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二丫儿推开了,xiǎo虎子家的木门。当她提着木桶子里的热水,走进有些昏暗的屋子时。却也正好看到了,坐在屋子里炉火旁,耷拉着脑袋,盘腿睡着了的辛大叔。

    为了让坐在炉火旁的辛大叔,能够多睡一会儿,便很是轻巧的,缓缓将木门关上。这才慢慢的,又来到了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xiǎo虎子身旁。

    当她将木桶子里的热水,放在自己身旁,看向仍是昏迷不醒的xiǎo虎子时。她的眼神却比以往要平静了许多。却是刚才与黑子一路上的对话,让她的心中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虽然在刚才回来的路上,猛地听到黑子,竟然会説出那样的话来。自己的心里也是惊讶的很!他,竟然想要娶自己?!而且还是在xiǎo虎子,现如今生死不知的时候

    不知怎地她并不因为,黑子在xiǎo虎子现如今因为害了热病,而生死不知的时候,对自己説的那些话而怪他。反而在最后告诉黑子,自己最后的想法后,她的心中却也随之平静了许多。

    她,自从十二年前。在跟着阿娘,去看刚刚出生的xiǎo虎子时候,便被阿娘告知,当时被抱在辛婶子怀里的娃子,便是自己未来的男人。她,与xiǎo虎子这些年来,一直都生活在一起。她,最大的梦想,便是嫁给xiǎo虎子当婆子她,一辈子都是xiǎo虎子的人!是辛家的婆子!一辈子!都是!就算xiǎo虎子真的,因为这场热病,注定要离开她她,也仍是xiǎo虎子的

    来到xiǎo虎子身旁的二丫儿,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炕头旁。她的xiǎo手伸出,轻轻地握住了,xiǎo虎子那因为,常年在老林子里行走,而渐渐长出茧子的手掌。热热的手掌,与凉凉的xiǎo手重合在一起。二丫儿的心头,却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些日子里,xiǎo虎子因为吃酒而醉了的那日想起了那日夜里,自己在扶着吃醉了酒回去路上,所发生的那一切来。

    “虎子真的好可惜呢”

    二丫儿轻轻的,对着炕上昏迷不醒的xiǎo虎子喃喃自语道。她的説话声,即是轻柔又很是xiǎo声。只有在她和xiǎo虎子两人间的距离,才能够听到。

    “要是要是这热病注定要害在你的身上真希望,那是在咱俩成亲之后的事。要是那样的话,兴许那时候俺就有了,咱俩的娃子了你知道吗?其实,俺很羡慕姐姐。羡慕姐姐生了孬儿。要是咱俩成了亲也会有咱们自己的娃子”

    二丫儿説着,又轻轻的握了握。她与xiǎo虎子重合在一起的手儿,接着道:“不管怎么説俺,这辈子真是好像上辈子,欠你的。你饿了,俺想把最好的饭食给你吃。你冷了,俺就会做皮衣子给你穿。你你害了病俺,俺也会,会会”

    哽咽的二丫儿,不在言语。她就那么枕着自己的手臂,与xiǎo虎子握着手儿,望着xiǎo虎子渐渐的,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传来。一股有些冷冷的寒意,瞬间随着木门被轻轻的退开,而被带进了屋子里来。

    盘腿坐在炉火旁的辛老三,却在那木门被轻轻推开,那股子冷冷的寒意侵袭下,脖颈子间一凉,却也是缓醒了过来。还以为是二丫儿进了屋子里来的辛老三,却仍就盘着腿坐在原地。

    当他慢慢直起身子时,那人却已经走过了他的身旁,向炕边儿走去。

    “谁?!”

    直起身子来的辛老三,望着那走到炕旁,正低着头背对着他的那人道。

    只见在炕旁握着xiǎo虎子的手,睡去的二丫儿身边,正背对着他站着个,一身崭新花衣裳的女人。本以为是刚才推开了木门,进来的是二丫儿的辛老三,在言语间却也已经站起了身来。

    望着那正背对着自己,正低着头看向xiǎo虎子的女人背影。辛老三那有些皱起的眉头,却也不知怎地,又渐渐的松了开来因为,那女人身上穿的花衣裳却是有些熟悉那女人的背影更是

    “鹃鹃子?”

