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天道:“是的,你的情报人员很不专业,对付他们很容易,他们找的那些地老鼠处理的太迟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从他们身上找到线索,然后进一步的找到更多的漏洞,不是从你那里,你的警觉性与生俱来,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形容。(手打小说)”说到这里李奇天咳嗽了一声。

    “不抽了不抽了,明明不会抽烟还买烟给我,见面礼不错,连我的习惯都摸清楚了,更不错。”赵千笑道。

    李奇天笑了一下接着道:“于是我从你周围最弱的环节入手,就是你的意大利兄弟罗西,费尔罗家的年轻人。”

    赵千目光一凛,“谁?”

    李奇天微笑着:“罗西除了你以外最信任谁?”

    赵千明白了,是卡里尼,罗西的左右手!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问李奇天:“为什么不把这些情报传回美国?这样我肯定逃不出香港,军舰开几炮我就下海喂鱼了。美国人一定会卖英国人大大的面子,然后两家合伙,狠狠敲上满清朝廷一笔,接着法国人跟着上,说不定还有俄国,日本,妈的死几个人算什么,捞够了最重要。”

    李奇天突然站起身,朝赵千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缓缓直起身,一字一句的道:“我不能做错事。”

    赵千看着他,眼中流动着光华……

    “你走的路,才是中国的路,才是拨开黑幕,让母亲脱离深渊唯一的路!”李奇天流泪了。

    赵千慢慢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你真的懂了?”

    李奇天抓起了桌上的绿皮证件,猛地一下撕成了两半!

    “用这个。”赵千甩开了生铁色兹宝打火机的盖子。

    ……

    夜了,海风带着湿热卷上甲板,大海茫茫,漆黑如幕。

    赵千坐在甲板边,衬衣扣子全部解开,胸肌和腹肌的线条十分赏心悦目,可惜身边坐的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

    “为什么相信了我?”李奇天问,“你不怕我是为了接近你?”

    “接近我有个屁用,现在的我,就是个背着商人皮的逃犯,你把那些情报直接交上去更简单,没麻烦还有利益,费那么多劲干嘛,留着我也是个祸害,一炮就解决了,查理那混蛋也不会有太多问题,最多最多是个政界丑闻,他背后的势力也不会干看着,说不定弄点什么花样就抹平了,你是专业人士应该比我更明白。”笑了一下,仰起头,望着若有似无的星辰,“何况……你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懂我的人。”

    李奇天没有说话,只是顺着赵千的目光望着夜空。

    “太黑了,连星星都看不清楚。”赵千扭头望着李奇天,“幕渊,幕渊,这字是你自己取的?”

    “我父亲,可惜他看到了黑幕下的深渊,却没看到正确的路。”李奇天叹了口气。

    “他……”赵千目光轻轻波动着。

    李奇天笑着指了指天空,“在那里,我的家人,都在那里,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因为他有钱,所以有人就认为可以予取予求,生命,财产,一切的一切。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中国的,就是他们的。”

    赵千冷笑一声。

    李奇天也不说话了,解开衬衣,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海风吹拂胸膛。

    良久,赵千轻声道:“幕渊,不要做黑幕下的深渊,要做幕后的深渊,等一切到了最后,看看到底是谁被吞噬。”

    李奇天睁开了眼睛,“我的命,是你的了。”

    赵千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我不要你的命,我也不要你效死,因为我有自信给你更多,不管是什么。”

    李奇天眼睛渐渐变得明亮,唇角微微动着。

    赵千躺在了甲板上,“兄弟,什么都有代价,人要做一件事总会有他的需求,你要的是什么我知道,它跟我是一致的,所以我们成了伙伴,而这条路能不能走到终点,说实话,我也没把握。”

    李奇天沉默着,突然用力捶了一下心口,“那,就把这里的血流光吧。”

    “最后一个倒下,才算倒下,像弹片一样,粉身碎骨,就是最后的代价。”赵千闭上了眼睛。

    李奇天也躺了下来,眼中,慢慢的湿润了。

    ……

    自由女神啊!

    赵千伏在甲板栏杆上,津津有味的看着。

    这个法国人18?年送给美国独立的礼物,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么新,不像自己那个时代,经历了百年风雨。

    “第一次来美国?”赵千问旁边咧着大嘴傻笑的施耐德。

    “嗯。”施耐德目不转睛。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座雕像,看你这么无知,大爷就给你上一课,这座雕像的作者叫巴托尔迪,是法国一位才华横溢的雕塑家,出生在法国的一个意大利人家庭……”赵千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说了半天才发现施耐德这王八蛋看的根本就不是自由女神像,而是下层甲板上几个因为船要靠岸而兴奋打闹的金发少女……

    “继续说。”正当自己也准备把视线投入到少女们身上时,身旁传来了一个有点冷却很好听的女声。

    “你好,乱世佳人。”赵千优雅的转头,“什么时候来的?还是你忘不了我们的那一夜?”

