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消息传到兵部尚书倪源的府邸是在刺客结束之后两个时辰。

    “什么?你说刺客扮成这次我们派进宫去送东西的下人?!”倪源忍不住站起身来对刚刚把消息送到的属下连声问道。

    大齐如今权重位高的兵部尚书相貌生的古拙清奇五官如刀削斧凿一般深刻明朗眉浓如漆棱骨分明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长年的征战杀伐而形成的英武不凡的迫人气势。

    “是的刚刚宫内的眼线送过来情报属下已经去查过了在接近宫门的一处隐秘的地方现了李成的尸恐怕是他们早就有了计划埋伏在那里趁着李成入宫前更衣整装的空隙下的手。出来只后就通过搜查进了宫而且入宫之后大家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所以一直没有人觉……”倪源下的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有条不紊地禀报事情的经过他是倪源的得力手下窦峰。

    李成就是这次真正的黄衣人只是倪家一个比较的脸的下人为人稳重知礼所以这次入宫进献名茶特地让他前去了。

    “先生看此事如何?”倪源沉默了片刻转头问身边的人道。他问的是一个形容枯槁年约六旬的老头这是他的心腹谋士卢奇凡。

    “主上不必心惊此事未必会牵扯到主上身上。”卢奇凡轻捻长须道。他的脸已经如同一张干枯的老树皮只有一双眼睛仍然精光四射。

    “我岂能够不心惊?联系起前些日子我们收到的栋梁会的密报恐怕这次就是他们动的手可恨!原本以为他们至少也要等到年关才动手没想到会提前行事。”倪源恨恨地道。

    栋梁会是梁国旧势力集结而成的组织二十年前他倪源归降大齐之后大齐以闪电般的度攻克梁都荡平全国。梁国灭亡之后就有不甘心的梁国旧臣暗中潜伏结成栋梁会以积蓄力量等待机会密谋复国。

    无论对于齐国还是对于倪源这个梁国的叛徒栋梁会都可谓是恨之入骨倪源对于栋梁会也一直关注有加暗中插入了不少眼线对于栋梁会这几天在准备一场刺杀行动的事他早已经收到了密报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而已。

    “眼下宫里的情形如何?”卢奇凡轻捻长须向窦峰问道。

    “这次事情可是闹得大了筵席被搅得一团糟不说死掉的宫妃就有十几位连陈淑妃、郑贵嫔这些高位的妃嫔都有命丧黄泉的。而且豫亲王为了保护皇上受了重伤噢还有一位才人也受了重伤。”窦峰如实回禀道。

    “才人?”倪源抬头问道这个才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个才人有了身孕。”窦峰解释道。

    “栋梁会这次出动了多少人啊?”卢奇凡也不禁惊叹。就算是内廷家宴不允许侍卫入内可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和李公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损失?按理说栋梁会的高手虽然不少但是应该不会一股脑儿全跑进宫里去吧。

    “栋梁会一共出动了十三个人。”窦峰苦笑道。

    “才十三个人?那其中必定有绝世高手在内了。”卢奇凡叹道:“栋梁会中竟然还有这等人物!”

    “其中有一个人不仅杀掉了公公而且重伤了豫亲王和公公。就是假扮李成的人。”

    “栋梁会中竟然还隐藏着这种高手?”倪源惊问道。

    “恐怕不是栋梁会的人虽然认不出容貌但是根据宫里的眼线回报看武功数路怀疑是南陈的第一杀手温弦。”窦峰迟疑道“只是不敢肯定。”

    “是他”卢奇凡沉吟片刻道:“是栋梁会的人买通的吗?”