    有些不可置信的辛老三,突然间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面容!是自己已经故去了许多年的xiǎo妻!他那有些模糊的记忆里,仍然记得当鹃子没了的时候,就是穿着此时的那身,她从来都不怎么穿过的花衣裳,入的棺那个背影是鹃子的

    背对着辛老三的女人,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唤声后,却也慢慢地直起了身子。但她并没有马上转过头来,仍是背对着辛老三一言不发。

    “鹃子?你你咋?又活了?是”

    辛老三説着,便又望向了此时,被鹃子遮挡住的xiǎo虎子。他的心中却又是不由得一疼是啊!当初在鹃子临死的时候,鹃子仍是依依不舍的,用她那苍白的手儿,轻轻抚着尚在皮褥子里,哇哇哭叫个不停的xiǎo虎子。

    自己曾经在即将死去的,鹃子身边发过誓一定会好好看着xiǎo虎子,长大成人的鹃子也在听了自己的誓言后,带着一丝笑意走的。但,现如今的他却并没有履行好,当年自己许下的那个誓言

    “鹃子俺,对不住你是是俺对不住你啊没能,没能照看咱俩的娃子。你是在怪我么?”

    少女缓缓地扭转过了头来,苍白的脸上竟是毫无一丝的血色。就连她那本应红润的唇,也是如同她那苍白的脸一样,不带有一丝的红润。她那俊俏的容颜,是那么的冰冷而不带有一丝的生气。看上去却便给人一种,十分毛骨悚然的感觉,好似一个已经死去多年,又像一个活人般站在面前一样。

    “鹃子!真的是你!”

    当辛老三看到那少女的容颜,心中却不由得,又回想起了昔日,自己xiǎo妻的模样。她,就是鹃子!她,一diǎn儿都没有变!她,仍然是自己最后见到她时的模样但,自己却已经苍老的两鬓斑白

    再次见到xiǎo妻的辛老三,却并有在乎此时的鹃子,那苍白的脸色。当他见到鹃子的那一刻,他那心中深埋已久的感情,却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当即便几步子上去,想要靠着她近些。

    但当他刚走上前几步时,却又慢慢地停了下来。却是看到了站在炕旁的鹃子,轻轻地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靠上前来。

    有些不解的辛老三,带着疑惑望向了,此时面无表情,同样也望着他的xiǎo妻。虽然此时的鹃子犹如死人般,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并不带有一丝的感情。就连她那双漆黑的眼眸,也是死气沉沉,不带有一丝的神采。但他却仍能够察觉出,此时默不作声的鹃子,好似很是心急的模样!

    因为鹃子那惨白的一双手儿,正死死地紧握着自己的衣角。这却是鹃子,从xiǎo便在焦急的时候,就会有的举动!很显然此时的鹃子,虽然是默不作声,脸上也毫无表情,却应该很是焦急才是!

    “鹃子?你在为虎子着急么?”

    当从又见到xiǎo妻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的辛老三,皱着眉头问向鹃子时。面无表情的鹃子,却是轻轻的diǎn了diǎn头。

    “那,那俺俺能做啥?虎子!虎子染了热病!是染了热病啊!就算是老林子里最结实的汉子!要是染了热病那也是那也是”

    面带愁苦的辛老三,无奈的对鹃子説着。他却是当真没了法子,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xiǎo虎子受这生死不知的罪!

    “嗯?”

    看着鹃子的辛老三,却发现当自己説出,自己对害了热病的xiǎo虎子,没有丝毫的办法时。鹃子却用她那惨白的左手,捂在了自己的左胸口。随即便又用她那惨白的右手,又抚向了自己的右耳旁的发鬓。

    “左胸口?右边的?鹃子?你这是?”

    看着鹃子那奇怪的举动,辛老三却是迷惑不解起来。当真是有些迷惑的很,不知道鹃子,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奇怪动作来。

    “鹃”

    正当辛老三还想要在询问,自己的疑惑与不解时。鹃子的身影,却渐渐的,在炕头旁越来越淡。竟是要消失在辛老三的眼前!

    心中焦急的辛老三,却是不想,鹃子竟然会突然间,就要在自己的眼前,就这么消失不见!当即便要跑上前来。

    “鹃子!”

    猛地站起身来的辛老三,正当他望向四周时,却发现哪里有鹃子的身影。而此时的自己,却仍是坐在炉火旁。却是自己刚才,就那么不知不觉的,在炉火旁坐着睡了过去!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鹃子”

    辛老三仍是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