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良久,终是怅望着叹了一口气――小凤凰,我忘了。

    须臾,他展眉一笑,仿佛刚才那句话他根本没有听到似的,小凤凰,纵使你是名动天下的伊川先生又如何?本王动心了就是动心了,收不回来了。要怪就怪你要救本王。本王一样可以去追求你――这个天下都是我的,你,同样也是我的。

    但景王想是这样想,确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他的恋爱经验就是从几本才子佳人小说中得来的。因此也不敢随便对苏湾湾做出什么追求的事来,他只能学着才子佳人小说里面对才子的要求――一步步提升自己。

    他冲着苏湾湾背影道:“小凤凰,你等等我。”

    那人听到他的喊声,回过头来,巧笑倩兮:“你走快点就好了,干嘛要我等你......我就等你三秒,我数三声就走了。一......二.....”

    “你耍赖!三都还没数呢!”

    “殿下有本事就追到我啊~”

    “......”

    经过刚才苏湾湾的半是安慰半是取笑,平原尘的心情已好了大半,因此再进屋时也没有再臭着脸,只闷着不说话。

    雨隐给两人夹菜,“来,你们两个身体还需要恢复,多吃点。”

    苏湾湾客气道:“雨姨不用给我们夹的,我们自己夹就可以了。嘻嘻。”捅了捅旁边的平原尘,小声在他的耳旁道:“喂,表个态啊。”

    “食不言。”

    苏湾湾撇了撇嘴,白了旁边人一眼:“我是怕无聊嘛,你这人......”

    雨隐笑道:“对了,还不知道姑娘姓名,不会真的叫小凤凰吧?”

    苏湾湾狂汗,原来平原尘没有告诉雨隐她的名字,只说了小凤凰,于是微笑道:”他是乱说的,我叫苏湾湾,苏呢,就是扶苏的苏,湾湾呢,就是前人“夜深曲曲湾湾月,万里随君一寸肠”里面的那个湾湾。”

    雨隐喃喃地念了两遍,苏湾湾,苏湾湾。

    苏湾湾故意问道:“对了,还没有请教叔叔姓名?”

    万俟锴见话题终于扯到他,开怀一笑:“复姓万俟,单名一个锴字。”

    她筷子不甚滑落,大吃一惊:“万俟?万俟姓可是卫国国姓,叔叔怎么会?”

    万俟锴看上去甚是不介意,笑着补充解释:“不瞒湾湾,叔叔其实就是卫国当朝皇帝万俟永的亲弟弟,当年的九皇子万俟锴。”

    她连忙站起来行礼道:“拜见......”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万俟锴笑着打断,“哈哈,湾湾丫头,我早已隐世,早就忘了那些个世俗规矩,湾湾丫头不必多礼。”

    “那好啊,我就不多礼了。”

    雨隐猜苏湾湾如此问是想从万俟锴身上知道些什么,可是这黑石潭下除了一些破水,还有什么值得面前这两个人来找的?

    果不其然,苏湾湾套了话就开口问:“万俟叔叔,传闻黑石潭有一种碧落草,可以使人忘却最难以忘怀的事情,万俟叔叔知道它在哪里?”

    万俟锴先是一惊,随后问道:“湾湾丫头,你怎么知道这黑石潭下有碧落草?是谁告诉你的?”

    她微微沉吟,回答道:“万俟叔叔不用担心,碧落草的消息并未外露,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救人于性命攸关,迫不得已。至于是谁告知湾湾的,万俟叔叔,你还记得渺渺先生么?”

    闻言,雨隐与默契锴俱是惊了一惊,渺渺先生,雨隐首先问道:“先生他还过得好么?”

    “爷爷身体健朗,吃东西也还行,就是脾气还是那么坏......他过得很好。”

    雨隐喃喃念道:“难怪,难怪,难怪......”她连着念了三个难怪,又对着万俟锴道:“夫君,我还是太笨了,检查湾湾丫头伤口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来了,丫头,雨姨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可以吗?”

    苏湾湾点了点头。

    “湾湾丫头,你老实告诉雨姨,你体内是不是有绝情蛊?”

    一直默默扒饭的景王听了这个消息惊得筷子一掉,他瞅了瞅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放回桌上,随后直直地望着苏湾湾,半晌,他开口问:“小凤凰,是真的吗?”

    苏湾湾自己也呆了半晌,心里思索着应该怎样回答,恰巧平原尘问了一句,于是她看了一眼平原尘,打趣道:“比馒头还真。”

    又对着雨隐道:“雨姨,确实中有过。这有什么问题吗?”

