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莪双眼低垂过了好一会才道:“因而你认为这两个侍女是她派下的人么?”福临道:“此事关联重大朕宁愿错杀一百也绝不能放过一个。”东莪闻言抬头看了他一会说道:“你可曾想过倘若她们是她……是皇太后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接触我的饮食为什么要现在才下手呢?”福临微微一愣东莪歇了一歇又道:“倘若是皇太后的命令她们既然已经下毒又为什么不下的重一些要我一死又用得了多少药剂?何必只使我晕眩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福临不由得轻轻点头低头沉思一会道:“不错她完全可以一次至你于死地朕一直装做不知此事自然也不能去找她对质!”他深深吸气道:“那你认为自己确是误食中毒么?”

    东莪沉思片刻道:“我又不通医理自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按常情推测是皇太后下毒的可能性却不是很大而已!”

    她再抬头与福临对视道:“我与这两个侍女刚刚有些熟悉如今你便要杀了她们我又于心何忍!”说罢双眼中闪闪亮竟似满含泪水。福临看了她的神情慌忙道:“嗯是朕想的不够周全就这么办吧。”他叫进吴良辅吩咐了一会吴良辅立时去了。

    福临看着东莪道:“你这样受苦朕心中更是有如刀割一般。”他伸手过去想要抚摸东莪的脸颊却见她微微后退忙缩手回来道:“你好好养病咱们……来日方长。朕今日出宫的匆忙这会儿便得回去改日再来看你。”东莪轻轻点头他便离开了。

    过不多时仁秀与阿达二人果然回到了这里她二人脸色苍白头蓬乱全身尚在不停抖脸上手上已经有了好几道淤青伤痕。二人向东莪跪拜仁秀泣不成声阿达却早已放声大哭了。东莪安慰了她们一番她们这才慢慢止哭回房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不但未换住址连原先被换掉的那些守卫们也一一重新回来想是福临对他们调查之后为免东莪不适应因而还是用了旧人。这些守卫也知是东莪救了他们一命回来之时纷纷在内院门旁跪叩良久方才离去。

    经此一事众人不但对东莪的饮食起居更是极尽小心而且对她的身份也有了更多的猜测。这个神秘的少女即有高贵气质、惊艳容貌又是当今圣上小心呵护、俯低安慰之人。而且听闻她只凭只言片语便将众人自刀口救下更加免不了大伙儿对她既有一心好奇又是满怀敬惧。

    过了几日东莪逐渐康复并开始下床走动她虽看似弱不禁风可是恢复的度却比仁秀预期的快的多。而且她脸上的光泽一日好似一日笑容也渐多起来仁秀二人此时对她已经是敬爱之极看到她的笑脸自然也很是高兴。

    这一天晚饭过后天色也还尚早还有难得一见的微风轻动东莪等三人正在院中刺绣忽然听到“啪”的一声一个东西自空中坠落掉在院子一边。众人闻声回头阿达早已跑过去拾在手中拿到近前大家看时却原来是一只风筝。

    仁秀笑道:“这种时节居然也有人放风筝定是哪家淘气的孩子缠着大人给做的。”她边笑边说转头却看到东莪双目含泪惊讶之下忙问道:“姑娘你怎么了?”东莪低头拭泪摇了摇头仁秀与阿达对望均有些不知所措。

    静了一会仁秀轻抚东莪的背部道:“姑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还是……刚刚奴婢说错了什么话?”东莪摇头又抬起眼睛看了她道:“我能有什么事!”仁秀见她的睫毛尚且微微湿润便柔声道:“是想到什么伤心的往事么!”

    东莪看着她双眼渐渐朦胧停了一会才道:“这风筝让我想来……小时候与我弟弟一同放风筝的日子……”仁秀轻轻点头想到她曾经说过的话心中一阵难过便没有再问下去。一边的阿达却道:“姑娘的弟弟?有多大了?姑娘为什么不去看……”仁秀慌忙轻斥道:“你别说了!”却见东莪微微一笑道:“我弟弟他……早已不在了。”说罢低下头来在这一瞬间一颗晶莹的泪珠却至她眼中悄然落下滴在衣襟之上。与此同时东莪的双眼忽然间闪过一丝冷酷光芒只是仁秀二人并未看到而已。

    阿达唏嘘不已忙伸手拍拍自己的嘴巴道:“真是该死好端端的若姑娘伤心。”仁秀道:“姑娘阿达素来莽撞惯了你别在意才好。”东莪抬头笑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都那么久的事了。”

    她转眼看到阿达手中的风筝便接过手上这风筝只是一个简单的四方架子糊了一层白纸上面什么也没有画看来应该是一个穷苦人家孩子的玩意。她看了一会道:“你们看这风筝如此简陋可却定是哪一个孩子的宝贝这会儿落到这里来还不知那孩子有多着急呢?”