    “温弦虽然是个认钱不认人的杀手但根据南陈传过来的密报说目前他在南陈的诚亲王陈潜麾下效力。”倪源道。

    “陈潜竟然能够收服他?这个温弦在江湖上一向是出了名地心狠手辣认钱不认人而且又残忍嗜杀经常因为一言不合就屠人满门因此在江湖上仇家很多只是因为他年纪虽轻武功却极高一直没有人奈何地了他而已。”

    倪源沉思片刻对窦峰道:“你再派人去将这件事自己调查一下探查出陈潜到底是怎么收服了温弦如果只是用金银财物我们倒是可以同样收买如果是其它的方法……”温弦此人的快剑名震江湖而且偏偏又精通易容奇术他当起刺客来是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窦峰依言领命。

    卢奇凡又道:“这么说来此事恐怕是栋梁会和南陈安排在大齐的潜伏势力合作的结果。”

    “恐怕就是如此”倪源道:“只是此事的真相如何倒是可以以后在详细调查可是眼前却有一桩天大的难处了。”

    他以前从栋梁会中调查来的消息就说明这次的行动准备嫁祸给他倪源诬陷他行刺齐泷有谋反之心。

    本来得到消息之后倪源准备从容布置趁机把栋梁会的这个心腹大患一网打尽没想到他们这次行动的忽然提前打乱了他的计划。

    以栋梁会对他的刻骨仇恨不可能因为提前行事就放弃诬陷他的计划。

    在死掉的刺客死士身上必然会现什么蛛丝马迹将疑点指向他倪源。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估计内殿的侍卫已经开始会同刑部仵作检查尸准备调查了。

    他身为旧梁降臣地位原本就不稳定而且与以王家为的这些大齐原有的根深蒂固的名门贵阀势同水火此事一出必然要趁火打劫而且齐泷此人又生性多疑对他以后的行事大有妨碍。

    “皇上怎么样了?”卢奇凡又向窦峰问道。

    “有豫亲王等人保护皇上没有受伤。”窦峰回禀道:“皇后和倪贵妃也没有什么在场的死伤者地位最高的就是陈淑妃了。”

    “皇上虽然没有受的什么伤害可是惊吓也是少不了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就是这次的筵席太后没有到而已。”倪源摇摇头。

    “主上此言差矣幸亏这次太后没有来。”卢奇凡轻笑道。

    倪源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的意思这次的刺客事件对她们来说最值得庆幸的是复杂寻找挑选戏班子的是王家真的追查起来王家也脱不了行刺的嫌疑。

    这几年来王家在朝堂上的势力日趋庞大使得皇上对王家原本就是心存芥蒂而且宫里还一直有齐泷并不是太后亲生骨肉而是因为担心迟迟不能生下皇子而抱养了一位低阶宫人的儿子的传言。尤其这种危险的情况太后偏偏没有到是不是事前知道了什么?只要稍加挑拨有心人难免要向某个方向怀疑了。王家一向与他们倪家不合是他们栽赃嫁祸也不无可能。

    卢奇凡沉思了片刻抬头道:“主上属下倒是有一计可以为主上洗清罪名不过主上要吃些苦头了。”

    “噢先生快说。”倪源急道。

    卢奇凡附耳低声说出计划又道:“这几年来主上虽然竭力低调少参与朝政但是相继灭卫平蜀而且这次又在南陈立下大功朝中难免有人嫉妒只怕已经有功高震主之嫌了如今温弦参与到这次的刺杀行动之中恐怕是南陈要再度启用陈潜的动向了主上不妨趁此时机暂且韬光养晦、避其锋芒静观其变再图大事。”

    倪源大笑道:“好就这么办。”

    西福宫。

    正殿。

    倪贵妃由几个贴身的宫女扶着进了寝殿经过了刚刚的那场惊吓她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几个宫女服侍贵妃坐定“娘娘还是叫个太医过来看看吧。”

    “不必了本宫没有什么不妥这个时候太医正在忙乱的时候不必给他们添麻烦了。”倪贵妃不耐烦地摇了摇手道。

    今晚的刺客极其厉害两次大乱中受伤的的妃嫔很多太医院几乎要忙不过来了既要照看皇上和诸位娘娘豫亲王也为了护驾身负重伤而且侍卫们也有不少伤亡。

    “不如为娘娘端一碗安神汤过来吧?”宫女又问道。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本宫静静只留下夏真在这里服侍就好。”倪贵妃有几分烦躁地说道。

    众宫女都听令退下了。只余下倪贵妃的贴身宫女夏真。

    眼看走了个干净倪贵妃长吸一口气转头向夏真问道:“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夏真低头恭顺地道:“小姐啊奴婢是主上特意命令入宫保护小姐安全的小姐没有什么危险我怎么能随便暴露武功呢?”

