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不待罂漓漓的幽冥之火蔓延,“出来吧,丫头,装什么死!”那干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却似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罂漓漓顿时有些傻眼,既然对方早就知道自己没死,那方才那番对白,是什么意思?耍猴呢?

    紧接着,罂漓漓便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外力吸引着,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在这巨蛇的腹中,竟是被一股强劲的龙卷风卷了起来,嗖地一声,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人生生从那巨蛇的腹中强力拉扯了出来!

    ‘嘣’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打小说)而那巨蛇却砰的一声,又凭空消失了!

    罂漓漓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摔得散架了一般,却没有时间自怜自艾,此时满心惊恐的是,是什么样可怕的力量,能够生生将她从巨蛇的腹中整个吸了出来,而如今又是在哪里?

    她慌乱地抬眸,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空空的四壁,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处密室,却又极为的开阔,似是不比之前罂漓漓所在的那个含元殿的偏殿小多少。而石床,石桌椅这些一应起居用品竟是齐全,似是有人一直在此常住一般,可是,当罂漓漓的目光触及那角落之处时,竟是一阵恶心

    那四壁的角落里,密密麻麻地散落着一堆堆的骷髅白骨,更为诡异的是,那些白骨竟全都只有尸身,没有头

    目光再一调转,罂漓漓‘哇’的一声,当场便吐了!在那堆白骨不远的地方,有一口巨大地,泛着绿芒的大缸,而那缸中,齐齐飘着的,竟是一颗一颗狞猩的人头,并没有化成白骨,而是如同刚被砍下来时一般,个个都是双目圆睁,满眼的惊恐

    眼见那一堆堆的头颅上下浮动在那口巨大的水缸中,不!是血缸,那缸中殷红地,怕全是人血无疑,这场景看上去,是说不出的可怕与诡异。

    罂漓漓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些关于空鸣族的记忆--空鸣族擅长蛊毒、迷幻之类的阴晦之术,集天下蛊毒幻物之大成,上至老妪,下至童叟,无一不是使毒使幻的高手,同时却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而且,据说他们修炼用的引子,或是人血,或是腐尸…

    传说是一回事,可此时此刻亲眼所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罂漓漓好不容易才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却感觉自己的双腿竟是瑟瑟发抖,有些不听使唤,虽然一再地告诫自己,不能害怕,不能在一开始就输了气势,可是,身体似乎比大脑更加诚实,却是下意识地对如今的形势做出了最丢脸的反应,其实也无怪罂漓漓此时会如此地惊恐,就算她是瑶姬的转世,她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姑娘家,那里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

    耳边又传来一阵干哑涩涩的笑声,这才勉强拉回罂漓漓的注意力,她这时方才注意到,这密室唯一的出口处,立着一位灰衣老者,应该便是之前说话之人吧,此时罂漓漓方才看清这老者的模样--

    却没有想象中杀人魔所应有的凶神恶煞或者奸邪可憎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寻常,甚至有些矮小瘦弱的老者,五官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皱纹满面,双目似开似闭,装扮也极为普通,只是一袭破旧的灰袍,只见他右手执一木杖,那木杖之上的装饰,却是让罂漓漓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冷气。

    有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看起来一副嬉笑表情的上古怪兽‘鵸鵌’的模样栩栩如生地立在那竹杖之上,一双滚圆的目竟是直直地看着她,在那一瞬间,罂漓漓似是觉得那木雕的‘鵸鵌’仿若是活着一般,竟是绽放出诡异的神采,似是要将她的灵魂摄入一般,就在罂漓漓的意识仿若要在一瞬间迷失的时候,脑海里却有一道声音如晴空闪电一般,那熟悉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罂漓漓!”

