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追求的利益是分为精神上的和物质上双重的,在精神上自然是要为青年军树立一种新时代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而在物质上更是要作为精神的辅助范畴成为保障青年军前进的动力。如果没有这两重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利益的统一,那么时间堆积下来之后,很自然青年军就会出现问题。龙天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驾驭这把锋利刀剑的时候,很注意保持一种价值取向上的认同,将这群青年军人约束自己的价值观里面,用军人的荣誉,和钢铁般的纪律小心翼翼的让他们沿着自己设计的轨道前进着。

    下面自然是分组讨论的时候,龙天羽没有去其他小组检验结果,最后反正所有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形成正式的会议记录摆放在他的案头,到时候再细看也不迟,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龙天羽独自来到了炮营统领闵富贵的小组前,他要亲自过来和炮营的弟兄们聊一聊,这一次战役,炮营的功劳可以说最少占了三分,没有他们火炮的支持,舍生忘死的精神,恐怕乌拉部是不可能那么快崩溃,覆灭,最后投降的,所以龙天羽一定是要到这里来和他们聊一聊的,而把他们摆在第一位,也是表示对他们功劳的重视之意。看着对着自己敬礼的炮营军官们,望着手上还绑着绷带的闵富贵,龙天羽也是庄严的朝着他们敬了一个军礼,说道:“这次的战争,可以说是火炮的胜利,没有你们这些炮营的军官士兵的努力奋斗,就没有我们最后辉煌的战果,你们不怕牺牲,用大无畏的气节战斗在第一线,这一点我很欣慰,怎么样,你们有什么要求和困难说出来,我这个魁首一定照办。”[..]

    闵富贵面上带着沉痛的神色,敬了个军礼说道:“魁首,您肯定了我们炮营的努力,我们付出的代价就没有白费,军人么,就是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包围家园和故土的,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红了起来,一副热泪盈眶的摸样,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魁首,您看,这次青年军之中,一共牺牲了六十九人,有的是因为箭伤、有的是因为劈砍搏斗,只有我们炮营,我们炮营足足牺牲了三十二名好弟兄,他们是因为大炮的殉爆才牺牲的,我接受不了啊,魁首,真的接受不了,那都是一个个手把手教出来的好弟兄,我心痛啊,”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闵富贵用手狠狠的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道:“要是这些弟兄是被敌人的大炮炸死,被敌人的刀剑砍死,是被敌人的弓箭射死,我什么也不说了,哪是他们当兵吃粮应有的结局,怕死你还来当什么军人?怕死你就不要吃这碗断头饭~!但现在却是因为大炮材质问题引起的殉爆,才出现了如此重大的伤亡,魁首您我该怎么办?”

    听完闵富贵的这番抱怨,龙天羽心里面有了计较,这家伙是在抱怨这大炮的材质的问题,希望能够加快材料钢铁研究,研制出更加可靠的大炮出来。从目前的材料上看,最好的自然是钢炮,可是无缝钢管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科技是完全做不到的,所以无可奈何只能放弃,往下就是铜炮,铜炮最不容易炸膛,这是因为铜良好的金属特性造成的,可是相应来说它的造价最为昂贵,而且中原地区铜的产量相当的小,所以用铜造炮不管是经济成本,还是都没有铁炮高,这是以往没有大面积用铜造炮的缘故;至于铁炮从经济角度,从实际铸造工艺角度上看,都是最合适,成本最低的产品,所以在炮兵建立之初,龙夫人经过详细的论证之后,这才有了用铁造炮的决定。不过这个问题其实早过来的时候,大工匠们已经有了很好的解决方案,就是铁铜混合筑炮法,说透了其实很简单,就是用铸铁内壁与铸铜外壁两者结合,解决了受热形变与防炸膛的安全性的问题,只是因为前面的大炮并没有考虑到战斗强度会如此的高,进而发生炸膛的问题,所以新的造炮计划是要到明年开始逐步更新换代的。可现在问题在战斗之中暴露了出来,自然要速度解决掉的。所以龙天羽很是镇定的说道:“富贵,你放心吧,这个问题大匠们在今年就已经研制除了解决方案,作为保密手段一直在秘密实验之中,原本按照计划安排是明年开始逐次进行替换,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战役来的如此的突然不是?这样,在这次整体战役结束之后,我一定批出特别的经费,将所有的炮全部回炉再造,总是不能让这种无谓的伤亡再次发生,让咱们的战士连开炮都心惊肉跳。”