    莫如兰脸上微红,似已发怒,却没有离去。

    “哪一夜?”施耐德来劲了。

    “滚蛋。”赵千看都不看他。

    “好。”施耐德匆匆忙忙的就走了,两分钟以后,下面甲板上打闹的少女中,出现了一个身形粗壮的红毛男。

    “物以类聚。”莫如兰冷哼一声。

    “他是动物,我不是,请你不要混为一谈。”赵千认真的道。

    “那你是什么?”莫如兰问。

    “我是牲口。”赵千道。

    莫如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是牲口的,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赵千依旧严肃:“其实我这个人真挺不错的,老实,坦白,开始接触你会觉得我不是好人,可到了后来,你会发现,其实我……”说到这里停住了,表情还有点忧伤。

    “其实你怎么?”莫如兰眼中微动。

    “根本不是人。”赵千看着她。

    莫如兰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然后两人愉快的聊了起来,基本上是浪荡子胡说八道,美女笑得花枝乱颤。

    李奇天在远处看着他们,眉间微微皱起。

    ……

    船靠岸了,将近一个月的海上旅途终于结束了。

    “你准备去哪?”码头上,莫如兰问。

    “你呢?”赵千望着远处,李奇天、阿尔曼和施耐德在那里等他。

    “回旧金山。”莫如兰望着赵千,神色有些复杂。

    “哦。”赵千又望向另一边的远处的几个人影,“他们在等你,快去吧。”

    莫如兰咬着下唇,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深深看了赵千一眼,转身离去。

    “喂。”赵千叫住了她。

    “怎么?”莫如兰回头,眼中竟有几分期待。

    赵千笑了:“这一次我们见面,你不是故意的吧?”

    莫如兰一颤,嘴唇动了动,默不作声的走了。

    赵千看见了,等她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正是甲板上被扇嘴巴子的金毛帅哥,另一个就是那背影美少女,可惜她还是背着身,看不到脸。

    “老板。”刚走过来,李奇天就开口了。

    “嗯?”赵千朝前走着,背着那独特的迷彩背囊。

    “你知不知道那女人是谁?”李奇天提着皮箱,跟在身边。

    “你女朋友?”施耐德背着两个大包,还拖着一个大箱子。相反阿尔曼就轻松的多,只背着一个包。

    李奇天没有答理施耐德,对赵千正色道:“她叫莫如兰,父亲叫莫承宗,是旧金山最大的华人势力致公堂的龙头。”

    “哦?”赵千看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蓦地惊呼:“这是真正的中古车啊!”

    “老板!”李奇天这种人也会被弄得发火?

    “幕渊,别急。”赵千笑着看了他一眼,“管她老子是谁,反正我们也去旧金山。”

    ……

    火车在开动,蒸汽机头喷着浓烟。

    车厢里,莫如兰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变换的景色出神。长发盘起,插着根朱钗,洋装将她纤细修长的身段修饰得很好看。

    “在想我?”一个人坐到了对面。

    莫如兰惊了一下,回过神,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很亮的眼睛,以及那张轻佻却真的很有吸引力的笑脸。

    “这一次是故意的。”赵千看着她:“我故意的,因为我想你了。”

    莫如兰也看着他,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千笑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当你想念的人出现在你面前,就是缘分来了。”

    莫如兰脸上微微一红,轻轻嗔了一声,却依然没有说什么。

    “我走了。”赵千蓦地起身,“反正你讨厌我。”

    “没!”莫如兰脱口而出,“我不讨厌你!”

    “哦,那就是害羞了。”赵千笑着坐下。

    这个家伙还真是讨厌,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过和他在一起却很有意思,好像每一秒种发生的事情都会不同,完全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莫如兰臻首低垂,心绪翻滚。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赵千,字青山,现在的身份是英国青山公司的总裁,可能和你知道的情况不一样,哈哈,多余了,你应该知道我叫什么。”

    莫如兰抬起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爱上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赵千很惊讶。

    “……”莫如兰再次低头。

    “乱世有佳人,一而再垂首,长的很漂亮,窗外不觉晓。”赵千念起了诗。

    莫如兰笑出了声,“这也叫诗?”

    赵千嘴角挂着笑:“对,可我真正想读的诗,是你。”

    莫如兰第三次低头……

    赵千不说话了,右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

    良久,莫如兰开口了:“你对每个女子都如此么?”

    赵千摇头:“不,只对我喜欢的。”

    莫如兰问:“真的?”

    赵千说:“真的,不过我喜欢的很多。”

    莫如兰脸色变了,“轻薄之徒!”

    “不轻薄你了。”赵千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没等莫如兰反应过来,便消失在了车厢里。

    莫如兰愣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感觉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