    罂漓漓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方才差点迷失的意识在一瞬间又清醒过来。

    她连连纵身退出了几步之后方才立定,警惕地看着那瘦弱的老者。

    那老者虽然身材不高,在如此宽阔的石室中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起眼,但是罂漓漓却有一种感觉,仿佛这石室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这老者的掌控中,毫无破绽,避无可避。

    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瞧那老者此时淡定的模样,却是不动如山,他此时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杀气,却也没有任何要放过她的意思,他面上的一片宁静让罂漓漓有些心绪不宁。

    因为揣摩不出对方的心思,不知道对方究竟意欲何为,所以让罂漓漓的心中更是忐忑不已,背在身后的指尖,熟悉的灼热感加剧了,虽然罂漓漓此时已经意识到了敌我之间云泥之别的实力差距,可是,坐以待毙却也不是她的作风,就算死,也不能死的那么窝囊不是?她盘算着不知自己的幽冥之火是否能抵得过对方的一招半式,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只要能从这石室中逃出去,就是最大的奢望!

    对方此时也用一种玩味的眼神在看着罂漓漓,看了半晌,竟是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那干哑的笑声在这空旷的四壁回荡,竟是显得格外的刺耳。

    罂漓漓被那阵干笑笑得有些心底发毛,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赤脚向后又退了一步,颤着声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虽然罂漓漓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一些,可是那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那瘦小的老头却只是摇摇头,面带嘲讽地回:“我还以为能把那若耶族太子迷得七荤八素的女子,好歹也该是个人间绝色,没想到却是个发育不良的丫头片子。”

    罂漓漓心中火起,却是瞬间忘记了害怕,她挑眉冷笑一声:“那还真是对不住,让你白辛苦一场。”

    “哈哈哈哈,虽然姿色不行,不过血统倒是还成,不算白辛苦。”那老者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貌似不经意地用左手手指轻轻地抚摸那木杖之上的‘鵸鵌’木雕,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对罂漓漓说着:“我这‘鬼灵杖’倒是很久没有尝过刹墨巫师的血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抓到一个极品,哈哈哈哈,你们刹墨巫师的血,那股奇异的幽香,啧啧,真是让人怀念啊”

    罂漓漓那金棕色的眸子骤然放大,暗叫一声不好,原来对方早已知道自己刹墨人的身份,难怪之前被巨蛇吞入腹中还能完好无损,原来却是对方故意在留自己一条小命打着别的主意,她不经意地又看了一眼那口恐怖的大缸,她可不想让自己项上这颗脑袋也泡在那里面!

    心下一横,竟是豁出去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先下手为强!

    此时罂漓漓纵身一跃,竟是已到那老者身前,右手一扬,指尖的幽冥火陡然蹿起,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肆意张狂地向那老者身上蔓延而去,那老者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罂漓漓只觉得眼前一错,那老者的身影竟然也如同他的巨蛇一般,凭空消失了!

    罂漓漓错愕地四下张望,却一无所获,眼眸一闪,心念一动,竟是冲着那石室的出口直奔而去!

    逃!赶紧逃!这是罂漓漓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

    啪”“啪”几声轻响,像是气泡破裂一般,罂漓漓的臂弯、双肩、肋下、双膝处忽然喷出数道四溢的血光,一时之间浑身上下竟是血肉模糊一片,全身顿觉瘫软无力,似是全身的穴位都被封住了一般,竟是半点都动弹不得,罂漓漓一个踉跄,竟是无力地瘫软扑倒在地。

    然后,罂漓漓便只能浑身僵硬地趴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穿着木屐的脚凭空出现在眼前,然后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带着嘲讽的干笑声:“跑啊,再跑啊!你以为就凭你,能跑出老子的手掌心?哈哈哈,别做白日梦了!乖乖地把你的血献给老子的‘鬼灵杖’,老子或许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罂漓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绝望之情浮上心头,心想完蛋了,这次是真的把小命玩完了!

    “罂漓漓!你要活下去!”那道熟悉的声音却又骤然在耳边响起,罂漓漓自嘲地在心底回了一句--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是很想活下去啊,有本事你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啊!

    原本以为只是临死前最后的吐槽而已,却没有想到,异变再次发生了,在对方的‘鬼灵杖’离罂漓漓的脑袋只有咫尺之隔的时候,罂漓漓忽然感觉到了自己左肩的灼热,之前紧闭的双眸骤然张开,竟已换成了赤红之色!

    而之前不知道被什么法术咒封住的双手竟是自己动了!那双手忽然高举过头顶,然后,一道更甚于之前的火焰再次从罂漓漓的指尖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