    这话一出,闵富贵面上激动的不能自已,原本他抱怨就是为了拿好处,听到自己的魁首如此说话,他还能说什么呢,立刻高声的喊了一句:“敬礼,想最高领袖先上崇高的敬意~!”啪,这一声口令之下,炮营的军官们齐刷刷的同龙天羽敬了个军礼,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对方。而龙天羽呢,苦笑一声,他知道这是闵富贵在变相的提醒自己可是别忘了这个承诺,不过么,这种关乎士兵们生命安全的大事,他自然是不会松懈,一定要当做头等大事去抓的。还了个礼节之后,他又说道:“但是,你这个炮兵的问题还是要找,不能仅仅只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到炮管制造身上,人是活的还能被尿憋死?比如说轮射,比如说火炮射击的计划分配安排,这些都是能够有效减低炸膛情况的良好制度,你们要好好的研究研究这方面的举措。”闵富贵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里面的的确确也有自己的问题,是要总结的,没有极限战争的考验,很多问题确实是暴露不出来,接着又听到龙天羽说道:“再有牺牲士兵家中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你作为炮营统领有责任监督抚恤的发放到位的问题,”说到这里,见到闵富贵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如果有什么没有落到实处的问题,你可以来找我汇报。”

    说完,龙天羽也不多留,示意闵富贵他们好好做自我检查的工作,他则是转身去了下一个小组。就这么一个个的小组转了下来,不厌其烦的,听取了一番所有人的意见和建议,原本这件事情只需要参谋处处长陈斌出面就好了,作为魁首只要抓大的方面的工作,看最后参谋处提交的战役总结报告也就是了,但是龙天羽考虑到这是第一次战役,所以自己总是要表现一种态度,让这种自我检讨的制度成为惯例,延续下去,为以后的战争总结开个好头。

    忙忙碌碌的一切都结束之后,龙天羽站在萝北城这座城头之上,王五跟在身后,附近并没有哨兵守卫,他放眼看去,星星之火遍布天地,引面吹来的阵阵北风根本浇不息这位魁首心头的热浪,翻腾迸发的火山。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情形下,龙天羽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用一个疑问句,面上流露着几丝如梦如幻的神情,同王五说道:“五哥,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赢了?还是这种微小代价换来的完胜?呵呵,说真的,别看我昨天晚上一副信誓旦旦必赢的摸样,其实我的心里面很是不淡定的,老是想着要是输了怎么办,要是这次我们被人一扫而光了又怎么办?呵呵,说真的在这场战斗没有结束之前,我心里面一点底气都没有,敌人有九千多人,而我们只有两千人左右,虽然说武器装备比敌人强些,但是限于目前的技术力量,根本无法做到碾压的状态,他娘的,居然让我们打赢了,草他姥姥的~!”

    听这自己魁首的脏话,望着身材并不高大,但是坚实的背影,王五此时才意识到,这位背负着千万人命运的当家人,才不过是一位二十岁不到的孩子,他做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现在的这位当家人绝对不比当初夫人做的逊色,不,他甚至还要超越哪位神话了的夫人的存在。王五叹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回应着自己这位魁首到:“您做的很好了,真的,您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睛里面呢~!我以您为荣,青年军的所有战士们以您为荣,木鲁罕地区所有的民众都将以您为荣,我相信逝去的夫人也以您为荣~!”

    “母亲么~!?”龙天羽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种对于往昔回忆的迷茫和眷恋,片刻之后面上的表情再次变的坚毅了起来,长大双臂做出一副拥抱大地的摸样同王五说道:“你信么,我能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拥抱到自己的怀抱里面,我要带着大家伙儿过上梦想之中的好日子,我要让所有人的理想、自由飞起来,飞得更高飞得更远,五哥,你信么我么?”

    王五呼吸沉重了起来,他也明显被自己魁首言语中的豪情所感染,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我信,这是我一直追随在您身后不断前进的理由与动力~!”

    哈哈哈哈,龙天羽放出了一阵豪迈的笑声,这阵大笑飘过萝北城的天空,飘过远东地区一望无垠的田野,飘荡在大明浩瀚的星空之中。

    天色微明,沉寂下来的萝北城再次苏醒,一辆辆马车整齐的排列在了城市的边缘,军队也按照固有的秩序站好了自己的队列,而战俘们则是按照分组的秩序排列组合,忆苦思甜的一千名女真在昨夜的突击洗脑之下,群体加入了仆从军的预备役,所以他们的队列是另外一排,吃着比较丰富的早餐,而其他哪些没有参加忆苦思甜活动的女真士卒们,待遇自然是保持原样,又是小小的一块饼子吊着自己的胃口。

