身边的盖伊把李尧拉开,又叫孟伟打了盆水,将横路贵田淋醒。

    “别杀我……”横路贵田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求饶。

    赵千看着他,“我不杀你,不仅如此,我还要给你个发财的机会。”

    横路贵田呆了,“发,发,发财?”

    赵千笑道:“对,你没听错,不过你先告诉我,横滨黑帮的情况。”

    ……

    日本黑帮源于武士阶层,武士阶层被废除后,许多武士失去了生活重心,逐渐转向暴力犯罪,或者开始经营或从事一些见不得光的行业,比如赌场和妓院,而这些浪人、暴徒逐渐成为进入日本市场体系的新力量,着力于地下,不被社会所接受。

    到了十九世纪末,日本黑帮已经有了完整的结构,非法赌博和卖淫是主要行当,走私毒品、军火和色*情出版物等违禁商品也是有利可图的产业,而征收保护费的做法更是赚钱的常用招数。

    不过日本黑帮和同时期的欧洲黑帮不同,欧洲黑帮不会跟从政治走向,他们和政府的关系,大多是建立在纯粹的利益上,我给钱你办事,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赚钱,不断积累财富,然后投资一些合法产业,多以公司、企业为载体掩饰。而此时,日本黑帮已经与“民族主义”、“军国主义”和政治联系到了一起,许多黑帮和政客勾结,政客利用他们暗杀对手,武装贸易集团,甚至参与了与周遭国家的战争。

    这其实也与法制健全与否有关系,此时的欧洲是世界的政治舞台、文明中心,不是日本这样的小岛国靠着明治维新后二十年的发展和赌上国运倾其所有打赢个甲午就能追上的。

    “濑名家”,“野口组”。这就是横滨两个最大的黑帮,依附于两个不同派系的政客,彼此争斗不休。

    ……

    “八嘎!”

    一声暴喝,桌子被掀翻,一个粗矮的男人满脸涨得通红。

    “藤田君,请息怒。”一个小个子男人目光中有几分恐惧。

    “滚!”藤田一把扯开了和服,露出毛绒绒的腿,以及一把武士刀。哗的一声,他身后的几个人也拔出了枪,美国左轮,二十年前的货色。

    武士刀抽了出来,插在翻了的桌上,藤田吼道:“诈赌!石川,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就和支那人一样恶心!”

    “藤田君,你今天手风不好,我希望你能平静一点,这里是濑名大人的场所。”叫“石川”的小个子男人咬了咬牙。

    “你吓我?”藤田眼中还是狠色,动作却犹豫了一点。

    砰!一声枪响,石川睁着眼睛向后仰倒。

    赌场里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以为藤田闹一下就算了,没想到还真有人开枪!

    “谁!”藤田反应了过来,猛地回头,“横路!你干什么!”

    开枪的人正是横路贵田,他跟着藤田混饭吃,而藤田则是野口组的得力干将!

    砰!又是一枪,藤田倒下了,胸口中枪,没死,在地上抽搐。

    没有一个人说的出话,所有人都张大嘴巴望着横路贵田——

    这个平时胆小如鼠的混混今天吃熊心豹子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