    平原尘瞧着她中了绝情蛊跟喝白开水一样平淡,不由得升起一抹担心,她中了绝情蛊多久了?伤到什么样的层次了?难怪她身子骨那么差,养条虫在肚子里健康得起来才怪。平原尘啊平原尘,你之前还拿这个埋汰他,你嘴太贱了啊。

    雨隐微笑道:“没事,这就不奇怪了。我替你把脉的时候感到两股力气在你体内相撞,一股当然是绝情蛊的力量,一股则是比之更毒的力量。蛊毒为天下奇毒,湾湾丫头你体内的金蚕蛊毒更是个中翘楚,再加上有母蛊控制,尤其难得治疗......”

    雨隐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湾湾“啊”的一声吓了一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也不沉稳,仔细看去――原来是苏湾湾的手臂被平原尘捏得生疼,面对平原尘一个劲地“小凤凰是真的吗?小凤凰你别吓我”这样的问题,苏湾湾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这还是那个叱咤朝堂,风云不变,天不怕地不怕的景王么?但她还是好脾气的淡定回答道:“殿下别激动,你说万一一个不小心把身体内的那条破虫闹醒了怎么办?它可刚睡下――殿下见多识广,想必一定知道虫子最怕人类打扰它睡觉咯?”

    平原尘默默地放开了她的手,盯着苏湾湾的小腹笑道:“我是担心你嘛,嘿嘿,小虫子,你可别醒啊,千万别醒。”

    ......

    说话就说话,盯人肚子干嘛?搞得跟胎教一样......

    雨隐见两人的模样,不由得往自家夫君怀里靠了靠、蹭了蹭。继续温柔道:“湾湾丫头,你体内的两股力量,另一股是神医飘渺门所特有的除蛊手法,杂以天下至毒断肠草,以血为线,在你体内凝成一股真气,与那破虫相抗......但是这种做法,也有一定的危险,若是牵动母蛊被发现,那就糟了――如果施蛊人杀了母蛊,子蛊活不成,你也便活不成了。这样极其冒险也极容易成功的手法,也只有飘渺门的渺渺先生敢用此方法。”

    苏湾湾先是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平原尘,见他没有什么强烈反应,由衷地舒了一口气。对于雨隐为何知道这么多她一点也不讶异,只是淡淡道:“雨姨懂的真多。”

    雨隐温柔问道:“湾湾丫头你就别装了。”

    “啊?”

    “你早就知道我是飘渺门渺渺先生坐下弟子不是吗?”

    “啊!”

    “所以你才有了这样一问,你才会先问夫君的姓名,再顺着问碧落草的消息。这些话,都是师父教你的吧?”她顿了顿,

    “嘿嘿。”渺渺爷爷,你教我的一点都不准,你那聪明的徒儿一早就猜出来了我的用意――

    正尴尬间,却听万俟锴大笑两声,再不说话他都要石化了,坐对面那小子怎么能忍住不说话的?“原来湾湾丫头想要碧落草,你想要就直说嘛,反正你叔叔我没事把那破东西种着玩的......”

    她是直说了啊,若不是雨姨一直在那里科普关于那只破金蚕的事,说不定碧落草都拿到了。

    话说这种着玩这样的话是不是太颠覆人们对碧落草的神秘向往?

    苏湾湾微微一沉吟,微笑道:“万俟叔叔,可以把你种着玩的碧落草分一株给我吗?就当江湖救急好了。”

    他爽快道:“好!”

    苏湾湾眉开眼笑,没想到这人这么好说话――可接下来万俟锴的一番话让她觉得自己完全是想多了。

    “可......叔叔也很想带你们去采。”故作深邃地瞟了两人一眼:“可是,可是。你看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应该多经历些磨难才是。俗话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叔叔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们还是自己去找,这样才有助于你们提升人生境界啊!”

    不想帮就不帮整那么多废话......但苏湾湾细细一想还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因此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还是觉得应该好好说话,“万俟叔叔说得有道理,是湾湾失礼了。”

    平原尘适时插上一句:“万俟叔叔,若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们绝对不会对万俟叔叔开口。所以,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万俟叔叔带我与小凤凰去寻碧落草吧。尘先在这里对叔叔道谢了。”

    苏湾湾捅了捅平原尘,眼神示意他别这么麻烦人家了。平原尘却笑而不答。

    万俟锴感动地看着平原尘,这家伙还是第一次叫他叔叔,虽然只是为了一株破草......他又侧头忘了雨隐一眼,爽朗道:“好,那叔叔就带你们去吧,等会儿吃了饭就带你们去。”

    苏湾湾无奈:原来不是要磨练心性,而是就等平原尘求他呢。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是没救了!