    她看仁秀一眼又道:“别看它简陋粗糙可也是人家的宝贝穷人家的孩子也一样是那家中的宝贝呢!”她说完这话嘴角含笑却不再说话。

    这边那阿达却已经叫道:“是呀咱们应当还给那孩子去说不准这会儿正在哭呢!”仁秀微微一惊再看向东莪却见她眼澄似水正看向阿达道:“这风筝随风飞来都不知飞了多久哪还能找得到主人?”阿达道:“今儿这风小飘不了多远的姑娘我看还是给还回去吧!”东莪微笑道:“你说的也是可惜我不方便出这院子要不然……”她叹了口气看着高墙之外道:“能去外面看看该有多好呀~”

    仁秀心中一动道:“不打紧左右也是无事何况这几日那些个守院的还一直让我向姑娘你问安呢!我这就和他们说去不过是跟两个人出去罢了又不走远!”阿达早高兴的又跳又叫她向东莪看去东莪沉默了一会方才轻轻点头。

    仁秀来到外院将这事一说济什正巧便在却犹豫不决迟疑道:“吴总管交待了的一步也不能出院门就当罪人看着才行”。仁秀“哼”了一声道:“这么快就忘记是哪个救了你的命了。前几日我还将你说的那“愿意为姑娘当牛做马”的话告诉了姑娘呢?这才几天呀就给忘了!”

    济什笑道:“那倒不是假话只是她看起来来头太大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不又得进一回大牢?”仁秀看他一眼放低声音道:“怎么这么不开窍呀你!看这情形这姑娘是迟早非富即贵的主子别说你今儿个是卖她一个方便便是他日你想把命给她人家兴许还用不上呢?这会儿得以讨她的好这样的机会是常有的么?”那济什嘴巴张的合不拢忽然朝她做了一个揖道:“人家说仁秀姑娘聪明能干今儿个我总算明白了。行就让我分派三个伙计跟着你们可得早些回来我这心才好放回肚里去。”仁秀笑着点头应了。

    东莪换了一身衣服与仁秀阿达三人自内院出来慢慢走向外门去眼前这一条青石小径弯曲延伸尽头便是为她们洞开的两扇红漆大门早有侍卫一脸陪笑候在门旁等待。东莪面带微笑可是一颗心却越跳越快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脚步不要走的太快额头也不能出汗这般一直提醒自己终于跨出门去的一刹那却仍抑制不了自己一脸排红的兴奋神色。

    好在仁秀二人并未全神注意她她们也是在院中多时虽然阿达每日买菜还是会出来可是这般轻闲的出府却也是头一回二人站在东莪身旁都是左顾右盼高兴不已济什派来的人便在她们身后十步内跟着一行人在街道中缓慢走动。

    这时的炎夏时节众多行人也都是饭后在街上散步溜达因而这夕阳印照下的宽阔大路上人来人往大道两旁有各个小吃、杂货的摊头各色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

    仁秀手拿那只拾到的风筝在东莪身旁笑道:“夏日便是有这种好处白昼变长到了这会儿还这般亮堂的。”东莪微笑点头目光却在街口转角停留这条大道对她而言十分陌生她一路走下来一边与仁秀她们对话一边默默记忆。

    如此走了好一会一直未遇到有找那只风筝的孩子而天空中渐变的云层开始徐徐褪下明亮的金色在与天际交接的尽头铺上极淡地晕红向山坳间慢慢落下去。天上若隐若现的已经有了月亮的影子只是形状极薄如一层雪白的棉絮飘飘悠悠的躲藏在云层之间。

    东莪等三人一直走出了这条长街眼前两条岔路仁秀二人眼望东莪看她意思却听她微笑道:“看来是碰不上这个风筝的主人了天色就要暗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跟随她的人无不欣喜连忙点头众人又往回走快至府门时却忽然有一个男孩子在不远处哇的一声啼哭吸引了众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