    “我怎么没有危险的!?刚才的那剑几乎就要砍倒我身上了就是刚才那个黄衣人的那一剑我都叫出声了也不见你有什么反映幸亏父亲还说你的武功很好在宫里绝对能够放心呢。”

    唉那剑离你还有好几米远呢再说了这些刺客的目标是皇帝只要你不是挡了他们的道儿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浪费宝贵的时间去杀别人的就算你去求他们砍你估计他们也会嫌浪费时间呢……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口里说出的当然是:“是是是娘娘教训地是可您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要是有什么闪失呢?现在再说这话不就晚了?”倪贵妃气呼呼地道。

    “是娘娘其实无需担心奴婢是看见您一直呆在皇上的后面以为刺客是伤不到您实在是奴婢疏忽了请娘娘恕罪。”夏真暗暗地叹了口气道。

    倪贵妃这才“哼”了一声不再追究。

    “对了刚才的机会那么好你怎么不把绮烟那个丫头趁机解决了?”贵妃娘娘马上又想起新的罪名。

    “娘娘啊那个丫头一直躲在您和皇后娘娘身边让奴婢怎么出手啊?出了手之后以后查问起来怎么交代啊?”

    “在我身边?”刚才倪晔琳一直处于震惊惶恐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刺客的刀剑唯恐它们之中有哪一把接近自己哪里还有功夫去注意自己身边。“便宜她了这个胆小的丫头只知道躲在人后面。”

    “您还不是一样啊。”夏真暗道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夏真看了一眼倪贵妃的脸色道:“我在云妃的背后推了一把可惜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竟然扯住了郑贵嫔用郑贵嫔当了挡箭牌倒是被她逃过一次去。只是可惜了郑贵嫔……。”

    今晚的筵席上众妃混乱的时候她趁机到云妃身后推了她一把本来想把她推到刺客刀下来个借刀杀人谁知道被倒霉的郑贵嫔挡下了她只是吓晕了过去就躺在那里一直没有醒过来由于位置太过于醒目使得之后刺客第二次对妃嫔下手的时候她想亲自补上一下子都没法子靠近了。

    倪贵妃又是一阵牙痒痒白白搭上了一个自己的人还是没有除掉云妃。

    徘徊了一阵子左右都没有一丝睡意外面已经是寅时三刻只怕不一会儿就要天亮了倪贵妃索性也不睡了向外面问道:“皇上到了哪里?”

    左右的人回报道:“回禀娘娘皇上如今在采薇宫苏才人呢。”

    “是在那里”倪贵妃略一沉吟“这个丫头早知道有这一天就不必本宫浪费那么多的心力还专门为她找来了红萝藤白白费了这一番功夫这次虽然没有除掉绮烟除掉了她也算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那可未必啊”夏至抬头看着倪贵妃暗道。以她的武功明确地听到黄衣人一剑刺中苏谧的瞬间传出的那一声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似乎是什么玉佩饰碎裂的声音恐怕那一剑是先刺中了苏才人身上的什么饰物之后穿透了饰物又刺中身体的。这样一来那势若惊雷的一剑其威力恐怕连十分之一也没有了。看苏才人之后血迹洇开的度她也能够判断出来肯定不是什么重伤。

    夏真看了看倪贵妃的脸色算了还是先不说了吧眼下这间屋里可就只有自己一只出气筒啊。

    只是这个苏才人的运气未免太好这样的话之后她的宠爱恐怕要更上一层楼了。只是这真的只是运气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