    努汉用咽着干涩的饼子,原本饥肠辘辘的胃部,更加的造起反来,发出一阵阵咕噜咕噜抗议的声音。只是这个时候的他是顾不上自己肚子的感受,用某种悲沧的眼神望着津津有味吃着丰盛早餐的哪一千名降卒们,心里面莫名的有些发冷。敌人用分化的手段,割裂乌拉部的上层统治建筑,对旧有势力进行清洗,这早就是努汉心里面预料到的事情,在他看来,只要乌拉部不散,那么这些事情总是会有个头的,只要这些士卒还在,乌拉部就不会垮;但是事情好像并不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也不是按照自己想的,敌人要统治乌拉部,让乌拉部变成自己的忠狗,就需要依靠旧有贵族的某些势力,化为己用,安抚子民,来制造一个新的统治阶层。可事情并不是如此,当努汉看着,身边的贵族一个个的拖了出去,然后遍体鳞伤的送了回来,在这些人的只言片语里面,他拼凑出了敌人的想法,心里面却是震撼不已,敌人太高明了。这帮子敌人用所谓诉苦会的模式,不需要自己脏手,就利用乌拉部子民自发的进行审判,摧毁了旧有统治阶级的根基,如此发展下去,努汉用屁股想都知道,最终这伙敌人不但不会和乌拉民众有对立的情绪,实际上在这种诉苦会的形式下,对旧有贵族的审判占据了大义,赢得了民心,下一步再用些实际的利益收拢民众,新的统治根基很快就能在乌拉部族中建立起来,那个时候还有自己什么事?呵呵,想到这里,努汉不由得苦笑一声,是啊,本来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从某方面看,敌人将所有乌拉部的贵族、上层军官集中起来,就是为了敌人某些策略的宣传减低障碍,原来军师所思所想都是白瞎,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军队,行事都另辟蹊径。当然努汉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种诉苦会他是支持的,作为一名千夫长,他自问自己过去虽然没有欺压过良善贫民,但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只是比那些更加罪恶的贵族们要好一些,讲些良心,欺男霸女的事情是没有做过的,当然这也就是底线了,你要他去打破就有统治阶级的底线和传统,他是无能为力的。现在青年军的这种摧毁统治的模式,让努汉很陌生,他不明白,也不懂得,对乌拉部的未来极其陌生,乌拉部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他是想象不到的,是好,是坏,谁知道呢?

    正想着,边上一阵号角,玛达的乌奸们用皮鞭、棍棒驱赶着一众人群,按照每十二个人一辆马车绑缚双手,站了上去,努汉随着人流的滚动,也被动的赶上了马车,只有哪一千名仆从军预备役没有绑缚,只是按照秩序上车站立。这个时候努汉站在马车之上,他的身高比较高大,回头细细的观察着前后,心里面顿时升起了一种了不得的感叹,看看这一望无垠的马车长队,不停的停下,装载,出发,就知道敌人有多么的富有,财力多么的强大,但是随即而来的对话让他更是彻底的失声。很明显努汉所站立的这辆马车的车夫,和边上押运小队的队长非常的熟悉,互相打着哈拉,也没有顾忌什么后面站着俘虏很是轻松的交谈着,就听到小队的队长高兴的朝着车夫说道:“我说老四啊,这一趟跑回来恐怕是要赚不少了吧,上面给你多少钱一趟?啧啧,估计嫂子又要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呸~!我说于大头,你别扯淡了,我党老四就这么没觉悟?嘿嘿,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赚钱是赚钱,这个我承认,的的确确军队租用民间的马车一趟是给的多,最少是平时马车使用的两倍,但是,这次我来还真不是为了银钱,就是为了想给咱们青年军尽分力气,你们打败了侵略者,保卫了我们的家园和生活,我就是一分钱不要,把我家这匹驮马给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啊~!”说到这里,党老四叹了口气,砸吧砸吧嘴说道:“这可不光是我一个人,而是整个大车工会的意思,请愿契约上我是签了字的,愿意无偿运送物资;但是上面说了,魁首抚恤民情,不能伤害民众的利益,所以不能接受免费运送,每辆车都要给钱,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所有人必须服从军事化统一管理,唉,你说说,这是我想赚钱么?”

    哪名队长一边注意听着边上出发的信号,一边回头挥了挥手,示意党老四将马车赶出去,跟在前面的车辆之后,而自己则是骑在马上跟在车辆的旁边,笑着说道:“如此还不好么,这是魁首仁德,要不然,你过去在大明内陆呆过吧,官府还能给你钱?”

    “姥姥~!”恨恨的往地下一吐唾沫,党老四很是有些不爽的将手中的大鞭子摔了个响花,说道:“大明的哪些贪官污吏们,各个都不是好东西,要是有这种时刻,巴不得将你们全家的三两油熬干熬净,还发钱给你,最后不把这马车给贪墨走了,就算是烧了高香了。嘿嘿,不过话说回来,要真说起来,在大明哪光景,我还在全家要饭的,别说马车,就是马毛也是奢望罢了,哪里有今天这幸福的生活~!唉,想到这里就想起了夫人的恩德,回去怎么也要再多烧几柱高香,表达表达全家老小的感激,看着现在的魁首也是个菩萨心肠,我们这些小民百姓的日子,估摸着肯定是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